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益州蓉城
天下分九州，而峨眉山便在素有天府之國之稱的益州蓉城外，距離蒼山鎮，約有半日的路程。
胡子仙等一行人，出了北城門，於廣闊的烏漫拉平原策馬奔騰。
一路上，有凶猛的野獸，伺機而動，把過往的行人當做獵物，想要飽餐一頓。
更有凶殘的匪寇，殺人不眨眼，燒殺擄掠，惡事幹盡，草菅人命，已是常事。
這一地帶，由於平時人煙罕至，也無城池林立，故屬於一片無人管轄的地帶，堪稱罪惡之人的匯聚之地。
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涉世未深的小葉子，已然明白，什麽叫做世道險惡。
光是有凶猛的野獸伏擊也就算了，可還有一大幫凶神惡煞的匪寇攔截，一言不合，匪寇頭子吐了口唾沫星子，手底下的百來號人，便提起大刀，拿著長矛，動了殺機。
“幸好與方不揚同行，否則早就被亂刀砍死了。”心有餘悸的小葉子，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仍舊冷汗直冒。
現在，他們一行人，已經出了烏漫拉平原，距離蓉城，越來越近。
方不揚與兩名隨從，也沒多少著急，一路快馬奔騰而來，馬也吃不消，是時候放慢速度。
胡子仙則是悠哉悠哉地握著韁繩，四處看看，像是出來賞花的公子哥。
可他的餘光，卻忍不住看向方不揚身後的兩名隨從，內心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不由想起數個時辰前的事情……
數個時辰前，烏漫拉平原上，方不揚一行五人，正與前方一夥匪寇對峙著。
本來，方不揚想要出些買路錢，求個平安過去。
但是，這夥匪寇卻過於貪心，看中了方不揚的兩名隨從，想要強行帶走，給兄弟們好好爽爽。
如此一來，雙方蓄勢待發，方不揚臉色陰沉，微微一揮手，身後的兩名隨從，便將早就積攢下來的怒氣，盡數釋放出來。
一人劍法飄逸輕靈，宛若蝴蝶飛舞在眾人身邊，卻又如遊龍一般，與他們擦肩而過，每當經過一人身邊，便會輕輕揮動手中的寶劍，一劍封喉，帶走他們的性命。
另一人的劍法，蠻橫霸道，宛若一大漢舞動著斧頭，一劍劍，鏗鏘有力地響著，且寶劍異常鋒利，一劍下去，不但將對方的兵器折斷，更是劍氣迸發，豎著一劍，從額頭至腹部，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匪寇們瞪大著雙眼，斷氣身亡。
麵對百來號人的匪寇們，僅僅是方不揚的兩名隨從，竟就將他們打得七零八落，殺了數十人後，一直坐在馬上的方不揚，竟主動出手，以極為霸道的一掌，擊中匪寇頭子的心髒，一掌斃命，剩餘的匪寇們見勢不妙，落荒而逃。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對於那兩名隨從的武功，胡子仙有了新的認識，但她們兩人的武功路數，卻讓他異常心驚。
“是我的心，過於偏激了嗎？”恍惚間，胡子仙呢喃道。
聲音雖輕，可坐在前麵的小葉子卻聽到了，不由轉頭，看了一眼胡子仙，露出疑惑之色。
胡子仙雙手拍拍小葉子的雙肩，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等會到了峨眉，我帶你好好逛逛，讓你見識一下峨眉金頂！”
“啊？你以前去過峨眉呀？”剛才的疑惑，轉瞬被胡子仙的話所掩埋，小葉子一臉期待地看著胡子仙。
胡子仙微微一笑，高深莫測地說道：“胡哥哥我，可是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誰見了我，都要禮讓三分。”
“好吧，我什麽都沒聽到。”小葉子冷哼一聲，轉回頭。
“我說，你怎麽就不信呀！胡哥我……當年可是……”胡子仙絮絮叨叨道。
但小葉子已經轉過頭，也沒回頭，對此充耳不聞，可不知為何，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至於走在前麵的方不揚三人，顯然也聽到了胡子仙的話，兩名隨從沒說什麽，可卻以狐疑的眼神，望向方不揚。
方不揚滿頭黑線，心裏一陣無語，隻能幹咳一聲。
此時，已過晌午，秋日的陽光，充滿著暖意。
一路走過，皆是滿眼的枯黃落葉，蕭瑟的樹林，雖然有些寒意，卻因陽光照耀，顯得令人格外愜意，不由升起一股慵懶的感覺。
跨過這片樹林後，便到了益州地界，益州物產豐富，乃朝廷一處重要的存糧之地，一旦發生戰爭，益州內的糧草，便會源源不斷運出，押至前線。
但現在，朝廷強大，江湖也較為安定，周邊那些邦國不敢輕易冒犯。
故，益州由於物產豐富，成為了那些貪官極為想要的任職之地。
因此，進入了益州，最要擔心不是其它，而是貪官汙吏，這處地方的貪官，怎樣懲治都是沒用的，隻能由朝廷不斷派出的欽差，好好尋找他們貪汙的證據，借此來遏製貪官們猖狂的態勢。
來到益州後，再行數十裏地，翻過一座高山，便可來到蓉城。
出蓉城東門，前行十裏，便可見一群巍峨的山脈，那便是天下聞名的峨眉山。
這些路程，一行五人，很快便已走完。
約莫到了未時一刻，他們翻過了高山，從南門，走入了蓉城，到了蓉城，不是官員，不能騎馬狂奔，故他們五人，隻能牽著馬，行走在蓉城裏麵。
