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天使羽

周圍天堂鳥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遙遠,似乎它已經飛回天堂了一樣。

周圍的純白色和粉紅色迷霧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也在慢慢地消散。

1

我和佑城連忙吃驚地回過頭——上帝!我是不是在做夢?!難道星球大戰也是我發動的嗎?!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刺激我?!!

我震驚地張著嘴巴,朝安息所站的位置看去。隻見安息的周圍已經被一圈粉紅色的旋風團團圍住!這是怎麽回事?!

該死!那丫頭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我連忙鬆開抓住羽沫的手,大步朝安息跑了過去。

“安息!安息!啊!”不好!我根本無法靠近那團粉紅色物體!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到底是什麽?!

正在我驚訝得不知所措的時候,我麵前的粉紅色氣團突然發出一聲猛烈的巨響,爆裂了開來。隻見一個穿著粉紅色紗裙、伸展著巨大粉紅色翅膀的天使從氣團裏麵衝了出來。

啊?!那是安息嗎?!她的天使之翼現形了嗎?!

我驚訝至極,呆呆地張著嘴巴站在那裏。隻見安息揮舞著翅膀在空中不停回旋,無數閃亮的粉紅光點在她的周圍發出迷人的光芒。讓我震驚的是,幾秒鍾後,安息竟猛然間轉身,

不顧一切地飛向了虛弱地停留在峽穀上空的又勳。

她想幹什麽?

但是此時,無論安息想幹什麽,我都幫不了她,就算她想要做傻事,我也沒有能力阻止她。

我終於明白了一個凡人在天使麵前的無能為力,此時此刻,我真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周圍的一切都被賦予了“震撼”和“博大”的含義,我們人類在這神奇的天堂力量麵前,渺小得可憐。

2

“安息!你要幹什麽?!”我還是忍不住朝安息大喊了一聲,即使我的聲音早已被周圍的聲波淹沒。

安息自然聽不到我的呼喊,而是繼續執著地衝向了奄奄一息的又勳。

此時的又勳已經快變成一團煙霧了,靈魂的跡象在他的身體裏一點點地消亡。就在又勳即將消失在我們麵前的時候,安息飛到了他的身邊,用那一對粉紅色的大翅膀緊緊地將又勳環抱在中間!我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我發現又勳那即將消亡的身體竟然緩緩地和安息的身體融為了一體!天!這簡直太離奇了!

天堂鳥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遙遠,似乎它已經飛回天堂了一樣。

周圍的純白色和粉紅色迷霧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也在慢慢地消散。我看到剛剛將又勳的身體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安息明顯體力消退了,她的表情痛苦,用盡全身力氣飛離了大峽穀中心。

就在安息飛到我的正上空的時候,她突然痛苦地尖叫了一聲。接著,她身後美麗的天使翅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安息也像突然失重的洋娃娃一樣,沒有絲毫力氣地從半空

中跌落了下來。

“安息——”我大叫一聲接住了從空中掉下來的安息,顧不得手臂的疼痛,連忙把安息緊緊地抱在了懷裏,“安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安息!!”

然而安息沒有回答,她憔悴的麵容上已經完全找不到剛剛現身天使時的光彩了。

天使安息不見了,我的懷裏抱著的還是那個常常被我罵的傻瓜安息。

唯一能夠見證我剛剛所看

到的一切並非虛幻的,是飄落在地上的一枚粉紅色的天使羽……

3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不可思議,但是眼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和尋求解釋了。我和佑城互相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說,連忙把安息和羽沫抱進了各自的車子。就這樣,

佑城載著昏迷不醒的羽沫,我帶著虛弱不堪的安息,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飛速駛向了療養院。

療養院

“安息!你這個臭丫頭可千萬別嚇唬我!你不是天使嗎?難道天使也會翹辮子嗎?安息!”

“羽沫!振作點!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我和佑城抱著安息和羽沫一前一後衝進了療養院,這情景可把門口的小護士們給嚇壞了。療養院裏一下子亂作了一團。

“佑城醫生,這是怎麽了??”

“快點叫李醫生去幫安息小姐檢查一下!”佑城一邊大聲對小護士說道,一邊急急忙忙地抱著羽沫朝另一邊跑去。

“喂!”我扯著嗓子朝佑城喊,“你要把羽沫抱到哪兒去?你給我站住!喂——”

佑城並沒有答應,而是頭也不回地抱著羽沫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先生你放心,佑城醫生帶羽沫小姐去檢查室了。”小護士緊張地拉著我往裏走,“我們趕快去李醫生那裏吧!安息小姐怎麽了?”

