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入內

猛然間,他看到了風鴻子,在他身前,站著一位中年男子,根據腦中模糊的印象,胡子仙敢確定,他定是風鴻子的師傅,關風洞洞主風啟揚無疑。

另一邊,站在風啟揚身邊的,乃一位美豔的少婦,體態婀娜,含著笑,與風啟揚交談,時不時,捂嘴嫣然一笑。

胡子仙見到她,不由苦笑一聲,但神色更加警惕。

那少婦乃冷煙居的冷豔,而她帶了四名弟子,皆是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子。

隻是,因為冷豔與胡子仙的師傅,有著一段說不清的情感糾葛,她自然認識胡子仙。

所以,胡子仙不敢與她照麵,怕被認出來。

盡管眼下,玄黃閣才是重中之重,可雪影山莊被屠之謎,依舊為很多江湖人士關注的大事。

冷豔的另一邊,站著一位老者,不過其頭發烏黑,看起來很健壯,而他則是暮易派現任掌門人的師傅——周幕。

“會絕空的周幕前輩!江湖之中,會絕空的應該都到齊了,可暗影之主也在,他究竟會是誰?”望見他,胡子仙內心很是複雜,一方麵因師傅之事而苦惱,一方麵因暗影之主的身份而擔憂。

正當他愁眉緊鎖時,忽然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遠處。

隨著眾人目光望去,胡子仙內心一顫,有些歡喜,卻又惆悵,久久不能放棄注視來者,像是要抓住她,一直盯著她看。

來者有三人,其中一人,正是久別數十天的止心。

另外兩人,男子儒雅倜儻,女子風華絕代,他們仿佛隻有三十來歲,歲月在他們的臉上,連道皺紋都沒留下,讓在場很多人,內心澎湃。

誰都知道,他們是讓人仰望的存在,他們一來,便已讓很多邪道人士有窒息感,如路老鬼、周幕甚至是水帝,都要凝目望去,仔細打量這對名揚天下的皇。

風月雙皇,不負威名,他們從遠處飄飄而來時,秋風習習,拂過他們的衣袖,令他們像是從仙境裏出現,一舉一動間,如謫仙下凡。

而且,他們是江湖之中,眾所周知的神仙眷侶,平日裏因尋找失蹤的兒子,很少會參與江湖之事,如今突然前來,對於邪道人士而言,乃是不小的威懾。

水帝身為邪道人士的主心骨,此次之事的挑動者,他率先邁開步伐,迎向雙皇。

風皇風寧遠,劍眉星目,來到了正道人士的前方,與水帝對視數息,而後和煦一笑,春風頓生,說不出的溫和,徜徉眾人心間:“不知水帝前來,可有要事?”

姬成仲聞言,不禁冷笑一聲:“老夫本想一人獨闖玄黃閣,無奈江湖中誌同道合之友頗多,與吾一同前來。可誰知,你們所謂的正道人士,借由捍衛正道之名,阻我了恩怨。這也就算了,如今你又與令閫前來,難道也是要阻我了恩怨嗎?”

風寧遠說道:“前輩誤會了,在下與拙荊隻是要尋找失蹤多年的兒子,江湖之事,斷然不會輕易插手,前輩盡可放心去了恩怨。”

“哦?”姬成仲不由一愣,隨即釋懷一笑:“好!風皇一言九鼎,老夫我就信你這一次,玄黃閣之事,我們互不打擾,如何?”

“一言為定!”風寧遠說道。

此言一出,正道人士,內心一震,尤其是徐盛天,臉色有些難堪,本想要說什麽,卻硬生生咽回去。

風月雙皇來去匆匆,與水帝達成君子協議後,便帶著止心,轉身離去,像是去五府其它地方探查情況。

止心終究沒能看到胡子仙,兩人無言錯開,唯有後者對前者,投去了沉默的注視,直至背影遠逝。

風月雙皇剛離去不久,又來兩隊人馬,從遠處另一方向,朝正道人士所在的方向趕來。

各種議論,接連不斷,但無意外,他們議論之事,全在於那兩隊人馬。

其中一隊,由身穿袈裟的中年男子帶領,身後跟隨七名弟子,也都身穿袈裟,頭發被剃光,落發為僧,留下明顯的戒疤。

另一隊,隻有三人,為首之人,怕是年逾古稀,走起路來,有些顫巍巍,他身邊跟隨著兩個童子模樣的弟子,三人身穿道袍,繡有太極陰陽雙魚的圖案,一步步走來,仿佛走在了天地的軌道上,不覺間,已然臨近身邊。

“密宗的二宗主化釋大師來了。道教的長老,懷陽子前輩也來了,這一次,正道的高手,真是不少啊!”一邪道人士感歎道。

胡子仙身前,方世黎的一手下也忍不住嘀咕道:“當初,化釋大師能以一己之力,獨戰關外十位高手,令密宗聲名遠播,他們也來了,我們還有勝算嗎?”

他的話雖輕,可卻也不輕,在場之人,武功不弱,五官感知,異於常人,此言讓很多邪道人士內心一凜,紛紛望過來,方世黎難免有些尷尬,隻得轉過頭,瞪了一眼輕浮亂言的手下,用眼神示意其安靜。

然而,化釋大師與懷陽子來到之際,玄黃閣緊閉的大門,竟然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轟鳴的聲音,震耳欲聾,眾人紛紛捂住雙耳,凝目看去。

大門緩緩升起,神秘的玄黃閣,像是迫於無奈,被逼開啟。

一道嘶啞而沉悶的聲音,從閣內傳出:“玄黃五重,蓋合五行。金鋒嗜血,木獄幻妖,水刺襲命,火浪焚身,玄黃藏劍,燧鋒逐芒。有能者得,無能者隕。眾人之心,昭然若揭。正道蒼茫,邪道亦然。正邪本一,何故分立。吾本無意,奈何懷璧。欲誅此罪,必行其力。神兵再現,血流難止。恩怨之說,唯人唯心。得之爾幸,不得爾命。血染玄黃,在乎眾心。若踏此閣,當忘生死!“

神秘的聲音消失了,留下的話語卻反複出現在眾人的腦中,一人忍不住驚懼道:“是誰?”

