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們、跨年、初雪
各個班準備離場時，陳奕珩才從遊戲裏抽離，抬頭放眼張望四周，像是在尋找某個身影。
“節目早就結束了”，朱陽陽不怕死地在一旁提醒道。
見對方沒說話，他把剛才錄的視頻按下播放鍵擱在陳奕珩眼前，周遭聲音混雜視頻裏的舞蹈伴奏壓根聽不見，陳奕珩垂眸目光緊緊跟隨視頻裏的C位。
朱陽陽收回手機時他眼底也沒生出一絲波動，權當他對這些不感興趣，有的時候朱陽陽在想他珩哥未來的女朋友得美成什麽樣，才能俘獲他心，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朱陽陽自打認識他起，就沒見過陳奕珩交過女朋友，連
像樣的緋聞都沒有，完全不近女色。
“最後一個節目太驚豔了”，馬雲潔出了體育館還對那段舞蹈念念不忘。
“我覺得一般”，戴一鳴作出評價，語氣平淡。
馬雲潔不以為然，“那你是沒認真看。”
這話確實沒說錯，匯演全程戴一鳴都沒走心，更別說壓軸的舞蹈。
對方沒再發表意見。
下午學校集體提前放假，班上的人已經按捺不住實施跨年計劃，約上三五好友作伴在零點倒數一起迎接新的一年，而且聽說今晚會有初雪降臨，不知道哪來的傳言說陪你看過初雪的人，以後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大家都在暗戳戳的給自己喜歡的人發送跨年邀請。
馬雲潔還在思考今年的跨年怎麽安排，去年跨年無聊至極，三個人待在家裏選了部恐怖片看到淩晨，結果到0點就剩戴一鳴還清醒，那兩個人各自窩在沙發上沒了動靜。
團寵朱陽陽群聊又彈出了消息。
酷拽炸天男神·朱：【兄弟姐妹們，一起出去跨年啊！】
Could：【你有安排？】
正缺一個出主意的人。
酷拽炸天男神·朱：【KTV怎麽樣？結束後還能去對麵橋上看煙花。】
馬雲潔對娛樂地方沒有太大意見，隻要能出去就行，隨手回了個OK的表情包。
轉頭又問紀冉，“你去嗎？”
“我就不去了”，紀冉拒絕的很幹脆。
奶奶出院病剛有好轉需要有人照顧，她脫不開身，連軸忙碌讓她肉眼可見消瘦了不少，卸妝後眼下的淤青暴露在外。
“最近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都沒休息好”，馬雲潔關心切切。
紀冉提起精神打消她的顧慮，猛搓了下臉，“我能有什麽事，可能是排練太累了。”
“那你借假期養好精氣神，回來還有場硬仗”，馬雲潔怕她目前的狀態影響期末考試。
“嗯”，紀冉輕聲應道後跟她揮了揮手離開了教室。
少一個人就少份熱鬧，隨後馬雲潔向晴斐然發起私聊，問她出來和他們一塊跨年嗎？他們團體出動也不是故意孤立她，自從有回晴斐然和他們出去玩回家超過她家門禁，後來她自由支配的時間少之又少。
晴斐然收到消息時，回家的路途已過一半，她沒有立即給予回複，鍵盤的光標在框內跳動。
“爸”，晴斐然的聲音打破車內的沉寂。
晴黍餘光注意到她一係列的動作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沒等女兒往下說，“去跟你那些朋友玩吧，你媽的思想工作交給我。”
“晚一點回去可以嗎？”
“可以，你們結束前告訴我一聲去接你就行”，晴黍準備在下個路口掉頭，“讓你朋友發個地址。”.
：【可以出來。】
馬雲潔收到消息後反手轉發了在群裏分享的地址。
Cloud：【盧枝巷109號好運來KTV，我們在門口等你。】.
