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圍
蕭雲想了一下。
覺得這個家夥還真挺有利用價值的。
最起碼現在就能用他來辟禍！
讓上官晴兒上前拉架，同時把他抓了回來。
“今天就跟在我身邊吧，順便你也好好想想，這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一向是天經地義的事。”
上官摘星滿心無奈，卻也隻能跟在後麵當個跟屁蟲。
兩個人變成三個人，反倒變得安靜起來。
“聽說你搶過一個女人？”
“怎麽？你不是知道嗎？”
“忘記了。”
蕭雲搭了句話，結果又沉默下來。
“這邊走。”
他沒有選擇立即回家，而是先到藥鋪去一趟。
十份藥應該已經準備好了，他急用。
自己這些日子雖然打熬了身體，但筋骨的訓練就少了許多。
練骨，練皮，練筋，同時還要練勁，如果沒有這種藥水的支持，他很難做到。
強化自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需要官職！
需要在朝堂上一點點往上爬。
他雖然對這具身體的父母沒有什麽實實在在的親情，但終究是生育之恩，這是需要報的。
二來，若是他的父母是死於陰謀，這陰謀就已經燒到了自己。
隻有往上爬，擁有更多的資源，更高的地位，才能麵對未來的風暴。
所以對於這次品評，相對於他表現的風輕雲淡，實際上真的是耗費了大量心力。
但結果如何，卻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萬事萬物都是如此，盡力做好，然後交給命運。
他是一個謀後而動的人，很少衝動。
之前之所以那麽針對趙家小公子，甚至把他打傷，也是有目的！
夏哥兒是趙家的人！
雖然下毒的並非是他，但這已經是蕭雲現在唯一的線索了，哪怕是一條黑路，也得走到底。
所以才要盡可能在占著理的情況下得罪他們，引來他們的報複，從而讓他們自亂陣腳，露出馬腳來，可謂是真正的打草驚蛇。
“知道上山的時候，獵戶們為什麽喜歡帶一根竹竿嗎？”
麵對蕭雲突如其來的問題，上官晴兒想了一陣，然後說道：“是當拐杖用嗎？”
“不對！”
卻不是蕭雲說的，而是上官摘星在一旁猥瑣笑道：“聽說那些獵戶的屁股都硬，一根竹竿支在地上，就能坐上去休息，當然有些功夫練不到家的，做錯了位置……嘿嘿，一屁股坐下去，竹竿短了半截！那叫一個通透，那叫一個刺激！”
蕭雲被氣得差點打人。
索性不搭理他，說道：“竹竿輕，又堅固，可挑重物。另一方麵是行走時要拍打周圍雜草，讓灌木草蓋中的蛇受到驚嚇，從而逃開，避免了突然被它們咬一口的風險，這便是打草驚蛇。”
上官晴兒恍然大悟，笑道：“我還以為打草驚蛇是形容失誤的事，沒想到竟是主動去做的。”
說到這裏，她陡然一愣，忙問道：“雲少，你打那個趙小公子，其實就是在打草驚蛇？”
“嗯，你變聰明一點了。”
蕭雲滿意的笑了笑。
其實相對於這種冒險的舉動，他還有更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抓住自己的大伯母去問。
但……這樣一來難免傷亡。
殺掉一個夏哥兒可以，畢竟完全是外人，但大伯母不同，那是自家人，即便是恨得牙癢癢的，但依舊是要忍的。
前世的蕭雲，從未品嚐到親情的滋味，如今有了，即便是有些苦，他卻依然享受這份“擁有”。
“嗬，這不是蕭大公子嗎？真巧啊！這都讓我們碰見了。”
說曹操曹操到，正說到趙家的人，如今就迎麵碰到了。
確切的說，是被堵著了。
“既然碰到了，相請不如偶遇，就勞煩蕭大公子隨我們走一趟吧！嗬嗬，不用指望有人來救你，像您這樣的臭狗屎，可沒人願意往您身邊站，更別談有誰能幫你了。”
為首的並非是趙鳳息，而是之前跟在他身邊的一個人，當初嘲笑蕭雲的就有他一個。