我也沒有心情跟她解釋,隻是默默地抱著安息往裏走,心裏一陣莫名其妙的不爽。

4

該死,那個姓李的醫生行不行啊?安息已經推進去十幾分鍾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啊?我一拳打在雪白的牆壁上,心中的不爽隨著拳頭的刺痛,在心裏快速擴張。

“言明!發生了什麽事情?安息怎麽會受傷呢?”聞訊趕來的申也和文泉這時也來到了我麵前,申也更是緊張地問道。

啊?這件事情如果想要講清楚可就複雜了!我長長歎了口氣,做了一個“別煩我”的手勢,鬱悶地抱著肩膀靠在了走廊的窗子邊。上帝,安息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羽沫怎麽樣?”

真是難得,凡事都漠不關心的文泉竟然關心起羽沫來了。奇聞!

“被佑城那個小子抱走了!”

“啊?他們在哪兒?羽沫又怎麽了??”申也連忙問。

“好像是去了觀察室!對了,你們先過去看看吧!讓羽沫和佑城那家夥在一起,我實在不放心!”

“好的!那你呢?言明。”

“你們先去,我等安息醒過來再過去。”

“OK !”

申也和文泉先離開了,我繼續一個人在急救室門外焦急地踱著步子。

我明明記得安息曾經說過,一個天使來到人間後,所有的法力都會消失,就連翅膀,也隻能在她完成任務回到天堂的時候才會長出來。可是,剛剛為什麽安息的翅膀和法力會突然恢複呢?那粉紅色的巨翅難道僅僅是一個幻覺嗎?

不!不是幻覺!我摸了摸懷裏的那枚粉紅羽毛,那是我在大峽穀旁邊的時候撿起來的。

它來自安息的身上,在安息跌落的一瞬間從安息的翅膀上脫落了下來……

如果翅膀是真的,法力也是真的,那又意味著什麽呢?是天使即將回到天堂?還是安息將要從我的身邊消失?

我的心輕輕地顫抖了起來,不敢再猜想下去了。

5

“許先生。”

我正不安地站在門邊。這時,滿頭是汗的李醫生突然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

“那丫頭怎麽樣了??醒了嗎?”

“唉!”李醫生頗為困惑地歎了口氣,“剛剛倒是醒了一次,可奇怪的是這位小姐的脈搏、心率都非常怪異,而且……許先生!現在還不能進去?許先生……”

我沒心思聽他嘮叨了!推開李醫生便衝了進去,然後用力將門鎖上。

該死!我差點忘記了,安息是天使,一個凡人怎麽能看出天使有什麽毛病呢?更可惡的是,我竟然讓一個三流醫生在安息的身上摸來摸去!她是天使!沒有誰有資格這樣做!

來到安息的床邊,看到平時生龍活虎、常常和我揮舞小拳頭的她,如今竟然像一個虛弱的病人一樣躺在冰涼的病**,我真的很心疼。這讓我一時之間很難適應,不知道什麽

樣的對白才適合現在的情形……

“你……還好嗎?”這句俗到讓人吐血的開場白,卻是我此時最想問的一句話。

“嗯……”安息艱難地朝我點了點頭,似乎還在努力露出她天使一般——不!就是天使的笑容。但是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言明……帶我離開……”

我的心**了一下。

是的!我必須帶安息離開這裏!這些醫生不但幫不到她,可能還會添麻煩!如果被他們發現安息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和正常人不一樣,搞不好他們還會把安息當成研究對象送去化驗室呢!

不行!我不能讓這些家夥再去碰安息!我也絕對不能讓安息再出事!在安息沒有恢複力量之前,我必須保護她的安全!

想到這,我把虛弱的安息用被子緊緊裹住,抱了起來。

“許先生!許先生!開門啊!”該死,門外不絕於耳地傳來李醫生他們砸門的聲音。

可惡!還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麻煩”醫生!

“都讓開!”我並不客氣地一腳踹開急救室的門,撞得李醫生幾個人險些坐到了地上。

“許先生!安息小姐還沒有脫離危險!你這是要幹什麽啊??”李醫生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拉住了裹著安息的被子。

“放開手!別碰她!”

“許先生!安息小姐還需要進一步觀察!不能離開急救室啊!”