第一次來到了熱鬧的城池，小葉子眼花繚亂，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各種華麗建築，以及熙熙攘攘的行人，未見過世麵的他，深深地感受到，這個世界原來這麽大，這麽豐富。
“嘿，別跟沒見過世麵一樣，等會胡哥帶你逛遍蓉城。”一旁牽著馬的胡子仙，開始打趣小葉子。
小葉子嘟著嘴，一臉不滿，卻也無力反駁。
“現在，已經下午，按照峨眉派的規矩，若是沒有邀請，是不容許前去拜訪的。我們隻能在蓉城內休息一日，稍後我修書一封，派梅蘭前去通報，想必明日便可上峨眉山，會見明覺大師與神醫常無明。”方不揚計劃道。
胡子仙點點頭，莫名地喟歎一聲後，輕聲在方不揚耳邊說道：“告訴止心師太，故友洛銘，前來拜見，明日辰時，請她務必去老地方一見。”
方不揚神情一凝，滿心的驚訝，笑盈盈地看著胡子仙，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隨後，方不揚與胡子仙兵分兩路，方不揚三人，則負責去找一家客棧入住，並且負責寫一封書信，以拜訪峨眉派止心師太為由，準備明日進入峨眉之事。
至於胡子仙與小葉子，倒是瀟灑，閑來無事，便去蓉城各處痛快地玩玩，銀兩方麵，有方不揚這位貴人在，不成問題。
下午，悠閑的時光，便在不知不覺中度過，小葉子這輩的開心，或許都被近幾日包攬了。
蓉城相比較其它城池，除了繁華外，更為特別的一點，便是它的寬鬆性，全城內，幾乎很少見到守衛。
包括進城的時候，根本沒有守衛排查，任由行人進出，隻要遵守蓉城內非官員者不得不騎馬這規矩，你想幹什麽，根本不會有守衛來“伺候”你，當然了，殺人犯法之類的事除外！
夕陽即將落下，落日時的秋日，最有魅力，金黃色的光暈，**，把枯黃的落葉，照得金燦燦，卻又是一種令人感到柔和的金色。
小葉子與胡子仙，玩得盡興後，早早來到了城樓上，此刻正站在城樓的長道上，遠眺四周。
城樓的長道上，與他們一樣的人，亦有不少，皆是成雙成對的俊男靚女，小葉子和胡子仙兩人在此，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不遠處，也會有一些大家閨秀的小姐，以及文質彬彬的書生們，孤獨地站在城樓上，看著遠方，默默地出神。
“胡哥，你說我們，會一直這樣有錢下去嗎？”忽然間，小葉子開口問道，甚是傷感。
胡子仙一臉疑惑，不解道：“錢，就這麽重要嗎？再說了，有方大少爺在，你我還怕餓著不成？”
似乎提到錢，對於小葉子來講，有種特殊的意義，他既厭惡錢，卻又喜愛錢，很是奇怪，“可是，你我總不能，一輩子都靠他吧？”小葉子柔聲說道，比起以前，更像一位女子。
“放心好了！你胡哥我獨步江湖，誰見了我，都會給幾分薄麵，跟著我，你還怕餓著？以前的日子，我是不會再讓你過上了。”胡子仙突然間，仿佛懂了小葉子的苦惱，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但他隻懂了以往的小葉子，而今的小葉子，心思更為細膩，他幽幽地看著胡子仙，這位充滿滄桑感魅力的男子，忽地笑逐顏開，道：“那可說好了，你以後可不能丟下我不管！”
“你這小子，上輩子是個女人吧！一點也沒男子的氣概！”胡子仙玩笑道。
小葉子卻滿不在乎，反駁道：“本來我就是乞丐，不需要什麽氣概！難不成，你現在看不起我了？有了方大少爺這樣的大靠山，翹上天了？”
“切，是我太厲害了好不，他有求於我，不然哪能任我們宰割？”胡子仙半開玩笑道。
現在，胡子仙一改以往偶爾陰沉的風格，整日陽光，小葉子對此，也是萬分無奈，有時候，真分不清楚，他哪一句話是真的！
“哎，你看看他們，能不能成呀？”胡子仙邪邪一笑，用目光示意小葉子。
小葉子順著胡子仙的目光望去，遠遠的，看到一書生氣的公子，正在想盡辦法去接近身旁端莊秀麗的小姐，而小姐身旁的丫鬟，則是一臉嫌棄地看著這位公子。
小葉子搖搖頭，道：“看樣子，估計懸！”
胡子仙卻嘴角一揚，道：“人呐，多情總被無情傷。看著冷傲，可實則心裏的心思，多著呢！信不信等會，那位小姐就會留下一張字條給那公子。”
“啊？你開什麽玩笑呀？鬼才信呢！”小葉子撇撇嘴道，表示不信。
實在是情況太明朗了，那位公子無論說什麽，那位小姐隻是專注地看著前方，似乎並無心情搭理那公子。
隨著夕陽就要落下，城樓上的人，三三兩兩散去後，那位小姐也準備離去。
可是，那位公子，似乎想要繼續攀談，卻被小姐身邊的丫鬟攔住，待小姐下了城樓，走遠以後，這丫鬟卻很生氣的樣子，拿出一張字條，狠狠地塞給公子，滿心不樂意地走下城樓。
公子拿出字條，看了一眼後，滿臉笑容，盡管是秋日，有些寒意了，他卻把扇子一開，瀟灑地搖著扇子，走下了城樓。
小葉子雖然算不上聰明絕頂，可從他們的表情中，不難看出，最後肯定發生了急聚地轉變，否則這公子不會這麽高興地離開。
“所以說，人呐，就是心太複雜了……”胡子仙拍了拍小葉子的肩膀，悠悠說道，走下城樓。
小葉子稍稍愣神，跟了上去，看著胡子仙的背影，卻有種莫名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