給蕭雲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尖嘴猴腮，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
尖嘴猴腮這次身後跟著七八個人，都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看向蕭雲的眼神也是不懷好意。
蕭雲看了一眼上官摘星，後者也果然上道。
“你們誰啊？陰陽怪氣的，橫在路上是想當劫道的啊？”
上官摘星立即就衝了上去，一副痞子模樣，衝著對麵喊了起來。
“上官摘星？”
尖嘴猴腮愣了一下。
“沒錯，就是小爺！”
“這沒你的事，這是我們趙家跟蕭大少爺的事！你可不要自誤。”
“哎呦？我真是害怕了呢！跟你說，滾蛋啊！我跟雲少是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想找他的不自在，就是跟我上官大少爺為敵！我倒是要勸你們不要自誤！”
尖嘴猴腮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壯漢們，心裏立即就有了底，擺手道：“都一起弄走！大少爺交代過了，隻管把蕭雲抓回去，少條胳膊少條腿的，無所謂，隻要不死就行，任何事，大少爺兜著！”
“好嘞！”
一群人摩拳擦掌的就衝了上來。
“哎？哎哎？你們幹什麽？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動手打人不成？我跟你們說，我可是上官家的少……哎呀！”
“去你的吧！”
兩個壯漢直接撲了上去，一個踢肚子，一個砸腦袋，一下子就讓上官摘星抓了瞎，撲在地上抱頭痛呼。
兩個人打了幾下，確認他沒啥反抗能力，便繼續跟著眾人一起向蕭雲衝來。
可卻正在此時，上官摘星竟然抓住其中一人的一條腿，緊緊抱住，大聲吼道：“要想動雲少，得從老子屍體上過去！”
說不出的義氣。
可接下來他就立即說道：“雲少你看我表現的怎麽樣？欠的錢能不能就這麽算了？”
蕭雲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轉頭問道：“我說晴兒啊，你們上官家怎麽出了這麽個活寶？”
上官晴兒也是無奈的揉著眉心說道：“狗皮膏藥滾刀肉……”
蕭雲活動一下肩膀，又說道：“看來不能善了了，大白天的， 附近店鋪都關了門，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這是準備好要見血了，你的短劍也拿出來吧，除了那個尖嘴猴腮，其他人可以死。”
“你扛著？”
“嘖，不有蕭家嗎？”
上官晴兒鄙視的白了蕭雲一眼，然後就真的抽出短劍，眯著眼睛看向衝過來的幾個人。
這幾個壯漢，明顯是趙家豢養的打手護院，各個都是江湖上的好手，若是隻有一兩個的話，她還能對付，但現在人數太多，還得保護蕭雲……
看來今天的事，難了！
蕭雲則是挺開心的。
他不怕動手，正好驗證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經過鍛煉，自己提升到什麽程度了，身手能不能用的上。
至於上官摘星，本也沒指望他能攔住，隻是留他在身邊做一個見證，也多個背鍋的，要是事情真的鬧大了，趙家就需要考慮同時對付蕭家和上官家，必定會有所收斂。
這才是核心目的！
至於此時打架？
他緩緩彎腿，放低重心，單手在胸前劃了個橢圓，收回小腹間，另一隻手攤開擺平，懸於麵孔。
正是苗家七打的起手式，一門前世偶得的一套功夫。
這可並非是武術比賽上花拳繡腿的套路。
而是實打實的真功夫。
殺人技！
刺眼，打喉，擊心口，撩陰腿……無所不用其極。