“我會自己照顧好她的!快點讓開!”

“如果出了事情,我們是無法負擔責任的啊!”

“出了事我負責!”

說著,我用肩膀撞開了李醫生,堅決地抱著安息離開了急診區。

“許先生!許先生!不能這樣做啊!許先生……”

6

我一步也沒有停歇,飛快地抱著安息離開了療養院,回到了海濱別墅。

申也和文泉還留在那裏守著羽沫,整棟別墅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將安息放在了二樓她的臥室裏,接下來便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了。

最終,我還是決定用溫水浸濕一條白毛巾,然後學著生病時老媽照顧我的樣子,把毛巾敷在了安息的額頭上——雖然這些對於一個天使來說,也許沒有一點作用。

之後,我便一直呆呆地坐在安息的床邊,看著這個給我帶來了那麽多“麻煩”和快樂的天使,什麽事情都不想做,也沒有力氣去做。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安息的臉,足足有 10 分鍾之久。突然,一道焰火一樣美麗的光彩從我的眼前飛過,我不禁笑了一下。

“安息,我在你的臉上發現了一個秘密……”我微笑地對著又在昏睡的安息說道,“以後再告訴你……”

說完,我無法自控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腦袋重重地搭在了安息的身上。

7

“言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安息輕輕撫摸在我眉毛上的小手弄醒了。看來,這幾天我實在是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覺中趴在安息的身邊睡著了。

“好點了嗎?”我連忙坐了起來,激動地問道。

“還好……”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勳呢??”

“我……”安息仍舊十分虛弱,“我把他的靈魂鎖在了自己的身體裏。”

“鎖在你的身體裏?這麽說現在又勳的靈魂就在你體內??”我吃驚地大喊了起來。

安息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為什麽?”我十分不解。

天!我從小到大還沒有聽過這種離譜的事情呢!不過安息是天使,我必須讓自己明白,在安息身上什麽事情都可以發生。

“如果不這樣做,又勳的魂魄就會飛散的……”

“可是,你不是說你的法力都消失了嗎??”

“言明……”安息微閉著眼睛說道,“我用的並不是法力……而是我的生命力……”

“生命力??”

“是,就好像你們人類在某些緊要時刻有第六感、超能力一樣……天使也有自己不可思議的力量……無論是凡人或者天使,隻要集中精力激發潛能,並且擁有真誠和毅力,沒有

什麽是不可能的……”

“那……那現在該怎麽辦?難道就等著你的生命力一點點地被耗盡嗎?”我有點不知所措,慌了手腳。

“現在沒有辦法……隻能等著又勳的靈魂離開我的身體,飛入天堂……”

“什麽?隻要又勳進天堂你就沒事了?那還不快點讓他走?!”我有點急躁地、紅著眼睛大喊了起來,“又勳!你看到沒有?安息這個傻丫頭已經為了你就快送命了!你難道忍心這樣做嗎?羽沫已經被你救上來了,她的神誌也恢複了,她醒來之後一定什麽都好起來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快點去天堂吧!否則你會害死安息的!快點啊!”

“言明……咳咳……”安息吃力地伸出手朝我擺了擺,表情看起來更加痛苦,“不能怪又勳……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離開我的身體……”

“什麽?沒有能力離開?為什麽??”

“靈魂的融合,是沒有那麽容易解開的……”

“啊?那怎麽辦?”

“必須得到一種力量,才能拯救我們……”

“力量??什麽力量?!”

“不知道……我也在尋找……”

“尋找??”我有些急了,“難道連你都不知道是什麽?在哪裏??那要是找不到怎麽辦?!難道找不到就要在這裏等死嗎??那到底是一種什麽力量?!到底什麽力量才能讓

又勳離開你的身體?!”

突然,我發現安息的眼睛重重地合了起來,“安息?安息你怎麽了?安息!!”

“我累了……要睡了……”

說完,安息沉沉地睡了過去。

什麽??睡了??

看到“睡著”的安息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我的腦子猛然間閃過了一堆可怕的想法。

我忐忑地、十分神經質地將食指放到了安息的鼻孔前。

呼……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天使僅僅是睡了……

8

安息睡著了,我又不得不擔心起一直沒有消息的羽沫來。

我連忙鎖上門,匆匆忙忙地回到了療養院。

在羽沫的病房外,我撞倒了正靠在房門上的文泉。

單獨見到他,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問問他和明藍那個死丫頭到底怎麽回事。可我還是忍住了。可惡,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喂!不是讓你照顧病人嗎,你怎麽站在外麵?”我十分不滿意地朝他喊了一句。

“你不是也一樣。”

頭疼!這個臭小子每次開口說話都要把我氣個半死!我可是剛剛照顧安息過來的!鬼才和他一樣!

