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電腦
“還真有。”沈域還沒說話，遊淮不知從哪兒出現，忽然搶過陳茵手裏的椅子動作很快地坐了下來，他笑眯眯地勾著沈域的肩膀，抬頭衝沒反應過來的陳茵說，“不好意思了，這位置就是阿域給他好兄弟我留的。”
“遊淮，你——”
陳茵怒氣衝衝地正要罵遊淮，教室裏唯一提供室內光線的顯示屏忽然黑了下去，嬰兒啼哭的聲音也截然而至。
剛陷入恐怖氛圍的人忍不住罵出聲。
“什麽情況啊，總不能是真遇著鬼了吧？”
“也說不定，最容易遇鬼的地方不就是學校嗎？可得小心點兒啊，一會兒窗戶啊、後門啊什麽的，都遇鬼重發地啊。”
“胡扯什麽，真要撞鬼，講台那位置不才最危險？”
“服了，電腦壞了沒一個人去看看，怎麽盡在這兒扯呢？”
那人說著就要上去，卻聽見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是一直坐那兒看雜誌的沈域站了起來，他拉開椅子，徑直走向了講台。
陳眠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她彎腰想去檢查插電板，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比被黑暗遮住的視覺更先捕捉到他的，是聞到他身上冷冽薄荷香的嗅覺。然後他湊近過來，手越過她的身體，握住了陳眠放在鼠標上的手。
她被握住的手緊繃到僵直，涼意竄到指尖。
底下全是人，但凡有一個好奇拿起手機往講台上一照，她和沈域之間，就成了不清不楚的關係。
“你……”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沈域給打斷。
“不是電腦出問題了嗎？不需要我幫你看看？”沈域壓低著聲音，就在她的耳畔，用情人般呢喃的語氣對她說。
她從未在學校和沈域如此親近。
黑暗的空間、底下的人群，隱蔽和窺探讓陳眠緊張到腳趾緊繃。
“不用。”陳眠冷聲拒絕他後便想抽出自己被壓著的手。
這時，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有些困惑地問了句，“阿域，你跟陳同學說什麽悄悄話呢？我怎麽一個字都沒聽清？加密通話啊你倆？”
另一人笑著搭腔，“不想讓你聽見還問問問，有沒有點兒情商啊？看我，我就不問。”
這麽兩句調侃，讓周圍等著放電影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話題一轉就過，教室裏都是些熟人，玩笑話放在平時也是張口就來，沒什麽人當真，畢竟話題中心的兩個人平時真就八竿子打不著，在座的人比起相信陳眠跟沈域有點兒什麽，更相信沈域真就隻是善心大發上去助人為樂了。
唯獨被抓著手的陳眠心跳如擂鼓，她連呼吸聲都變得很輕。
她僵住的身體引來沈域一聲輕笑。
薄荷的冷香勾著她，讓她抿緊唇，讓來自靈魂的顫抖止在禁閉的齒間。
底下的人還在調侃，這麽一小會兒，話題已經圍繞著陳眠跟沈域說了好多句。
“哎，要我說還得是長得好看，顏值才是第一驅動力，換個別人你看看阿域能幫不？”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域哥有這麽膚淺？”
“那也得看看膚淺的對象不是？”
跟說相聲似的，一句接著一句。
後排的陳茵有些不滿地推了下桌子，咯吱的一聲中，就聽遊淮笑著說了聲不帶虐待桌椅的啊大小姐，短暫的安靜後，又是一陣笑聲。
“沈哥趕緊過來哄哄我們茵姐。”
“沒看阿域忙著呢麽？修——電——腦——呢！”
陳眠不喜歡聽見這樣的調侃，她在學校向來低調，即使長得漂亮也總是一副透明人的做派，此刻位於話題中心任人調侃讓她無所適從。
她輕輕地用食指勾住沈域的手，又在黑暗中抬頭，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睛所在，看著他，手指一下一下地蹭著他的手背。
她在無聲的乞求。
“砰”的一聲。
跟宇宙忽然在這間小小的教室裏爆炸了一般的聲響，讓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沈域一個字都沒說，卻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綏北中學沈域，理科實驗班尖子生，金字塔頂尖人物，是學校製定規則的人。
平時總是被開玩笑也沒幾分怒意，倒是讓開玩笑的人忘了，其實沈域，從來都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陳眠攥著鼠標的手出了汗，濕潤地幾乎握不住它。
死一般的寂靜裏，沈域站直身體，蓋在陳眠手背上的手擦過她的手腕，在桌麵上敲了一下。
“這電腦，破成這樣還能放鬼片還真是不容易。”
說罷，他垂眸，對僵坐在那裏的陳眠說，“再試試，能放麽？”
“啪嗒”一聲，陳眠摁動了鼠標左鍵。
黑著的屏幕跟回魂似的忽然又有了畫麵。
幽暗的光線忽然跳動在陳眠眼中，影片裏主角團一路狂奔躲避著惡鬼的追蹤，尖叫聲瞬間充斥在教室之中。
高分貝的動靜裏，陳眠低聲對仍站在身側沒打算走的沈域道謝，“好了，謝謝。”
沈域擦手的動作一頓，看見明滅不定的光亮中陳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仿若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向他，用行動充分表達了她想劃清界限生怕被人看出他們私下關係匪淺的想法。
挺沒良心的，好歹也算是幫了她，就算這回不算，之前那些加起來，怎麽著也算是她陳眠人生中的貴人吧？
就對貴人這態度？沈域有些不滿地輕嘖了一聲。
“看見這電影沒？”他隨手指著電腦屏幕裏被惡鬼給堵在死胡同避無可避的主角團，對陳眠說，“知道這幫人為什麽會撞鬼？”
這電影陳眠就沒看，哪能知道什麽原因，就聽沈域這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不會是什麽正經話，她沒打算搭理，可架不住別人好奇。
前排坐著的人舉手提問，“為啥啊？”
沈域眼睛始終看著陳眠，笑道，“因為態度敷衍，道謝不誠心，恩將仇報，不分敵我，讓鬼怪都看不下去了。”
陳眠一聽就知道沈域在內涵她，皺了下眉，剛想說什麽。
卻聽轟隆的一聲。
“不是吧……阿域你真的假的？邪門了你，你這話還帶引雷效果啊？這教室裏真有你說的那人？”聽得津津有味的同學簡直驚呆了。
他同桌看不下去，拍了下他腦袋，“傻啊你，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