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0四回市井笑談
梅殷楞了會,還是沒想明白,便歎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師弟就直說吧。”
雲天不答,反問:“我想知道你對大道的理解?有無興趣繼續追求呢?”
聞言一震,梅殷即豁然開朗,他站起來向雲天深鞠一躬,後感慨的道:“一言提醒夢中人,師弟真乃天縱奇才。不錯,塵世上還有什麽我留戀的東西呢!”
雲天微笑,道:“你已經功過了先天,隻要不受兵刑,其它的都好對付,所以說關鍵的還在時機,這得你自己謀劃和把握。恐怕那時我已經離開了京城,幫不上你。”
“你已經幫了我兩個大忙了。”梅殷微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雲天也不再囉嗦,拒絕他們的宴請就要走。
公主出來了,瞪著眼睛質問道:“怎麽,剛來沒一會就要走?嫌駙馬府的飯菜不好吃?還是看我們家即將沒落了,而影響你的前程?”
雲天忙道:“現在還不到午時呢,誰吃這麽早?而且皇帝告誡過我,不能亂跑,隻能在家老實呆著。”說完就拉著封靈走。
“混蛋,你給我站住。”寧國公主對他有太多的怨氣與所求,當然不會任他這樣走掉,正要追過去。
梅殷攔住她,道:“讓他去吧,我們已沒什麽好談的了。”
“可是、那個他。。。”公主猶不甘心。
梅殷不讓她說下去,道:“不要對任何人期望過高,而令兄也不會受任何人左右。一切聽天命吧。”
寧國公主淒然,伉儷情深,哪能任皇兄向自己的相公下手?但勸不動梅殷呀!思來想去,決定親自去見大哥一麵,隻希望能留下夫君一條性命。至於其它的什麽官位之類的,統統皆可不要。
剛吃過午飯,皇帝就派一個叫王彥的大太監過來,向雲天宣示口諭道:“皇上怕雲師閑著沒事幹,讓你一會去文淵閣走走,他在那裏等你。”
雲天一愣,不由問道:“那裏都是做學問人的地方,要我這個粗人去幹什麽?”
王彥一笑,道:“雲師何必自謙,皇上說了您的智慧絕在那些書呆子之上,而且即便你不耐煩而教訓了某人,他也不會怪罪的。”
“哈哈,好好,我這就打哭幾個去。”雲天謔笑。
為了編篡大典,不僅文淵閣七學士全部投入其中,皇帝還征召了整個翰林院以及民間的飽學之士,一起共修這部曠古奇書。而永樂帝有事沒事也時常到這裏與他們談古論今,且在二樓有專門的書案來批閱奏章。
雲天到後,皇帝正在忙著,對他道:“你先到處看看,等會咱們在三樓敘話。噢、對了,姚少保也在三樓呢。”
雲天點頭,信步閑逛起來,見那麽多人忙於案頭的寫作,不禁也起了興趣,樓上樓下地參觀起來。他也是愛書之人,而且博聞強記,隻是喜歡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罷了。
正當他興趣盎然之時,背後有人厲聲質問:“哪來的布衣?誰允許你進入到這做學問的文淵閣裏到處亂走的?”
來人就是解大學士,他見雲天談不上氣勢博大,而且衣服穿戴也不是多華貴,以為是民間來的人呢。
雲天一笑,想自己到處亂走,確實影響了人家做事,便向外走去。
“站住,如你不解釋清楚,就把你送到官府,關進大牢。”解縉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旁邊一個看似低級別的官員趁機討好解大學士,而威脅雲天道:“他就是皇帝最寵信的解大學士,大典的總、不,副總編篡,有權利過問這裏的一切。而你如不解釋清楚,就不許走。”
雲天遂把目光放在解縉身上,矮個、膚黑、大眼薄嘴唇,長相實在太磕磣點。而這麽大熱的天,他還竟然舍不得脫下官帽,規規矩矩的帶著!
解縉見人家嘴角露著嘲諷,上一眼下一眼的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不禁大怒,即吼道:“說,你到底是誰?誰教你來到這裏亂跑的?”
雲天失笑,淡淡地撂一句:“你級別太低,不配知道我是誰。”既然用官威壓人,老子就從這上麵打擊你的驕傲。
但他也不想惹是生非,說著直下二樓去了。
解縉被氣得七竅生煙,急奔幾步,正要追去抓人。
背後有人喊住他,道:“解學士冷靜,你鬥不過他的。”原來是道衍和尚趕來了。
“笑話,我堂堂文淵閣大學士,還鬥不過一介草民。。。”解縉當然不服氣。
但當看見老和尚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心裏陡生警覺,接下來的話變成了:“難道他就是雲天嗎?”