：【好。】
隨後車裏的導航儀播報路線，全程長達2.5公裏，預計15分鍾到達。
另外五個人打車早早的在門口等候，刺骨錐心的風時不時吹來一陣，無一幸免。
馬雲潔恨不得把整個身體揉進厚絨的外套裏，降雪前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忽地麵前闖入擋風的屏障，戴一鳴瘦長的身板給她遮風綽綽有餘。
在朱陽陽千呼萬喚下把他仰慕的女神盼來了，在來的路上一聽晴斐然要來，就跟隨時開屏的花孔雀似的。
晴斐然下車後光溜溜的脖頸被風肆意侵略，不自覺縮了下脖子，朝他們的方向定睛一看，熟悉的身影讓她心裏某個地方怵然塌陷。
她以為隻有他們三個人，根本沒想到陳奕珩會跟著來，那人周身的矜冷氣息與目前的低溫融為一體，再普通不過的冬裝校服往他身上一套，穿出了專櫃名牌的感覺。
與旁人相比，他來的不情不願。
上前一步搶著打招呼的朱陽陽強行進入她的視線，或許陳奕珩的出現有了合理的解釋。
朱陽陽把來之前就預定好的憑證拿給櫃台的店員核實，訂的是一個中包間，房間號倒是很應景：2015。
意味著他們將在房間號2015的包廂裏迎接2016。
KTV廳內空調打得很足，進來沒待上幾分鍾馬雲潔臉紅撲撲的，耳廓也染上一層淡粉，一直用凍得沒知覺的掌心降溫，反而適得其反。
包廂的門一推，浮在空氣的燥意撲麵而來，霓虹彩燈嵌在房間一角來回轉動掃在人的臉龐上。
陳奕珩如同個局外人脫掉外套坐在最裏麵的沙發上躲清靜，忽明忽暗的燈光企圖想參透他臉上的情緒，朱陽陽一上來毫不客氣霸占話筒，在顯示屏上連點了幾首歌，連另外幾個人被迫當了觀眾。
癟足的粵語腔調回**在整間包廂，馬雲潔都後悔答應他來這了，聽他唱歌還不如窩在家裏看恐怖電影，起碼不要命。
出去接電話的陳卿書走到戴一鳴跟前附身咬耳朵，馬雲潔看他拿包的動作大概是有什麽事要先走一步。
她觀察周圍人的反應，怎麽感覺隻有自己被不堪入耳的歌聲折磨，眼前的MV一幀幀播放，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算個頭。
朱陽陽不知道是過意不去還是精力耗完，提前中斷這首長達5分鍾的粵語歌，把話筒橫放在玻璃茶幾上，“有人要點歌嗎？”
坐在一排的三個人皆沒有要唱的意思，晴斐然今天表演過了，現在隻想當個安靜的看客，而唱歌對戴一鳴而言算是他身上的一個bug，一般不輕易展現，馬雲潔隻想貪戀這不可多得的靜寂。
朱陽陽將目光投向容易被忽略的角落，“珩哥。”
被叫的人連玩手機的姿勢都不帶換一下。
又叫了一聲全名，“陳奕珩。”
還是沒人回應，朱陽陽一下竄到他身旁的沙發上，才知道為什麽沒有反應，不是遊戲玩的忘我，他的耳廓內各塞了個耳塞，把自己從嘈雜的環境裏剝離。
朱陽陽冒著膽子騰空把耳塞抽了出來，笑嘻嘻道：“珩哥，唱首歌唄，我幫你點好了。”
“不要”，陳奕珩難得沒對他說滾。
“別這麽掃興嗎？好容易出來一次”，朱陽陽不依不饒。
戴一鳴突然出來搭腔，“就是，唱歌拿過獎的人也給我們見識見識。”
陳奕珩摁掉屏幕，“當時也不知道是誰求我報名無果，背著我搞小動作。”
這話勾起了一些青春期少年中二操作的黑曆史，戴一鳴作為班長仗著兄弟間關係好偷偷給陳奕珩十佳歌手遞了報名表，起先是好言好語求了幾句，發現全是白費口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背著他填寫了報名表。
後來陳奕珩還是給了他薄麵，比賽當天出場應付了一下，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拿了個二等獎回來。
“英雄不論出處”，戴一鳴並未心生愧意。
晴斐然也往那邊掃了一眼，神情中帶了一丁點期待。
突然被說動的陳奕珩把茶幾上的話筒扣在手心，簡短的吐出兩個字：“哪首？”
