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自第三層的邀請
聽聞秦玉這突然一句,長長巷子尾中,緩緩走出一襲人影。
來人一身淡青色素袍,頭戴僧帽下青絲隱現,冰肌瑩眸,端麗無方,卻並沒有任何過於奢華的墜飾,手握念珠走來,就像是一個寺庵裏帶發修行的尼姑。
“尼姑?”秦玉遠遠瞧見來人,一雙半睜不閉的喪氣眼也有了些許神采,這女子容貌之美,在他前世記憶裏也是舉世罕有的翹楚,這樣的人哪怕身上套著麻袋,也是完全遮不住超塵絕俗的氣質的。
那女子悠悠而行,檀口輕開道:“秦大俠的兒子,原來有這種身手。”
“秦大俠?你是?”察覺出對方稱呼不同,秦玉也眉頭微微皺起,望著這個他第一次見的女子。
女子淡淡回道:“清心居士嶽冰瀾。”
秦玉瞬間反應了過來,嶽冰瀾……那不就是自己那未來嶽父嶽守年的女兒,自己那從未見麵的未婚妻嶽凝珂的……姐姐?
“大……大姐?”老實說,秦玉雖然早聽說過嶽家大小姐比他年長十來歲,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與嶽家的女兒見麵。
嶽冰瀾的語氣則是平靜許多,雖然語氣柔和,但還是顯得疏遠:“你來我嶽家這些時日的事跡,我遠在萬裏之外都聽說了。”
秦玉也知道自己之前胡鬧,名聲屬實說不上好,也就隻是一笑沒有反駁。
她步履緩緩移近,口中也繼續道:“我歸家前聽傳信說你是個不學無術的小子,還擔心這一紙婚約會不會敗了嶽家的名聲,現在看,人品先不論,至少武功上倒也沒有傳聞那麽差。”
秦玉看見她走來身後正好站著家丁小五,也大概猜了出來,是小五去找馬車的路上碰巧被這嶽家大小姐給截了下來。
回到了嶽府,嶽守年對女兒歸來自然是大喜過望,喜笑顏開,一番寒暄之餘,也少不了關注此行的秦玉。
秦玉此行去龍魚坊將得到枯靈大師接見的事給嶽家解釋時,隻大概模糊帶過,說讓丹師給自己探了脈開了方,並沒有說用丹經換了虎嘯回龍丹,嶽守年隻當是秦玉終於回心轉性,大為寬慰。
秦玉也規規矩矩地在拜別了嶽父後,就抱著丹匣回了自己房間。
虎嘯回龍丹是他隨手翻了一遍房中書籍能找到的最名貴的丹藥,也是滋養身體的上佳之選。
秦玉確認了房外無人後,沒有猶豫就打開丹匣,把那一枚虎嘯回龍丹送到了嘴裏。
靈丹一吞入喉,秦玉瞬間就感覺到體內神石一陣輕微鼓**,丹藥被毫不猶豫地從體內吸了進去,連藥效發揮的時間都沒有。
果然……
秦玉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隻要體內有這塊神石在,不管是丹藥還是武學,他都沒辦法直接使用。
他默運靈泉,神石中微光攢動,那塊琥珀色表麵中漂浮出道道淡紫色涓流,蔓出靈泉,這些是虎嘯回龍丹被神石吸收碾碎雜質後留下的純然丹氣,現在正在通過秦玉的運轉,開始反哺自身四肢經脈骨肉。
記憶覺醒之前,體內空有神石但一直沒有使用導致神石吸收了許多東西白白浪費,現在秦玉要做的,當然就是趁著帝神石還沒把虎嘯回龍丹徹底吞噬殆盡前,提取出來轉為己用,這也是他當下唯一能利用丹藥的方法。
純然丹氣如同江河滌**,洗濯秦玉全身筋骨上下,這個過程中秦玉每一處筋骨都會受到不小的陣痛,但好在他意誌堅剛,早非前日的紈絝子弟,洗筋伐髓這種程度的陣痛對他而言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半個時辰後,房中熱氣蒸騰,秦玉周身一大片區域,都被白氣充塞,久久方散。
“呼……”一口長氣吐出,秦玉手中微微握緊拳頭。
這副體格總算是有了一點點力量。
他感受著握緊拳頭傳來的堅實力量感,知道這顆丹藥總算沒有白費,不止是丹藥的藥效,之前和那個黑衣人交手吸收的爪力,也被和丹藥一同化作了身體的養分,但是還不夠。
由於是倉促吸收,現在身體頂多也隻是到了能支撐靈泉後期,要毫無負荷地發揮出開陽水準的武學,還得用什麽東西再增強一下才行。
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書架,那裏放著的一堆書裏,記載了不少此世的人文地理,風土人情。
說來自己現在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還並不算多,先前去龍魚坊也隻是從記憶裏知道城裏有這麽個地方。
秦玉換了一身新衣服,起身正打算再多翻翻幾本書,看看陽州附近有什麽福地洞天,門外就來了動靜。
家丁傳喚,嶽守年讓他去書房。
嶽府後院,書房之內。
秦玉步入房中,嶽守年端坐正中,而大小姐嶽冰瀾則安居左側,而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一個瘦高英武的男子也側身而立。
嶽守年見秦玉到來,也神色鄭重地問道:“玉兒,聽說你被關家的護衛鐵鷹盯上了?”