聞言,其他大學士都放下手上的活,圍了過來吩咐詢問原因。
道衍不理他們,直向解縉道:“不錯,正是雲天本人。而他性喜孟浪,這點你們倆很相似。。。”
解縉沒聽完,即不以為然地說道:“哼,我沒那個沒時間、也更沒興趣與一介武夫比什麽。”
道衍一笑,淡淡的道:“所以說你不可以追他,即便日後不能退避三舍,也要保持足夠的耐性。”
言此,掃了一眼眾人,複壓低聲音道:“由於當世沒多少敵手,他這個人強梁慣了。說不過就會罵,而罵不過就會動手,最愛幹煮鶴焚琴的事。”
“莫非在聖上麵前他也敢放肆不成?”胡廣等大不以為然。。。。。。
皇帝見雲天下來,問道:“剛才聽見有人大喊大叫,是誰?”
雲天答道:“是我不懂規矩,擾了人家的清淨,不怨他人。”
“噢,你的修養提高了不少嘛。”永樂帝微笑。
繼而向一內侍道:“叫他們休息一會,下來閑聊一陣。”
稍後七大學士和道衍一同下樓,君臣之間談了起來。雲天則同和尚閑聊,氣氛倒也融洽。
永樂帝問大家道:“大家整天忙於編書,自是非常枯燥,誰來講個笑話?活躍一下氣氛。”
“那當然該由解學士來講了,他在這方麵無人能及。”胡廣立刻推薦兒女親家。
解縉點頭,不假思索地開始敘述道:“就說北宋大文豪蘇東坡吧,他們一家都是才高八鬥,又都喜歡開玩笑。一日取笑蘇小妹:‘未到庭前三兩步,額頭先到畫堂前。’”
胡廣即湊趣道:“蘇小妹不咋齊整,是個阿鬥臉。蘇大學士比喻得非常形象。”
解縉接著道:“蘇小妹當即回敬道:‘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未流到腮邊。’”
胡廣大笑,道:“蘇東坡臉長,就是民間所說的驢長臉,恰也最形象。”
這確實是文人之間的笑料,其他人隻淡淡一笑了事。
雲天則問道衍:“好笑麽?”
道衍不答反道:“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雲師幾乎跑遍了半個中原地區,胸中當然有許多趣聞。就請說它一兩個吧。”
“是呀,多姿多彩的人生一定會使你的見識超過一般人的。”永樂帝也向他投以信任的眼神。
雲天一笑,道:“好,我這笑話也是出在蘇家,但是個一音多義的故事。”
稍頓,開始道:“其實蘇夫人也是個愛開玩笑的人,這天上午她見蘇小妹看《漢書》,隨口道:‘妹妹看漢心思漢。’。”
永樂帝即笑,道:“嗯,想是蘇小妹到了春心萌動,想漢子的年齡了!”
雲天接著道:“解學士說過蘇小妹是個不肯吃虧的人,當天下午就見蘇夫人在院中大樹下石**乘涼,扇子遮住腹部,遂吟道:‘嫂嫂怕日扇遮陰。’。。。”
言未了眾人哄堂大笑,而且越想越笑得歡,竟有人笑得捂住肚子彎下腰去。
雲天則無辜地說道:“我是個粗人,笑料中難免有點不雅。”
“咳咳,沒人敢說你不雅。”永樂帝努力了幾回才忍住笑。
大學士王景猶自回味道:“日字多意不去說它,這陰子用得尤其巧妙。即可解釋為陰涼,又可做那種解釋,肯定讓蘇夫人無話可說了!”
解縉忍住笑,故作淡淡地道:“此乃市井笑料,不去細想也罷。”
雲天暗哼了聲,掃了眼大家,問道:“我還有個市井笑話,大家聽不聽?”
永樂帝即表態道:“朕一向喜歡聽你說話,當然願意聽了。”
雲天點頭,道:“傳說飛禽走獸要聚會,展示各自的技能,表現優異者有重獎。烏龜和蛇結伴而行,但到了地方卻開始犯起愁來,原來大會規定要門票,而他倆的錢加起來隻夠一人的。”
“怎麽辦呢?”金幼孜湊趣。
雲天繼續道:“蛇的鬼點子多,對烏龜道:‘我盤在你頭上,不就混過去了嗎?’但它們沒想到的是把門的是老鷹,它的眼豈能揉進沙子,當即大罵道:‘瞅你那鱉形,戴個官帽子老子也認識你們。’”
“哈哈哈,咳咳咳。”這次笑聲更響。
但卻不是全體,解縉和胡廣不僅沒笑,而且氣急敗壞地把頭上的管帽趕緊脫了下來。
時值初夏,而金陵城悶熱難耐,大多數人包括皇帝都沒敢戴帽子,隻有他倆注意自身形象,衣冠楚楚。當下又羞又氣,但在皇帝麵前哪敢表露呀,隻能懷恨在心了!
俗話說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別有用心的永樂帝又拋出了一個話題,而這個話題自形成文字以來,就是文、武兩方爭論的對象,幾千年來各持一詞,從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