務求一擊必中，一擊必倒，以最快的速度讓對方喪失行動能力，最是適合群毆混戰。
可惜現在指力不夠，拳頭又欠磨煉，打對麵這些人，怕是會有擦傷吧。
便一刹那，雙方便衝在一起，上官晴兒首當其衝，悍若男子，手中短劍舞的是風生水起，卻遲遲沒能傷到人，看的蕭雲一陣牙疼。
看來以後得好好教導這家夥一下了，這種三腳貓的功夫，在這個世界倒還算不錯，但對於蕭雲來說，實在是太弱了！
想著的時候，他一個棲身上前，矮下身子避開打手們的一拳，一個寸步便進了對方懷裏，猛地一記甩腰衝拳，貫在對方心口處，那人身體被打的向上飄起一點，然後落地，便保持著原本攻擊的動作，一動不動。
這一下講究的就是寸勁，一拳擊出，帶著旋勁，透皮透骨，把心跳直接打停了！
若是他練過指力，用錐形拳去打的話，一下能把心髒打破，人就直接打死！
一擊斃命，幹脆利落。
隨後抽身出來，隻等對方自己緩緩倒在地上，絕不戀戰，也絕不給對方壓在自己身上影響自己行動的機會。
群毆，一擊斃命其實是為了保障機動性！
果然，剛打倒一個人，便有兩三個人圍了上來，手裏還掄著家夥，兜頭就往蕭雲身上打，分上中下三路，讓人避無可避。
若是一般人，怕是慌亂之下就全都中了。
可蕭雲僅僅是冷笑一聲，一個簡單的側身，便鑽入三人空處，平拳握緊，鞭子一樣擊在一人持刀的手背上。
手就如脆骨肉，一邊是硬邦邦的刀柄，一邊是蕭雲的拳頭，正好被夾在中間，瞬息之中被狠砸了一下，那人隻覺得劇痛難耐，下意識鬆開手掌。
蕭雲雙手如蝴蝶飛擺，一手掃過他手腕，順下去，順勢抓住掉落長刀，另一隻手已經懟上對方脖頸，將他往自己身側一帶，正好用他的身子當做盾牌，抵擋其他兩人進攻。
“啊，啊！”
接連兩聲慘叫，那人痛苦倒地。
第一聲是蕭雲打的，第二聲是自己同伴打的！
而整個過程，因為蕭雲的動作太過詭異，又太過迅速，再加上都在混戰之中，大家都沒有看清，也沒有看明白，隻覺得幾個人“揉”在一起，然後其中一個人就倒下了。
具體蕭雲是怎麽做到的，他們誰都弄不明白！
而此時的蕭雲，已經是長刀在手！
握著刀的他，就像是一個殘疾人突然恢複健康一樣！身上一個部件突然長出來了，複原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不一樣了。
他有一種……大開殺戒的衝動！
目光所及，便是那些人的喉嚨！
一刀一個快意恩仇，頭顱飛揚紅花開遍。
可就在此時，陡然間一條皮鞭從旁而來，抽在一個壯漢的身上，啪的一聲，極為清脆。
“住手！”
隨後伴隨著一聲大喝，一個女人便衝了過來，冰冷的盯著在場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也都看向她，然後第一時間停下了爭鬥。
不敢動了。
蕭雲眼角快速抖動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戾氣壓下去。
換上一副溫柔笑意的麵孔，將手中的長刀一扔，衝著那女人笑道：“原來是冷大小姐，別來無恙？”
誰知冷凝雙卻氣喘籲籲，狠狠白了蕭雲一眼，冷聲道：“讓我一陣好找，等一會收拾你！”
隨後轉頭看向幾名壯漢和為首的尖嘴猴腮，皺眉道：“你們，哪家？”
尖嘴猴腮整個人都驚了。
冷凝雙他當然是認識，在京城裏麵辦事，怎麽可能不認識她？
不過這娘們平日裏誰的麵子也不給，也沒聽說過跟哪家的人走的親近，如今怎麽就站在蕭雲身邊了？還護著他？
這……變天了嗎？天塌地陷了嗎？世界要毀滅是怎麽著？
秦國出名的美人，京城中聞名的狠角色，冷魔頭的掌上明珠，大國柱最嬌慣的孫女，天之驕女的稱呼毫不為過。
而蕭雲呢？那隻是一個廢物紈絝，敗家公子罷了。
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兩個人之間能有任何的交集！唯一能說得過去的，就是兩家的家世倒是大概能匹配的上……