“少跟我貧!羽沫醒了麽?”

文泉沒有說話,而是皺著眉頭看著我,好像在說“哪有那麽容易醒”。

可惡,我看看時間,已經三個多小時了,安息又睡了,羽沫還沒有醒。如果她們兩個之間有任何人出了什麽事情的話,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嗯??我幹嗎不原諒自己啊?難道她們出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嗎?該死的!我看我一定秀逗了!

“你不要進去嗎?”文泉突然主動問道。

“進去?”我冷笑了一聲,“我現在可不想見到那個男人,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朝他的左臉飛上一拳!”

“他不在。”

“什麽?他不在??”

“嗯。”

“怎麽會?那他去哪裏了?”

文泉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說“我怎麽知道”。

該死!他可是羽沫的主治醫生,自己的病人還沒有好,他怎麽就擅自離開了?難道那小子知道羽沫救不活了,為了逃避責任跑掉了??

“他走了多久了?”

文泉打了一個嗬欠:“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這麽說那小子剛把羽沫送進來就溜走了??”

可能是我的問題太多了,讓一向不願意說話的文泉不耐煩了。他沒有再回答,而是眉頭又一次高高地皺了起來,然後踱著步子回到了病房裏,剩下我一個人留在走廊上。

9

真是想死了——我!

難道佑城那個家夥是用問號做成的嗎?為什麽他這麽奇怪?!為什麽他緊張兮兮地把羽沫抱進了病房,卻又立刻鬼鬼祟祟地離開了?難道他不是真的關心羽沫嗎??

不可能!剛剛在“愛羽穀”發生的一切,就算是再厲害的演員也演不出來!佑城所流

露出來的情感是真的!不容懷疑!

可是問號又隨之而來!那為什麽我和安息初到“愛羽穀”的時候,佑城要狠狠地按住羽沫的頭,把她往深穀裏麵推呢??而現在,他為什麽又在把羽沫送來之後,不聲不響、

不聞不問地離開呢??

該死!我的腦袋都快炸掉了!都是因為那個可惡的佑城!如果不是因為他,事情根本不會變得這麽複雜!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的話,安息出現的那個晚上,我就算死也不會答應她來幫助羽沫和又勳的!

可現在,自己卻變得欲罷不能。眼前越是模糊,便越想找到出路!

可惡!到底答案長得什麽模樣?!

我鬱悶地一拳砸在了堅硬的醫院牆壁上。汗!這牆還真是硬!

正在這裏,走廊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人緩慢沉重的腳步聲。

10

“喂!”我氣呼呼地雙手掐著腰,站在走廊裏朝對麵走過來的佑城大喊道,“你這家夥跑到哪兒去了?!”

佑城沒有回答,而是麵無表情地一步步朝我靠近。我這才發現,佑城的衣服和頭發上都掛著薄薄的一層灰土,而且呼吸也有些急促。這個家夥,難道他去挖地道了嗎?頭疼!

“你耳朵聾了嗎?!我問你去哪兒了,該死!裝啞巴是不是?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家夥,羽沫還躺在裏麵不省人事呢,你竟然丟下她不管!”

這時,佑城臉上終於顯現出了一絲緊張的神情:“你說羽沫還沒有醒?”

“廢話!如果羽沫醒了我還會站在這裏嗎??”

佑城突然猛烈地搖晃了一下,連忙用手扶在了牆上。他撥開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精致的手表,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然後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稍稍鎮定了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應該快醒了,不用擔心。”佑城平靜地說道。

“不用擔心?你說得輕巧!她差點就被你害死了!”

聽我這麽說,佑城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該死!他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如果羽沫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我放過你,你的良心也會一輩子折磨你,因為是你害死了羽沫!”

佑城又冷笑了一聲,冰涼地看著我說道:“看來你經曆的事情還是太少。有的時候自己想死,誰都救不了;自己不想死,誰都不能傷害她——這就是生命的力量。”

“少來!不要給我講這些沒用的!你是想推卸責任嗎?”

“我隻承擔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可惡!”我氣得七竅生煙,“你該承受的責任就是我的拳頭!”