“鐵鷹?哦,原來那黑衣人叫這名字。”既然嶽冰瀾目睹了黑衣人偷襲秦玉的事,秦玉也並不意外嶽守年會知道這件事,很自然地應道。
嶽守年見秦玉坦然承認,眉頭憂慮更顯:“關家二公子向來囂張跋扈,無事也愛生非,也是陽州內的地頭蛇,你怎麽惹上了他來?”
一旁嶽冰瀾開解道:“這關家二公子我也有所耳聞,恐怕是這秦玉有什麽舉動衝撞了他導致尋仇也不無可能。”
“沒有。”
秦玉仍是眼睛半睜不閉,不緊不慢地答道:“我也隻有出龍魚坊時與他見了一麵,嶽叔叔不讓我惹事,我半句也沒有多說,家丁小五可以作證。”
小五是嶽家家丁,待在嶽府的時間遠比秦玉要長,一聽此言,嶽冰瀾神色也有所緩和,嶽守年自那晚上與秦玉交談以來,也對他稍微有所改觀,因此也相信了秦玉的話,然而……
“關明峰這人眼高於頂,若非你主動惹他,他恐怕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我看小姑爺還是少出門為妙。”
說話的是另外站著的那個英武男子,年紀不過三十出頭,這個人秦玉隻見過一次,記憶裏他是嶽守年手下的年輕得力幹將,高鵬飛。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看似為秦玉著想,實則還是在譏諷秦玉不自量力主動惹事生非。
秦玉現在懶得跟眼前之人計較,連正眼也沒有回瞧高鵬飛一眼,隻正對嶽守年道:“嶽叔說的是,我這幾日打算都待在家裏好好看看書。”
一聽他說要看書,嶽守年固然暗自欣慰,而剛回嶽家的嶽冰瀾卻是柔眉下眼神微動。
聽說這小子一向不學無術,今日見難道真的轉性了?
嶽守年剛要點頭答應,忽而書房後一個家丁來報:“龍魚坊送請帖來了!”
“請帖?”嶽守年頓覺疑惑,龍魚坊與嶽家確有往來,以他主掌一州兵權的地位,去龍魚坊固然也會被以禮相待,但還沒有過被龍魚坊寄請帖的經曆。
而當家丁捧著一封金帖進了書房遞給嶽守年時,他剛接手頓時眼中一驚。
“這請帖……是給玉兒的?”
龍魚坊給秦玉請帖?
此言一出,嶽冰瀾與高鵬飛都是齊刷刷看向了這時一臉無辜的秦玉。
一天很快就到了傍晚,秦玉站在了龍魚坊的門前。
這一回跟著他的不是家丁,而是嶽冰瀾。
“大姐來過龍魚坊嗎?”秦玉隨口往問了一句。
嶽冰瀾輕柔應道:“隨父親來過一回,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能蒙得龍魚坊垂青。”
“這叫浪子回頭。”秦玉輕扯嘴角,隨即就走到了正門前。
有了請帖,正門看守的童子自然放行,秦玉步入龍魚坊一樓之中,卻見今日早晨還不以正眼看人的丹士青林子,此刻卻雙手合袖,笑嗬嗬地站在一樓,迎著秦玉兩人。
“秦小公子光臨本坊,小道青林子在此恭候了。”
他這副前倨後恭之態,秦玉也能想到原因,也抱拳回禮:“不敢不敢,小輩不過胡言亂語幾句,哪裏當的起前輩親自以帖相請?”
青林子笑臉相迎,忙擺手道:“不不不,小公子誤會了,送帖的並非小道,而是另有其人。”
說著,他指了指樓上處。
秦玉也往上微微抬眼,果然,自己白天這一下,驚動了水裏更大的魚。
“那就有勞帶路了。”秦玉拱手以答。
由一名白衣童子帶路,秦玉準備緩緩走上樓梯,嶽冰瀾正待跟上,卻見青林子伸手示意攔阻:“嶽大小姐,樓上乃貴客重地,閑人非請不得上樓,還請在樓下等候。”
嶽冰瀾奇道:“我當年也隨父親上過二樓,他是我嶽家眷屬,為何不能跟去?”
青林子慢悠悠臉上浮現三分微笑:“隻因秦公子要上的,並非第二層,而是第三層。”
“第三……層?”
這下嶽冰瀾也微微一怔,第三層,那是龍魚坊的最頂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