但人的差距太大了！
尖嘴猴腮突然意識到今天的舉動可能是有些魯莽了。
趕忙陪笑道：“原來是冷大小姐啊，您怎麽有空過來？小的代趙鳳息趙公子向您請安了。”
冷凝雙冷聲道：“原來是趙家人，滾！”
“這……冷姑娘，這位蕭雲蕭公子之前跟我們家大公子有些矛盾，是我們趙家和蕭家的事，您作為一個外人，不好參與進來吧？”
他硬著頭皮就直白的說了。
冷凝雙抬起若水晶般的下巴，眯著眼睛說道：“讓你們走是給趙無極麵子，你是真想逼我動手？”
一句話，她身後那些家丁立即向前走了一步。
僅僅是一步，百戰老兵身上的肅殺之氣便在這空曠的街道上彌散開來，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蕭雲看到這一幕，卻是眼睛一亮。
何為真正的百戰老兵？殺氣！
這殺氣從何而來？是見慣了慘烈，勇猛與運氣並重，生死看淡，立行禁止。是那種看人的時候會在心中計算如何在現有的情況下解決了對方，帶著一種能否殺掉、弱點在哪的“審視”。
實打實玩命的家夥！
尖嘴猴腮立即往後退了一步，幹笑兩聲。
隨後望向蕭雲，大聲說道：“蕭雲！你別仗著有人幫你就狂！她能護著你一時，還能護著你一世？總有她不在的時候吧？！”
冷凝雙大怒。
她本來不是要保護蕭雲，甚至想要將他抓走，並且順便打擊報複。
可是話趕話的，對麵竟然明顯對她不敬，這就讓她生出了同仇敵愾的心思了。
“你是真的逼我動手了？”
陰冷的聲音，卻依然十分好聽。
尖嘴猴腮又趕忙往後退了一步，卻沒有回答，而是依舊對蕭雲叫囂。
“站在女人身後算什麽本事？你要是個男人，就真刀真槍的來一場，若是膽怯了也沒什麽，但出外遊玩，吃喝拉撒的時候，都得加點小心，省的危險突然來的時候，你反應不過來。”
蕭雲冷笑一聲，朗聲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你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啊……也罷，你劃下道來。”
“再過半個月，就是狩獵季，城中的各家公子會同四皇子一起進山打圍，你敢來嗎？！”
“果然你們還有個備用方案。”
蕭雲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看來自己是真的把趙家兄弟給氣的不行，針對自己的計劃都做到半個月後了。
上官晴兒一聽，立即就慌了，趕忙說道：“雲少，千萬不能答應他們！”
“為什麽？”
蕭雲好奇。
“雲少，這春季圍獵，雖然是一樁盛事，但刀劍無眼，尤其要用上弓弩，難免有誤傷，之前每次春圍都有人為此丟了性命或是受了重傷，有時候為了搶一個獵物，很多家族的家丁都要拚命，死傷也是常見。若是雲少去了，隻怕他們會在背後放冷箭啊！”
“原來是這樣。”
蕭雲愣了一下，思索起來。
其實前世也有這種圍獵的事，不過都比較高雅文明，可聽上官晴兒說，遠遠不是這麽一回事。
就連冷凝雙也皺著眉頭轉過頭來說道：“春圍？你這麽弱，還是不要去了，再被野獸叼走。”
蕭雲眼角**兩下，發現這冷凝雙是真的不會說話！
那邊尖嘴猴腮還在繼續叫囂：“怎麽？不敢了嗎？哼，果然廢物就是……”
“行，我應下了！”
“就是給你幾個膽子，你也不敢……啊？”
蕭雲突然答應，反倒是讓尖嘴猴腮有些不敢相信，聽清了之後，更是喜上眉梢，臉上樂開了花。
他生怕蕭雲反悔，大聲道：“那好！蕭大公子的話，小的可就轉告我家公子了，若是蕭大公子最終沒去的話，嘿嘿……”
“快滾！我說去，便自然會去，你再擠兌也是無用，滾！”
有冷凝雙在場，兩夥人自然打不起來。
說白了，也不知道冷凝雙的出現，到底是保護了誰！
當然，冷凝雙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