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峨眉止心
夜幕降臨，蓉城依舊熱鬧，街上燈火耀眼，色彩各異，往來行人，一點也不比白天時候的少。
蓉城東城中，一家名為盛來客棧的二樓內，天字一號房中，方不揚、小葉子、胡子仙三人，同坐一張桌，桌上擺滿豐盛的菜肴，還有一壺好酒。
胡子仙則敞開胃口，痛快地吃著美味佳肴，一口口飲著好酒，一臉享受。
方不揚對此，已經逐漸適應了，並且看待胡子仙，也沒剛開始那般心存極大的敬畏感，不知不覺間，被他那種自吹自擂的性格潛移默化了，麵對自己這種悄然的變化，心裏也是萬分無奈，學歹一日有餘呀。
待胡子仙酒足飯飽後，方不揚讓店小二撤去桌上的飯菜，而後拿出一封信，交給胡子仙：“看看吧，止心師太回你的信。”
“嗯。”胡子仙一臉平靜，心裏的波瀾，唯有自己知曉。
他拿過信，當著方不揚和小葉子的麵，大大方方地拆開信封，拿出裏麵的信。
一張尋常的信紙，右上角，卻落落大方地隻寫著一個“好”字，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如此簡單，不由讓身旁看到信的方不揚和小葉子目瞪口呆，以狐疑的眼光，看向胡子仙。
胡子仙收起信，雙手攤開，很無奈道：“她就這樣，有時候，對我愛搭不理的，有時候卻很多話，估計今天心情不太好吧。”
“心情不好？不應該吧？十月初十，就是止心師太接受掌門令牌與佩劍之時。現在，估計正接受清靈師太傳功吧！能回你一封信，說明對你很上心啊！”方不揚分析道。
“誰知道呢。”胡子仙表麵漫不經心道。
“那是不是明天我們就可以上峨眉山了？”小葉子興奮問道。
“必須的，有我在，什麽事辦不成啊？”胡子仙搶先說道。
方不揚不由摸了摸額頭，但還是點頭道：“嗯，明日辰時，我們便出發。”
“太好了！”小葉子雙頰通紅，已經很久沒這麽期待過。
隨後，方不揚離開房間，去另一間住下，這一間，自然便是留給胡子仙和小葉子居住。
一夜，客棧外依舊燈火通明，可房內的兩人，卻甜甜地酣睡過去。
……
夜晚，對於還在白玉山莊的王修平來講，也是格外不一樣的。
他先飛鴿傳書給手下，畫上了死於白玉閣密室中的那幾人畫像，讓手下的人去調查這些人的來曆，而後再讓手下快速趕來此地，他準備明日出發，前往峨眉山。
但是，白玉山莊與峨眉山，卻是有一日多的路程。
晚上，四周皆是荒山野林，無處可去，他便待在這殘破的白玉山莊內，吃著隨身攜帶的幹糧，待在閣樓（白玉閣旁的另一座閣樓）的二層，一間空房中，點起身旁的燈，敞開著窗，靜靜地看著夜空。
時至今日，他付出的代價，或許隻有自己知道，可這又是為了什麽？
對於外人來看，他或許想要為哥哥報仇，或許想要借助朝廷的權勢，繼承哥哥的誌願，懲治世間作奸犯科之人。
可是，他最想要的，並非僅僅隻有報仇，而是洛銘的一個說法！他需要找到洛銘，需要親口向洛銘問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又要不辭而別，以至於六扇門差點爆發內亂，讓哥哥經營已久的六扇門，險些毀於一旦。
隻是，洛銘對於六扇門的手段，自然有應對的方法，他不想要被六扇門發現，輕而易舉。
故，王修平一直沒能找出洛銘，即便有天地閣這樣的存在，也依舊沒有辦法揪出洛銘來。
然而，正當他看著夜空之際，白玉山莊外，傳來了幾聲響亮的馬蹄聲。
“哼！麻煩的尾巴！”王修平稍稍朝莊外看去，雖沒看清來者是誰，但根據人數，已然判斷出來者是誰。
沒過多久，來者順著王修平所在房間內的燈火，找到了王修平。
“周顯揚，挺有空嘛！”王修平此刻坐在窗邊，感受著習習的涼風，眼神也分外冷漠。
來者正是周顯揚，他身後依舊跟隨著兩名手下，但麵對王修平冰冷的眼神，並沒有感到不妥，而是大大方方地走進來，來到王修平的身前，自信說道：“我是來求合作！畢竟，六扇門查案與我金銀堂查凶手，並不相觸，我們可以好好合作的。”
“哼！你一個紈絝公子哥，做事毛躁，與你合作，倒不如找方不揚合作來得痛快。”王修平故意譏諷道。
但這一次，周顯揚不惱也不怒，而是笑盈盈說道：“我這一次上門，自然有備而來，否則哪敢打擾修羅神捕啊。”
王修平冷冷盯著他，道：“有話快說！”
周顯揚目光直視王修平，一字一句道：“洛銘！其實，一直就在你的身邊，而今正幫著方不揚，尋找凶手呢！”
“哦，僅此而已嗎？”王修平滿不在乎道，可他的心裏，卻已掀起滔天大浪，隻是為了應對周顯揚，故才不表露分毫。
周顯揚眉頭微皺，炯炯地看著王修平，卻無法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異樣。
“說完了嗎？”王修平冷冷道，指了指房門，接著說道：“麻煩周大公子，關上門吧！”
“你……”向來心高氣傲的周顯揚，如此挫敗，豈能甘心。
