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選C

張嬸在這兒工作好幾個月了，工作清閑，工資高。

唯一奇怪的就是，住這兒的就一個男孩子，不太愛說話，平日看見她隻是點頭示意。

今天難得叫她來提前收拾，她拿了抹布剛進廚房就聽見開門聲。

“啪”的一聲。

“您回來啦？”

“嗯。”沈域一邊回答著張嬸的話，一邊饒有興致地盯著陳眠看。

他知道她在乎。就跟不願意在學校和他產生關聯一樣，她始終保持著絕對的距離讓自己隨時抽身。

可沈域偏不願意，他一點點越界，站那兒看著陳眠神色冷淡地睨著他。

而後，他笑了聲，攬著她的肩膀，順勢用衣服罩住她的腦袋，帶著她往二樓的方向走。

張嬸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沈域的背影，身邊跟著一個女孩子。

“現在的孩子啊——”

她輕聲感歎了句，沒認出來那個女孩子是被她可憐的陳眠。

房間門“啪”地關上時，沈域察覺到陳眠緊繃的脊背鬆懈了下來。

這讓沈域覺得有趣，他坐在椅子上，下巴朝桌上一抬，陳眠順著他的視線就坐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進沈域的房間，也是第一次了解真正的沈域。

兩年前，她從家裏逃出來，跑到路邊看見恰巧出現在那兒的沈域。

他上下掃視她一眼，沒像別人一樣給出多餘且無用的關心，隻是視線黏著在她身上，然後問她，“需要幫忙麽？”

陳眠攥著書包的手鬆了下來，然後點了下頭。

他看著她膝蓋上的淤青。

最後抬眸，看向她說，“想不挨打嗎？”

陳眠無法說不。

後來，陳宋遇見了宋艾。

沈域笑著靠在窗邊，從陳眠外套口袋裏摸出來袋沒拆封的巧克力豆。隨手拆了，放了一顆進嘴裏。

陳眠放下書包，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露出細白的胳膊，她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在拿起試卷放在桌上時聽見沈域輕笑了聲。

這聲笑讓陳眠想起課間操時在樓道發生的事情。

他們在學校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沈域不願意，誰能開得了他的玩笑。

陳眠現在才會回過味來，她抬頭看向站在窗邊的沈域。

“沈域，你故意的。”

沈域不可置否，狹長的眼眸帶著笑意看向她。

“我以為你早知道。”

陳眠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算了，沈域這個人屬於越跟他較勁他就越來勁的類型。

她一會兒還要回家，沒空和沈域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太久。

陳眠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試卷上。

沈域房間的書桌很大，他房間定期有阿姨來打掃，桌麵始終保持整潔，地麵一塵不染，桌上東西放得並不多，黑色桌麵此刻隻有她白色的筆袋和試卷、書籍鋪在上麵，和她的房間天壤地別。

當初沈域朝她伸出手，提供幫助的條件是她的陪伴。

那時陳眠並不能理解，雖然她不了解沈域，但他在學校眾星捧月，身邊總是不缺朋友，看起來總是熱鬧的，他所說的陪伴顯得他過於孤單，陳眠並不能理解他的孤單，認為他有些無病呻吟。

直到和他接觸過後，陳眠才發現，沈域是真的挺孤單的。

這麽大的別墅，卻總是他一個人在住。

“選C。”

沈域的聲音幾乎是擦過她的耳邊響起，他一隻手撐在桌上，另隻手從陳眠筆袋裏拿了支鉛筆出來在她遲疑許久的選擇題邊寫了個歪歪扭扭的C。

“陳眠，這麽簡單一道函數題你遲疑這麽久——”他語調拖長，撐在桌上那隻手將一側的椅子拉了過來，滾輪在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後，他坐在椅子上，手肘順勢撐在陳眠座位的扶手上，語調裏帶了些調侃地下了結論，“心不在焉啊你。”

陳眠翻出橡皮擦了他寫的C，“沒有心不在焉，是你影響到我了。”

這個指控讓沈域覺得好笑，“說說看。”他屈指在桌麵上輕敲，一字一頓語速緩慢，生怕她聽不清似的問她，“怎麽影響到你了？”

“我隻是在透過這道題在想關於函數的知識點。”哪怕是信口胡謅，陳眠也麵不改色，她長了張不像是會撒謊的臉，認真看向誰時總顯得誠懇，“你在我試卷上寫答案，影響到我的思路了，你寫你自己的作業不行麽？”

沈域聽著覺得好笑又荒謬。

陳眠大概以為他是個傻的，隨便就能糊弄過去。

“行。”鉛筆在他手裏靈活地轉了一圈，最後啪地一聲放在了桌上，他彎腰拿起放在地上的黑色書包從裏麵拿了作業出來放在桌上，而後拖開椅子和陳眠拉開距離真就依陳眠所說開始寫自己的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