說著,我怒氣洶洶地提著拳頭朝佑城衝了過去。

我明明不想在這種場合下動手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佑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激怒我。我想我們上輩子一定是冤家,這輩子才會如此水火不容。

然而我也十分清楚一點,這個時候我對佑城所產生的憤怒,完全是出於一種對未知的急躁。

“該死!又來這手?不要以為每一次都不還手就能讓對手手下留情!!”

佑城後退了一步,繼續麵無表情地說道:“拳頭隻不過是弱者保護自己的武器,沒有頭腦的低級動物才會用它。”

什麽?!這個混蛋是說我沒有頭腦嗎??

那就讓他嚐嚐野蠻人的拳頭!

已經怒火中燒的我開始猛烈地朝佑城揮拳,那小子雖然不還手,卻敏捷地躲閃了過去。

這讓我更加憤怒。

這時,提著藥水匆匆忙忙跑過來的素雲見此情景嚇了一跳,險些把手裏的藥水丟在了地上。

“佑城醫生!許先生!你們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素雲激動地朝我們大叫。

“快點讓開!”我毫不客氣地喊道。

“許先生!佑城醫生的身體很虛弱!請你快住手吧!你會傷到他的!”

嗯?怎麽就知道關心他?難道我拚命揮拳頭就不需要體力嗎?

“快點走開!趕快去照顧病房裏的人吧!站在這兒準備搞辦公室戀情嗎?”

“許先生!你……”

素雲紅著眼睛說不出話來,轉身跑進了病房。

11

“言明!你們別打了,羽沫醒過來了!快進來。羽沫醒了!”病房裏傳出了申也的喊聲。

聽到羽沫醒來的消息,我發現佑城始終灰暗的眼神中突然閃現出了一絲光芒——而他卻也因此走了神,被我的拳頭打破了嘴。

佑城仍舊沒有反擊,而是退後一步,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血,情緒複雜地朝病房裏麵看去。

“臭小子!還在關心人家嗎?那你為什麽還要害她?為什麽還要害死又勳?”

我也停了手,但氣憤難消。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佑城越是表現出他的緊張,就越是能夠激怒我。我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麽佑城對羽沫的態度會如此奇怪?一會兒是用冰涼的匕首對著人家腦袋,一會兒是細心的嗬護與照顧,一會兒是殘暴瘋狂的行為,一會兒又是如此牽掛和緊張……

我搞不清佑城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我也不明白他與羽沫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

我隻知道自己已經被佑城這個家夥給徹底搞瘋了,我甚至已經感到自己的雙眼越來越模糊,

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喂!你幹什麽?想進去看人家?想進去看你把人家害成什麽樣子嗎?你這個渾蛋!”

我知道此刻佑城一定是很想進到病房裏麵看看羽沫的,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家夥聽到

我的話後竟然什麽也沒說,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血,轉身走掉了。讓我心中鬱悶的是,佑城

臨走前竟然朝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可惡!這個該死的家夥!他笑什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覺得把自己搞得高深莫測讓別人猜不透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渾蛋!是不是害怕見到人家?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人家?有本事就進去看看羽沫!是個男人的話就站住!喂——站住!你這個懦夫!站住——喂——”

我還在衝著他的背影大罵,然而他還是沒有一絲想要回頭的意思。

可惡!我是怎麽了?!佑城轉身的那一刻,我竟然非常希望他能夠回頭留下來,非常希望他能進去看看羽沫……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我竟然認為羽沫會十分想在她醒來的時候見到佑城……

“言明!”申也有點不耐煩的聲音又從病房裏傳了出來,“你還在幹什麽呢?快點進來啊!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我沒有理會申也,而是死死地盯著佑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這才轉身朝羽沫的病房走去。

12

我剛要進門,正巧撞上了正要走出來的素雲。

“許先生,佑城醫生呢??”素雲眼睛紅紅地望著我,語氣中充滿了緊張和憂慮,眼神中似乎還有一份對我的埋怨。

“我怎麽知道?”我有點不耐煩,“你這麽擔心幹什麽?放心,我拳下留情了!”

素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用頗為怨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繞過我的身邊跑掉了。

看樣子一定是急著去找佑城那個家夥了。

“言明,快點過來啊!”

