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汽車的遭遇

江青的偵查可以說是非常順利,當他在天亮時回到局裏,向處長匯報完了以後,處長說:“關於那輛汽車的下落,看來已經可以不必偵察了。”

處長帶江青走到另一個房間。這裏,沙發上坐著一個衣衫不整、神情疲憊的人。處長對江青說:“這位同誌是泰山出租汽車公司的司機,關於你要找的那輛汽車的下落,也許他可以告訴你。”

寫字台上放著兩隻手套、一根麻繩和一塊布,司機走過去拿起那根麻繩,激動地敘述起來:

“昨天晚上十點三十六分,站務員拿了一張出差證交給我,叫我駕駛汽車到和平路八十八號去。我馬上把車子開出公司,大雨落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幾乎什麽也看不清,車子不能不開得很慢,我心裏很急,就怕誤了人家的事。可是當我把車子開到和平路,找到八十八號的時候,我一看,這哪裏是什麽人家!這是一條很長的弄堂,而且弄堂口也沒有一個人,我隻有拚命按喇叭,大概等了有三五分鍾,才從弄堂裏走出兩個人來,一個坐在我旁邊,一個坐在後麵,一到車上,坐在我旁邊的人就對我說:‘到江海路!’”

江青說:“這兩個人的模樣你能說一說嗎?”

司機搖搖頭:“這兩人都戴著大口罩,一個穿長雨衣,一個穿短雨衣,穿長雨衣的那個還戴一副黑邊眼鏡。他們的麵貌怎樣,我實在沒有看清。那時我還當他們是晚上看急診回來的醫生呢!對了,有一個還拎著一個皮包,就像醫生用的那種方皮包……”

江青點點頭,請他繼續說下去。

“那時我報了時間:十一點零五分。那坐在前麵的人叫開車。江海路是在東邊,大風大雨正好迎麵來,車子愈向東,地方也愈偏僻了,開到豐台路的時候,前麵的那個人突然叫停車,我剛煞停車子,後麵一支手槍已經抵住了我的頭,我的脖子也被兩隻手扼住了,我要喊喊不出。接著一團東西塞進了我的嘴裏,一塊布蒙住了我的眼睛,一條麻繩捆住了我的手腳,他們把我從駕駛座摔到了踏腳處。後來我隻聽到汽車的馬達聲又響了,車子開動了。車子開了大概半個鍾頭,突然後麵的人叫:‘停!停!’接著又是一個急刹車。車子一停,隻聽得後座的人對前麵的人說:‘還早一些呢,等幾分鍾再說!’這時候我聽到後座的人在開皮包,幾分鍾以後,車門輕輕一響,有人下車了。一會兒,又聽到車頂上有人落腳的聲音,像是有人爬到了車頂上,可是聲音馬上又聽不見了。這時候,後麵隻有我一個人,我想動彈一下,可是剛剛轉過半個身來,就被前麵那人一把按住了,這時我才知道前麵那個人仍舊在車裏。”

“是戴眼鏡的那個人嗎?”

“是。車子在那裏沒有停多久,我隻聽見大雨劈劈啪啪地落在車頂上,別的什麽也沒聽見。在一二十分鍾以後,那另一個人回來了,大概短雨衣上都是水,水點落在我的頭上。車子又開動了,這次開得比來時快,聽機器的聲音,大概是以一小時六十公裏的速度行駛著。開了約莫三四十分鍾的時間,車子停了,兩個家夥都下了車。有一個用槍口撞撞我的頭說:‘報告去吧,當心你自己的腦袋!’直到一個鍾頭以前我被群眾解救出來,我才知道車子已經開到了西郊!”

江青聽完了司機的敘述。不錯,這就是特務用來到橡膠廠放炸藥的那輛汽車。但是,那兩個“乘客”究竟是誰呢?在上海這人的海裏,怎樣去尋覓這兩個人呢?

江青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他們初上車時,你注意了他們的雨衣嗎?是濕淋淋的呢,還是比較幹?”

司機說:“我沒有很注意這點。不過這雨衣一定不是很濕,要是雨衣上都是水的話,我為了不讓坐墊沾濕,一定會勸他們脫掉雨衣的。”

江青又仔細地檢查了那塊布、那條麻繩和那雙手套,布是一塊普通布,麻繩也是一條普通麻繩,手套就是特務塞在司機嘴裏的那“一團東西”,江青翻來覆去地檢視著這雙手套,這也不過是一雙破舊的白紗手套,但是這手套特別大,而且在右手中指尖上有一個洞,江青把手套放到鼻子跟前一聞,這裏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