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雷神疾
陽州首府陽州城的西城，有一座高宅大院，宛如城中之城，除了正居北邊的嶽家能與之比擬以外，幾乎傲視城中群雄。
關家府邸。
關明峰的心情很差，尤其是每當想起那個整天頂著一副死魚眼表情的小子，更是讓他前所未有的煩。
原本自一年前學藝有成回歸陽州已是春風得意，攜重禮去龍魚坊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可以見傳聞中大當家的機會，正是關家一躍龍門之時，卻在這種時候栽個跟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大哥和父親都不在家，關明峰暫掌家中事務，他懷著怨憤之心，來到了府中地窖處，走到了地窖裏一處隱秘無光的所在。
“師傅，弟子有一事相求。”
“怎麽？遇見對手了？”地窖的黑暗之中，一道黑影聲音森冷駭人。
關明峰俯首下拜，眼裏同樣殺意畢露：“不是對手，是一個使旁門左道的廢物，壞了我大事，需要您老人家助一臂之力。”
……
與此同時，嶽家校場。
四十二式「破竹快劍」舞罷，秦玉輕挽劍花，收劍極其利落。
高鵬飛徹底傻了，當年他練這一套劍法要熟極而流，也花了足足半年，這小子難道隻看了一眼就……
不可能！
他不是府裏公認的紈絝嗎？怎麽這一套劍法舞起來竟然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威力還隻有靈泉階段的水準，高鵬飛幾乎都要懷疑這小子使得比自己還好了。
“劍法……嗯……夠用了。”
秦玉還是渾然一副沒有注意到高鵬飛的樣子，低頭琢磨了一下後，才想起忽然想起了什麽，朝高鵬飛道：“多謝高將軍劍法，聽說高將軍是開陽階的高手，不知道還會什麽絕學？”
高鵬飛當然還藏著家底，他一聽此語，既擔心這小子會不會當真如此恐怖，真能學全自己的招數，卻又不甘心被他輕視。
我就不信了！
他賭氣之下，靈泉內光芒更盛，開陽階武學一瞬從劍尖而發，猛招暴起！
「追龍劍勢！」
劍氣縱橫，如龍嘯吼，在校場地麵上劃出了一道七八丈長的溝壑。
收劍處，高鵬飛已身在七八丈外。
“哼，這一招是開陽階才能學的劍招，諒你也學不會。”高鵬飛收劍入鞘，自信回頭。
而站在一旁的秦玉，則是擠出了一副微笑，鼓掌讚道：“不愧是嶽叔叔的得力幹將，這招威力非凡，我連怎麽出劍都沒看清呢，能不能再使幾遍？”
“你還是先把基礎練熟了些再說吧。”高鵬飛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我就說這小子不可能如此離譜。
然而秦玉鼓掌歸鼓掌，那雙死魚眼始終都沒有抬起半分。
剛剛高鵬飛那一劍，秦玉從看到的那一刻，劍影已經牢牢地印在了他的眼裏，還有體內神石的琥珀色中。
他在進一步測試神石的吸收功用，因為秦玉在嚐試學習新武學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事，盡管自己前世過目不忘，任何功法都能一竅通百竅通，但到了今世，在神石作用下反而到了另一個極端。
隻要不催動神石，那麽自己看任何招式，都會非常離奇地記不下來，似乎隻有催動神石吸收，才是自己學武的唯一途徑。
剛剛那套「破竹快劍」就是例子，他嚐試刻意不去運轉神石的結果就是，他看得清高鵬飛的每一式，甚至能知道每一式的破法，但卻記不下來，直到動用神石才能順利刻下每一招劍影。
“高將軍如此身手，不知道和那關家二公子比起來怎麽樣？”一念及此，秦玉假裝隨口說了一句。
高鵬飛正自得意，忽然又被這一句話給噎得容色一變，劍身一甩，哼道：“關家武學底蘊深厚，那二公子更是開陽中期的強手，你要是怕了，還是待在府裏當你的閑人少爺吧。”
底蘊深厚啊……
秦玉也沒有回話，而是繼續裝模作樣的練了半個時辰劍法，又讓高鵬飛示範了一下輕功身法後，搞得他心生厭煩了，才假意說自己練累了，高鵬飛自然求之不得，放他回了屋。
回到屋裏後，秦玉就一直待到了深夜，確認了這個時間段不會有人來造訪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將四肢五體調整到了當前的最佳狀態。
他要去一個地方，關家。
目的也很簡單，關明峰打的這一掌，他是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的。
秦玉前世就沒有記仇的習慣，他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
關家世居陽州，關明峰一個二公子都能有如此根基，家中武庫收藏必定不菲，好在關家宅邸在陽州城極其顯眼，甚至不用費心去找就能清楚地看到地標建築。
而關明峰自視甚高，他就算記恨於秦玉，秦玉也料定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先一步主動來找他。