我有點鬱悶,煩躁地朝羽沫的病床走過去。

三四點鍾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裏照射進來,撒在橡木色的地板上,看得到輕輕飛舞著的塵埃。整個屋子都很明亮,卻隻有羽沫的病床所在的地方被籠罩在陰影裏,讓人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難過滋味。我想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很多像羽沫這樣遭受著痛苦的人,他們都隱藏在陰影裏,不被住在陽光下的人們所看到。然而終有一天,陽光下的人們會注意到這一片陰影,也許直到那時,他們才能明白自己是多麽幸福,也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並非想象中完美,並非所有人的心中都能幸運地擁有陽光……

我看到申也的眼睛也是紅紅的,我知道,這小子一定是又哭了。這個家夥總是像個女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會掉眼淚,即使是看到貓貓狗狗病倒了,都會難過得吃不下飯。我還看到文泉靜靜地站在落地窗旁邊,一半身體露在陽光下,一半身體隱藏在陰影中,就好像文泉本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此刻,文泉的表情還是如冰山般冷漠,但是從他注視羽沫的眼神中,卻可以找到一絲傷感。

羽沫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一雙盛滿淚水的眼睛微微睜開,呆呆地注視著天花板。

即使現在她的身邊有我們三個人,她卻仍舊是孤單的——因為心愛的人不在身邊……

“又勳……又勳……”羽沫的嘴裏發出微弱的呼喚,讓每個聽到的人都心情沉重。

“言明,”申也轉過頭,難過地對我說,“羽沫一直這樣叫著又勳的名字,怎麽辦啊?”

這時,羽沫發現了剛剛走到她床邊的我,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猛地直起上半身,抓住了我的手,用一半哀求一半命令的口吻朝我喊道:“不要為難佑城!拜托你!不關他的事!”

羽沫的反應讓我們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13

“可惡!你怎麽還在幫那個家夥說話?!”我激動地喊了起來,“你現在什麽都想起來了是不是?!精神正常了是不是?難道還不知道是誰害死了又勳嗎??”

“不是的!不是佑城哥的錯!又勳不是佑城哥害死的!”羽沫紅著眼睛大聲為佑城分辯。

“你說什麽?不是佑城?!難道那個時候你不是親眼看到佑城把匕首刺向又勳的麽?!而且我還要告訴你,是佑城的車子把又勳撞倒的!他明明可以把又勳送去醫院的,但是他

沒有!就是因為這樣又勳才會死的!”

“言明!別說了!羽沫很難受的!”申也拉住了我,哀求似的說道。

我也想不再說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也希望不再去刺痛羽沫,但是每每看到羽沫仍舊認不清佑城的真實麵目,仍舊為佑城辯護的時候,我就會非常氣憤。

“不是的……”羽沫哭了,輕輕地抽搐了起來,用無助的聲音低聲說道,“不是的……佑城哥不是有意害死又勳的……那是一個意外……”羽沫的眼淚落了下來,“其實佑城也是受害者……”

她在說什麽??她說佑城是受害者?!說佑城“害死”又勳是“意外”?!天!這個丫頭吃了佑城的迷魂藥嗎??真是搞不懂她!

“你這個丫頭怎麽還是搞不清狀況?那我問你,在大峽穀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和安息看到佑城把你往下推!?還有還有,”我氣憤地捶了捶鬱悶得發脹的胸口,

“你怎麽叫那個家夥佑城哥啊?該死!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們……咳咳咳……”羽沫似乎也非常激動,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想要她的命嗎。”文泉皺著眉頭盯著我說。

“你說什麽呢?”我氣呼呼地把頭轉向了文泉,“你這個臭小子!平時什麽事情都不聞不問!現在倒裝得像個人似的!告訴你,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呢!”

“喂!你們兩個別吵了!羽沫咳得很凶呢!”申也著急地喊道。

“笨蛋!那還不快點叫護士?!”

“啊?哦!”

交友不慎啊……這兩個家夥,遲早會要了我的命。

14

病房裏的空氣實在是讓人鬱悶,一個是非不分的羽沫,一個總是潑我涼水的文泉,一個做事手忙腳亂的申也……我感覺自己已經呼吸困難了。

護士小姐正在幫助羽沫注射鎮定劑,我獨自提前離開了羽沫的病房。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失去了火熱的威嚴,開始變得柔和,可海風卻也從這一刻開始涼爽了起來。我穿上了一直提在手裏的外套,托著下巴在海邊的沙灘上坐了下來。

真是搞不懂,一切都變得這麽莫名其妙、疑點重重!最可惡的要數那個佑城!我真恨不得可以再次回到過去,親眼看看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有安息,想不到這個丫頭竟然為了拯救又勳的靈魂不顧一切地犧牲自己。過去隻是覺得這個臭丫頭心腸不錯,這一次,安息的勇氣簡直讓我震驚。我不禁在想,如果換作是我,

那我會不會做出像安息一樣的選擇呢?

