張祖和當地公安機關一道研究了這個奇怪的購紙人。這人確是一個攤販,在本市“新秦”京劇院前擺個小攤,零售些紙煙、瓜子、糖果之類。但是當地公安機關對於此人的情況,除了在戶籍上注了一個簡單的批語“來曆及曆史不清”以外,再沒有提出任何材料。這樣便使得張祖在分析研究情況時有了困難。

“現在關於罪犯的線索已經找到,”張祖一邊看材料一邊想,“剩下的問題就是要拿到罪證了。假設他是竊取手,又是這七張紙條的抄寫者和製造者,那他必須要有這樣的工具。對,把它搞到手,破案!”

第二天,張祖同實驗站的兩個保衛工作人員及當地公安機關的一名偵查員,一同來到了小攤販的家。

這個攤販為這四個人的突然出現感到異常恐慌,但是不大一會兒,他的態度就變得正常了:“同誌,解放軍同誌,你們……有什麽事情,請抽煙、喝茶,我立刻……”

“不用!”張祖一麵直率地回答,一麵仔細打量著他。這人30多歲,長著一雙粗粗的眉毛和一副紅潤的麵孔,鼻子下麵撇著兩道濃黑的小胡子,有一股街市流氓的神態。

“喂!”張祖說,“你從陳保元那裏買到的廢紙作什麽用了?”

“啊!同誌!我擺了一個小攤,包些米花和糖果……”攤販不慌不忙地回答。

“既然要包裝東西,那麽你每次在陳保元那裏挑揀廢紙為什麽還帶回那些舊的爛的?”

“這個因為……”這位攤販一時答不上來。

由這種神情看來,更證實了原來的判斷。張祖嚴厲地說:“喂!這是搜查證,我們要把你這房子裏所有的東西檢查一下。”

聽說搜查,這攤販馬上恐慌不安起來。他竭力裝著鎮靜,兩眼直盯著搜查的人們。一切的東西都要搜查完了,但是沒有找到一件與犯罪有關的物品,或者使張祖感興趣的東西。他點燃了煙鬥,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嘴使勁地吸著,眼睛卻不斷斜視著這位攤販,然後他的視線又轉到了別的地方。

看看沒有搜出東西,這位攤販已經平靜下來,他移動了一下腳步,眨著一雙狡猾的眼睛說:“同誌,公安同誌,你們要什麽……請講,抽煙吧!喝茶!……”

“哼!得意得過早啦!”張祖狠狠地望了攤販一眼,然後又把眼光轉向屋裏的陳設:凳子、圖畫、掛鍾……

“咦,為什麽這個掛鍾的針不動呢?”張祖想著,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喂!效力同誌,”張祖叫著偵查員,“把牆上的掛鍾取下來!”

“啊!”這位攤販望著牆上的掛鍾,驚叫了一聲,然後又一如常態地站住了。

偵查員效力踏著桌子,從牆上把掛鍾取下來,平放在桌子上。張祖轉向桌前,卸開了後麵的蓋盒,裏麵除了方方的一塊鍾的機件以外,還是什麽也沒有。

“啊,先生,同誌,我外麵煮的飯已經糊了,我去看……”這位攤販沒有得到允許便向門外走去。一位保衛工作人員攔住了他。

在一邊站著觀看的偵查員和那位保衛工作人員,對於已經卸開的鍾匣並不怎麽感興趣。但是,張祖依然繼續拆卸著。看他那專心的樣子,仿佛是一個專門修理鍾表的鍾表匠。當他卸開掛鍾的金屬後蓋時,忽然心裏說:“嗨!好像這個案件就要水落石出了!”說著,便從機件縫隙裏拿出一些雪白的紙,轉向這位攤販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紙。這種紙是擦鍾表機器用的……”攤販裝著從容不迫的樣子回答,但臉上已經現出了恐慌的神態。

“不要裝腔作勢了!”張祖說,“這就是你裝在‘大前門’香煙裏的紙,不過裝在香煙裏的紙已經裁成了小紙條,而這個呢?是一整張。這個玩意兒是什麽?這樣精致!”張祖又從掛鍾裏取出一支僅有一公分長,外形很像螺絲扳子的東西,“或者你可以給我們解釋說,這是什麽修理鍾表的工具,可是我們認得,這是竊取情報以後繕寫情報的鋼筆。”

“喂!這個玩意兒呢?”他又從掛鍾內取出了一個很小的像是裝針劑的小瓶。他把這幾件東西拿在手裏,指著那個攤販的鼻子說:“啊!你做得真不壞呀!你的職業不是小攤販,是間諜,是美帝國主義和蔣介石養的一隻狗!”

“走吧!”張祖從口袋裏抽出了手槍。

選自《當代中國公安文學大係:神聖的使命》,群眾出版社,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