當然，秦玉此行也沒指望說能一舉覆滅關家，他真正的目的，當然還是關家府邸裏那些深藏的武庫。
實際上嶽家作為武門，所藏絕學也不少，但秦玉覺得，畢竟還是人家女婿，雖然潛入嶽家書庫更容易，但他還是覺得，報仇優先。
但憑借現下他所掌握的武學，還不足以讓他潛入，所以秦玉待在自己房裏，他在做一個嚐試。
既然神石有吞噬外來武學的特性，而自己隻能學習被神石吞噬在內的武學，那麽，要是自己把前世練的功訣主動刻印進裏頭，是不是自己就能用出前世的本領了？
想到就做，秦玉立刻回想起前世短短二十餘年的一生裏修習過的眾多奇功，在篩選掉了絕大部分顯然不可能適合當下秦玉的功訣後，他目標放在了一門功法前。
六神訣。
這門功法是他前世八歲時學的第一門基礎外功，招式也不多就六招。秦玉盤算來盤算去，想想就算自己再練這一門威力會打不少折扣，但要潛入關家，隻學其中一招也夠用了。
默念功訣，秦玉運用意識麵對著體內帝神石，六神訣中的一部分功訣在緩緩流入神石之中，相應的他對於這部分的記憶也在消失。
等於是他把這部分功訣喂給了帝神石，就看神石能不能浮現出來讓自己學了。
所幸他猜中了，帝神石中琥珀色裏，在吞噬了秦玉喂出的六神訣後，一段段字訣又浮現在神石表麵。
秦玉瞬間明了，可以學！
而這，就是六神訣六招裏唯一的一招純身法——「雷神疾」！
深夜茫茫，秦玉再度從**起身時，腳下正隱隱閃爍著星火，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
“唉……再練雷神疾，看來還是打了不少折扣啊……”
他從床底下取出一身全黑的衣服，又撕了一塊布蒙住口鼻。
打開窗台，提步縱身，用出了「雷神疾」身法，一道閃影直縱出了高牆之外。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陽州城屋舍早已熄了燈火。
秦玉的手攀在了關家府邸的高牆上，牆壁四周光潔，他卻如一道無形無色的閃電彎折，連點牆身，身法無聲無息攀上，繞過了過往巡城的家丁，輕而易舉就到了裏頭的屋舍中。
這就是「雷神疾」的威力。
雷神疾這種身法，他前世是在海浪中麵對雷劈時練成的，要在雷劈下的一瞬間從海中疾跑到岸上不被雷電波及才算成功，現在隔了一世再用出來，威力實在是天地之別。
但即使隻有這種程度的身法，也夠應付了。
秦玉身如一道疾電，竄得悄無聲息，他並不知道關家的武學典藏在什麽地方，但他腹中深藏的神石卻在此刻發生了一絲鼓動，宛如是在向秦玉昭示著某種對於食物的渴求，而這種渴求，也指引了秦玉所該找的方向。
關家宅邸之大，不在嶽家之下，秦玉在黑暗中沿著直覺，一路潛行，終於望見了後院幾側尚有微燭的建築。
兩個地方？
秦玉瞬間感應到了，體內神石正在對某個方位產生呼應，一處是前側的一間閣樓，另一處，是一口井？
井？是了，正常人家誰會在井邊布置家丁執火巡邏看守，隻可能是井中另有他物。
秦玉決定，先去那間閣樓看看。
他行動極快，片刻間已在幾隊家丁執火交替巡邏的眼皮底下，竄到了閣樓下靠牆的另一角，從不被察覺的死角處攀身而上。
閣樓分四層，最四層並無燈火，門也緊緊鎖住，但這對已經上了樓的秦玉來說不是問題。
將掌心貼在窗沿處，勁力透發，木窗在悄無聲息又妙到精絕的控製力下被崩成無聲的碎屑，秦玉滾身而入。
一到裏頭，秦玉體內的神石鳴動，就已經告訴他，他來對了。
黑暗之中，秦玉的視線卻格外清晰，這自然是他修煉突破了靈泉的緣故，滿目閣架，書籍典藏數之不盡。
雖然秦玉能感受到體內那塊神石對於養分的渴求，但他本人見了這些典籍後卻沒多少觸動。
原因很簡單，見得世麵多了看誰都是菜。
《龍虎形拳》、《太乙練氣功》、《五行妙訣》，一眼掃過去各種功訣林林總總，光是一個架閣上都不下一百冊。
要一本本地學，秦玉既沒那時間也沒那耐性，他直接就從閣架上選了幾個精致匣子裝載的地方，一打開看，幾本更加精致的冊子赫然入眼。
“《快慢九字印訣》，《六分半掌》，《圓月殺法》……”
秦玉快速翻了幾頁，一掃便知這些匣子至少都是開陽階才能學習的功法，雖然他自己看不大上，但毫無疑問當下還是挺有用的。
找是找到了，該如何帶走呢？
秦玉當即就拿起了一本《快慢九字訣》，放在了自己腹部前，接下來，隻見他那被黑衣包裹的腹部靈光微動，照出一縷微光在那本冊子上，光芒所至，那本冊子頃刻之間就仿佛被這團光給銷噬，化為烏有。
小到毒針，大到連一本秘籍都能吞？
一本，兩本，三本……
秦玉見試驗成功，連塞了好幾本，對體內神石的容量也有了個底子。
在塞了足足十幾本後，他發現體內神石的琥珀色已經變得有些泛紅，看來容量還是有極限……
眼下這一堆書肯定是沒辦法都帶走了，秦玉望著四周閣架，一雙無精打采的死魚眼中，閃過了一絲玩心燃起的星火。
帶走難免費些周折，不如一把火燒了，給他們一點小小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