該死!我過去可是最厭惡做這種無聊假設的!沒錯,我又不是天使!我幹嗎操這份心??

……

我又鬱悶地捶起了我那可憐的、就快要被氣炸的胸口,煩躁地躺在了沙灘上。

突然,什麽東西從我的口袋裏飄落了出來,落在了我的身邊。

我下意識地撿了起來——哦,原來是安息的羽毛……

安息……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我呆呆地舉著羽毛,心中焦躁不安。安息所說的那種奇怪的“力”,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據安息所說,如果沒有那種力的幫助,又勳是

無法離開她的身體的。那樣的話,即便又勳已經決定進入天堂也是不可能的了。而安息呢,就會這樣一點點地被又勳耗盡生命……

這個可怕的猜測讓我心頭一陣刺痛。

該死!什麽“力”可以解救又勳呢??

我轉動著手中的羽毛,皺著眉頭絞盡腦汁地想個不停。

解救又勳的力……那會不會和羽沫有關呢?嗯,這種猜測不是不可能!但是瞧瞧羽沫

現在虛弱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她會擁有什麽力量……

呃……或者我想象得太簡單了。也許這種力並非現實的力,而僅僅是一種意誌或者信念……

可那又會是什麽呢?

頭疼!

也許隻有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夠找到又勳需要的“力”!可是整個事件的真相到底又是什麽樣子的呢?我過去眼睛看到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呢?

可惜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又勳身上掉下來的羽毛,否則我就可以回到……

嗯?!

我突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許言明你可真是秀逗!”我舉起手中的粉紅羽毛,激動地喊了起來。

是啊!我雖然沒有了又勳的白色準天使羽毛,但卻擁有一枚安息的粉紅天使之羽!如果說又勳的羽毛都能夠帶我回到過去,那安息的天使之羽就更應當具有驚人的魔力了!說不定還可以帶我自由穿梭時空!

沒錯!許言明你這個笨蛋,怎麽早沒有想到??竟然還在這裏耽誤時間!要知道,你現在就是在耽誤安息和又勳的生命!

嗯!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

“安息,如果你這丫頭真是個有前途的天使,那就保佑我順利地回到過去,順利地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一邊說,一邊激動地在外衣口袋裏摸索打火機,“如果這次成功了,我發誓,再也不說你長得醜,再也不說你是‘自稱天使的魔鬼’,再也不說你沒出息,再也……”

太好了!帶了火機!我用顫抖的手將打火機掏了出來。這是老媽在我 16 歲的時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上麵還有老媽親自叫人刻上去的幾個字:吸煙有害健康。

虧她想得出來。不過我也的確是個孝順的兒子,從來沒有碰過煙那東西。

汗……我怎麽開始胡思亂想了?沒錯,書上說當一個人過度緊張的時候就會思維神遊……

鎮定!老媽你可一定要保佑你的寶貝兒子!千萬別讓他丟臉!

“啪”的一聲,火苗燃燒了起來。

我神經緊繃,將手裏的天使之羽靠近了火苗外焰。“唰”——火苗如同被羽毛吸過來一樣,瞬間包圍了整根天使羽……

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天使之羽變成一絲迷霧的一瞬間,突然,我感到渾身上下一陣難忍的巨痛,緊接著便是如火燒一般的痛苦。該死!我不會因為燒掉了一根天使的羽毛就上天堂了吧??上帝啊!你不會這麽喜歡我吧?!

我的全身上下已經開始著火,整個身體開始不聽使喚,好像每一個細胞都開始做分裂運動。我的大腦之中開始頻繁閃現自己小時候的經曆,所有曾給我留下記憶的人和事物都像放電影一樣飛快地從我的腦海裏閃過……我的身體繼續分裂,即將失去知覺……然而就在這時,最後一個留在我腦海中的畫麵竟然是明藍那個鬼丫頭站在我家陽台下大喊大叫的情景……上帝!我這是怎麽了?!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就因為燒掉了一枚羽毛?!沒這麽嚴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