但麵對王修平，卻又無可奈何，得罪了當朝駙馬爺，金銀堂江湖地位再高，怕也不會好受。
“既然如此，你可別後悔，告辭了！”周顯揚怒氣衝衝道，一揮袖，帶著手下，轉身離去。
臨走的時候，特意回頭，深深地看了眼王修平，仍舊沒有任何收獲，隻能重重地關上房門，宣泄不滿。
至此，周顯揚離開了，可他似乎並未離開白玉山莊，而是留在了莊內，顯然他也發現了白玉山莊的異常，想要留下尋找線索。
王修平倒也管不了周顯揚如何，便任由他尋找，隻是周顯揚帶來的消息，卻讓他萬分激動。
“洛銘，二哥啊……你終於出現了！”王修平自語道，十指卻緊緊地嵌在了手掌心中。
正在此時，一隻飛鴿，撲打著翅膀，飛到了王修平的身前。
“今晚，倒是挺熱鬧的。”王修平淡然起身，拿下綁在鴿子腳上的信紙，拆開一看。
隨即，猛地合上信紙，目露驚喜之色，喃喃道：“難怪！難怪啊……而且，昨晚的這個人，定是洛銘吧！能夠想到這種毒的，當今世上，寥寥無幾，定是他！定是他……”
王修平越想越激動，差點想要離開白玉山莊，火速趕回蒼山鎮，再度驗屍。
但是，轉念一想，立即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提筆寫了一封信，綁在飛鴿腳上，讓它傳回蒼山鎮。
“明日，前去峨眉，若是沒猜錯，二哥與方不揚，已經到了蓉城，明日便會上峨眉，去找明覺大師與常無明！”王修平心裏猜測道，隨後合上窗門，整理了一下床被，躺下入睡。
……
第二日辰時，方不揚沒有帶上兩名隨從，便與小葉子和胡子仙他們，一同騎上快馬趕往峨眉。
峨眉山下，已然有峨眉派的弟子們把守著，峨眉派皆是女弟子，故一般而言，嚴禁陌生男子上山，以免玷汙峨眉聖地。
方不揚上前一步，遞交了止心師太的回信，把守的弟子們接過信一看，臉色一變，抱拳一拜，急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請三人上山。
至於馬，則是留在山下，交由她們保管。
峨眉山，名不虛傳，俊俏秀麗，讓人驚歎。
其中，山分為四，分別為大峨山、二峨山、三峨山以及四峨山，峨眉金頂，便坐落在大峨山上。
三人走過長長的石階後，麵前的路，一分為四，分別通向四座山峰。
胡子仙停住腳步，對小葉子和方不揚說道：“你們先去峨眉金頂吧！我有事，稍後再見。”
“好。”方不揚點點頭。
小葉子看著胡子仙，因為某件事，心裏不太痛快，但還是完美地掩飾了，微微點頭。
隨即，胡子仙獨自一人，走向二峨山。
二峨山，又名綏山，山中多林木，平日裏，乃峨眉派弟子們的靜修之地，一般鮮有人來。
不久，胡子仙便來到了綏山中，綏山上，西麓有豬肝洞，南有紫芸洞，前一處為名勝古跡，至於後一處，傳聞有人於此修煉出一門高深莫測的武功，獨步武林，這才使得峨眉派，發揚光大。
但胡子仙，既沒有朝著豬肝洞去，也沒朝著紫芸洞去，而是走向另一邊，來到了一處靠近懸崖的樹林中。
此地，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唯一特別的，便是靠近懸崖，可以看到茫茫的雲海，感受大自然的偉岸。
然而，人剛至，一道淩厲的劍氣，從身後瞬息爆發，像是蓄勢已久，又仿佛是原本的劍氣就已如此磅礴。
胡子仙感受到劍氣的瞬息，喟歎一聲，一個轉身，探出雙指。
鏘！
咻！
劍氣一下子，穿過胡子仙的耳旁，斷了胡子仙的幾根頭發，但沒有傷害到胡子仙。
至於胡子仙，則用雙指，掐住了劍尖，雙指如同鉗子，使得握劍之人，無法收回寶劍。
“這麽多年了，你依舊如此……”胡子仙看著身前的女子，一臉柔色，輕聲說道。
女子長發飄揚，五官端正，看似端莊秀麗，可由於她獨特的氣質，以及五尺多的身高（一米三尺），顯得尤為冷傲。
而她，便是現任峨眉派掌門人——止心師太，一過十月初十，從此以後，世上便會多出一位新的峨眉派掌門人。
初見她，會覺得她比較柔和，由於比尋常女子高出些許，加上現在逼人的氣勢，會讓人心存敬畏。
可當初，她沒有現在這樣的氣勢，也無現在這般冷傲，如今一見，隻有變得讓人無法靠近的感覺。
如當下，即便被胡子仙掐住手中寶劍，卻依舊沒有出聲示弱，而是拚命地運轉內力，猛地一下，掙脫了胡子仙的手指，收回寶劍。
胡子仙略微失神，一鬆手指後，一陣刺痛，讓自己瞬息清醒。
他感受到手指上的溫熱，內心一歎，雙手負背，道：“故人見麵，跟個仇人一樣？”
止心師太右手持劍負背，左手豎直，對著胡子仙淡漠地施禮，道：“故人非故人，施主來我峨眉，止心歡迎，它念勿存為好。”
“它念勿存為好！好一句它念勿存為好！”胡子仙喃喃念叨，隨即一揮袖，露出和煦且又冰冷的詭異笑容，道：“那就煩請師太，帶我引見明覺大師與神醫常無明可否？”
“隨我來吧！”止心師太淡然轉身，仿佛與胡子仙，隻是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