然而,閣內無音回應,唯有空寂而又廣闊的場地,展露在眾人眼前。

大門完全敞開,可看見內有類似寬闊廣場之地,若非處於閣內,怕與外邊的廣場無異,一人驚而歎道:“這就是玄黃閣嗎?”

驀然間,倉釋空暴躁道:“哼!什麽玄黃閣,全部都是裝神弄鬼的把戲!若非看在同為正道的份上,老子才不會來,既然你裝神弄鬼,老子非得把你的麵具撕下來不可!我們走!”

話音一落,他便在眾人之前,率先一步,踏入了玄黃閣,他身邊的五名弟子,一個個趾高氣揚,跟著他,進入玄黃閣。

呼……呼……

六人踏入閣內數步後,忽然間,飄出了一陣清風,煙霧蒙蒙,立即斷了眾人的視線,六人就此消失,甚至連話語,也沒能傳出。

“太倉門的人向來霸道,我看他們是想要神兵想瘋了,不知虛實就闖進去了,死了活該!”一邪道人士幸災樂禍道。

但他的話,的確沒說錯,燧鋒逐芒劍的**太大,此次前來五府,看似為維護正道而來,可誰都清楚,五府正邪不明,也沒有向任何一方正道勢力求助,他們前來,全是因為傳言的燧鋒逐芒劍,大家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挑明而已。

至於姬成仲,由於傳聞他闖入過五府,且還活著,眾人的心思很明確,欲要跟著他,闖到玄黃閣第五重,也就是藏有燧鋒逐芒劍的那一層!

片刻過去,似乎時機已到,眾人猶豫之際,姬成仲微不可察地一笑,猛然間,出其不意地衝入閣中。

在他之後,眾人如龍出海,紛紛衝入閣內。

瞬息,閣外空無一人,眾人被淹沒在蒙蒙的煙霧之中……

一入玄黃,當斷生死,煙霧亂舞遮眼盲,金鋒之氣,縱橫玄黃。

剛進入裏麵,與自己僅隔三尺距離的人,轉瞬息,竟然消失在眼前。

胡子仙見此,不由大驚,想要呼喊,卻發現那些煙霧順著鼻腔,欲要進入體內,對此情況,他心中生疑“不好!這是特殊的毒霧,若是不慎吸入,怕會有不可測的危險!”

“啊……”

正在此刻,似乎已經有人著道,求救似的呼聲,剛響起,卻又因特殊情況,戛然而止。

胡子仙運炁一震,想要試試,能否散開煙霧。

輕微的響動過後,煙霧依舊,摸不著,卻又散不開。

“僅僅是第一重,僅僅是不知名的煙霧,就讓我捉襟見肘,難道回去嗎……”胡子仙止住腳步,內心竟有了猶豫。

哢嚓!

一道寒光,金光乍現,一縱即逝,回眸之際,卻見地麵上,升起一塊殺氣逼人的刀刃。

刀刃飛射,像是從地麵憑空鑽出來,灰蒙蒙的煙霧內,一絲滾熱的鮮血,隱約可見。

胡子仙急忙趕去,過去一看,便見地麵有一灘鮮血,鮮血的不遠處,還殘留了一隻斷臂。

拾起斷臂,仔細觀看,斷臂的切口處,平整光滑,定是被一鋒利的兵刃,迅猛一擊,斷臂的主人,來不及反應,這才受了如此重創。

“好凶的兵刃,來的都是不弱的武林人士,卻還能如此,此地果真凶險!”胡子仙喃喃道,神色警惕,凝炁成劍,環顧四周。

倏然,又接連響起幾聲慘叫,但也都是戛然而止,當胡子仙聞聲而去時,地麵上,除了鮮血,便是血淋淋的斷臂殘肢,唯不見人影,更不見兵刃。

詭異,陰森,悚然等各種感覺,油然升起。

胡子仙經曆過生死,自覺已無懼生死,可此刻,他也怕了,他不怕死,但卻怕莫名其妙的死。

眼下種種場景,種種聽聞,實在駭人。

但他,不得不走,他隻能繼續朝前走去,沒有任何關於玄黃閣的確切消息,他隻能如此。

危險的氣息,似乎散去,良久的時間,再無慘叫聲,但也沒遇見任何人。

仿佛走了百年的路,熟悉的煙霧,成了眼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塵埃,沒了該有的機會,天地,成了絕風的密箱。

胡子仙也有點失去耐心,心一下子,蒼老許多,呼吸有些虛浮。

他不知為何,可能是感到了異樣,驀然間,攤開自己的手掌,便見滿手的煙霧,沾滿掌心,竟把手掌的掌紋給模糊了,炁如洪水猛獸,狂暴地凝聚至手中,卻也無濟於事。

“怎麽回事?”胡子仙驚道,對於煙霧,分外忌憚,雙手不斷搓著,卻也無濟於事,煙霧依舊存在。

然而,於無聲時,在悄然間,如毒蛇潛伏暗地,失神刹那,寒光凜冽,兵刃之鋒,恰如豹子捕獵,電光石火,瞬息出現。

“不好!”胡子仙瞳孔一縮,脊梁骨一片寒冷,冷汗不由自主升起,額頭上,已是密麻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