朱陽陽狗腿似的往點歌區奔，按下切歌按鈕，悠長慢調的伴奏隨即響起，歌名《天外之物》輕飄飄地出現在MV的開頭。
隻見那人微微張唇，握話筒的手背上依稀透著幾根青筋，嗓音帶著那股慵懶勁淡化冷硬情緒，好像嘴角還噙著笑，給人錯覺的眷戀。
就連朱陽陽都不舍在其中搗亂，破壞氣氛。
我在不近又不遠處
用明天換你 靠近我
你就像天外之物一樣 求之不得
我被世俗裏的描寫被取笑了
反正我隱藏的人格是非你不可
唱最後一句時，陳奕珩盯歌詞的眼眸不經意間掃過旁邊晴斐然的臉龐，隻有當事人捕捉到來去匆匆的目光，思緒頓時被攪亂，歌聲變得模糊。
手機接連震動反倒讓她的心平穩下來，要接的時候顯示已經掛斷，屏保上來自同一個人的消息和來電在催促她回家，時間離約定的零點還差半個小時。
包廂再次恢複平靜，“我得回去了”，晴斐然在這待了幾個小時說的第一句話。
馬雲潔瞥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爸爸的車已經在下麵等著了”
“那祝你新年快樂”，馬雲潔駐足原處笑盈盈的說著祝福。
晴斐然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唇瓣一張一合：“新年快樂。”
在她離開不久後，陳奕珩也跟了出去，直到門口嘴邊的名字被另一道男聲打斷，晴黍從窗外探頭喊道：“然然，趕緊上車。”
車疾馳而去，從他的視線裏消失。
雪粒淬濕他的眼睫，眼皮上的涼意讓他驀然抬頭，黑夜中飄落的雪尤為明顯，今年的初雪悄然而至。
晴斐然，下雪了。
他想這是新年送的第一份禮物。
晴斐然的手機跳出了一條添加好友的信息提醒，一模一樣的網名告訴她是陳奕珩。
備注上的一行字湮沒她整個心間。
晴斐然，新年快樂。
片刻他們在2016年0點成功添加好友。
空中炸開的煙花宣告新年的到來，剩下的四個人跑到煙花最佳觀賞點的橋上看了全過程。
“新 年 快 樂”，朱陽陽大喊一聲。
緊接著，馬雲潔把手放在嘴巴兩側喊道，“新年快樂，祝我們一直能在一起。”
微不足道的雪花輕輕落到少年們的頭頂上，悄悄的沾濕發梢。
戴一鳴站在身旁側眼看她，淡淡的話音落在馬雲潔的耳畔，“新年快樂。”
女生回頭笑道：“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
紀冉輕微閉眼雙手交叉吹滅蛋糕上的蠟燭。
蛋糕是陳卿書特意訂的，跑來給她過生日。
“紀冉，生日快樂。”
紀冉收到他在自己家樓下的消息有些詫異，透過窗子樓底下那個少年衝她揮手的畫麵更讓她覺得不真實。
明明該和他們一起跨年，他卻隻身一人出現在自己家的樓下，手裏提著蛋糕盒子。
“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紀冉想自己的生日沒有跟誰提過。
陳卿書如實招來，“你QQ上的個人信息上有。”
她都忘了有這回事，信息應該是初中就填的，再沒改過。
“我要是瞎填的呢？”
“賭了一把。”
他賭贏了。
“那你為什麽要專門跑來給我過生日？”，紀冉問道，她不想要模糊不清的曖昧。
“謝謝你上次送的平安符”，陳卿書的語氣很虔誠，不像是編的瞎話。
“哦，沒有其他了嗎？”
“有，還有就是下回別再送禮物了，怕你男朋友誤會”
等來的答案不是紀冉心中所想的，讓她一怔，都沒有男朋友，哪來的誤會，真正誤會的是他吧。
“我沒有男朋友”，紀冉脫口而出，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這回換他愣住，呆呆的應了一聲，“哦。”
兩人默契低頭吃著蛋糕，甜意滋生唇齒之間。
他們始終相信今年會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幸福，因為重要的人都陪在對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