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連本帶利

回頭再交待燕王在徐州城下的戰事,見強攻了幾天後難以奏功,便想移師南下。但朱棣考慮到軍中缺糧,就這樣移師不妥,同時亦怕城裏的官軍在他們南下時尾隨偷襲,於是定下一計。

而城內的官軍起初還真不敢有所行動,待聞燕軍確實繞過徐州城移師南下,而軍中缺糧後,急忙出城追殺。

不想正中燕軍的伏擊圈,五千多人大半被殺或被俘,僅有少部分僥幸逃回城中,自此更是緊閉城門不出,於是燕軍有條不紊的移師南下宿州。

宿州是朱棣外祖父徐五的老家,徐五原姓馬,因殺人而改姓遠走它鄉,他女兒就是輔佐朱元璋創立大明朝的馬皇後。洪武二年,朱元璋頒詔追封馬公為徐王,並在太廟一側建徐王祠以供奉香

火。

祠堂落成之日,馬皇後親自奉安神圭,祝父曰:“孝女皇後馬氏謹奉皇帝命致祭徐王了。”洪武四年,明太祖又命禮部尚書陶凱到宿州徐五的墳前立廟,明太祖又親自撰文致祭,使大明全境

都知道這事,轟動一時。

祠堂就在徐州到宿州間的夾溝附近,離以孝悌聞名天下的閔子騫故裏不遠,而閔子騫是文聖人孔子的七十二賢人弟子之一。不是筆者繞舌,實是這與朱棣的為人及取天下的策略太有關係了,

他要利用此寶地來宣傳自己的仁義。

告誡全軍道:“閔子鄉裏乃我外祖父陵寢之所在,大軍不得驚動,騷擾百姓者不得寬恕。”

命大軍從夾溝向西南繞行,使人前往徐王祠代他致祭,並贈送錢糧衣被等給徐王鄉親故舊,收買人心。而後大軍向蒙城一帶進發,於途中掃這條路上的零散衛所,於三月開進蒙城境內,紮營

於渦河畔。

這時有偵騎來報:“平安率四萬多兵馬出濟寧尾隨燕軍,已至北淝河附近。”

眾將無不失色,平安是官軍中最善戰的猛將之一,和燕軍有敗亦有勝,若在後與官軍呼應,並死力糾纏的話?

朱棣卻笑了,對眾將道:“他來了北平的防守就解了一大壓力,看我如何破之。”

言罷即帶幾個重要將領去察看地形,他見渦河一帶樹木繁茂、河道縱橫,估摸平安怕中埋伏,一定不敢放膽前進。

而淝河一帶地勢平坦,樹木稀少,平安不會懷疑。於是他命朱能和朱高煦留守大營,自己領著三萬精騎到百餘裏外的北淝河南岸設伏。

平安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已猜到了燕王這次南下的真正意圖,亦在尋求一個好的戰機,以求遏製朱棣兵犯京師。但他深知燕王用兵,故也不敢輕易冒進。

一連觀望了數日後,有屬下建議道:“上次燕軍用以虛當實之計使徐州駐軍不敢大膽全力追擊,眼睜睜看著燕軍安然離去,定會遭到朝廷的責罰。而這次燕逆南下,苦於後援不足,必加緊推

進往京師的速度,將軍應抓住戰機,創不世之功勳。”

平安始下定決心,當夜進軍,至敵大營十裏處紮寨,以待來日決一雌雄。

次日天剛亮,朱棣命都指揮白義、王真、劉江等各率百餘精騎出兵誘敵,白義是胡騎勇將,劉江的膽略前文已經敘過。

單寫陝西個王真,乃原王府護衛中的一員,驍勇善戰、尤精騎射,從張玉攻九門,戰永平、襲真定、破滄州,屢立戰功,燕王曾對眾將道:“諸位若都奮勇如王真,何事幹不成!”

他們邊戰邊退,誘敵深入,但見平安生疑不前時,王真奮不顧身的又轉身衝入官軍陣中惡戰,給官軍前鋒以慘重的打擊。這樣即使平安能忍,他屬下也難忍了,遂緊追不舍,必欲殺死王真方

肯甘心,最終將其團團包圍。

王真左衝右突也難以衝出重圍,便橫下心來專心殺敵,在殺了幾十人後,自己亦受了重傷,漸漸體力不支,他仰天高呼道:“士為知己者死,死亦不能死於敵手。”喊罷揮劍自刎而死。

而王真雖死,卻讓官軍的主力引入了包圍圈,燕軍四起殺了過來,官軍猝不及防下四散奔逃,難以組織起來。

平安手下兩個最重要的胡騎將領火耳灰、林帖木兒一看事不對,忙率部請降,自然得到了燕王的厚愛,陣前就任命火耳灰為指揮,林帖木兒為千戶,且讓他倆充當近侍。

其實他倆本就是燕王出塞時的得力幹將,因驃悍勇猛才被朝廷注意而調走的。於是平安所部大敗,被斬首數千,俘虜數千,損失近萬匹戰馬及大批的糧草輜重等。

平安逃往宿州,在那慢慢收攏潰卒敗兵,以圖再戰來將功折罪。

朱棣沒被勝利衝昏頭腦,大軍此時已深入朝廷轄區腹地,可以說是已處於官軍重重包圍之中矣!必須盡量的尋找防守薄弱區來突破。於是他率軍自蒙城北迂回東去,繞過宿州直奔靈璧、

五河、泗州一帶,以圖突破淮河。

這時朝廷已經看出了燕王的真實意圖,急傳徼各地,圍追堵截。

盛庸軍出德州,南撤至淮河一線布防;鐵鉉軍則退至宿州、靈璧一帶;魏國公徐輝祖率兵北上往援山東;

駙馬都尉梅殷出鎮淮安,募集沿淮鄉勇,約四十萬人,駐守並隨時往援各軍;

而平安收攏舊部後,移兵小河(今江蘇睢寧東南、宿遷、泗洪西部、安徽泗縣東北部)一帶設防。麵對如此凶險的環境,朱棣沉思默想了許多時日,最後還真讓他想出個斷其糧道、釜底抽薪

的辦法。。。。。。

回道三月底的長沙城裏熱鬧非凡,在江南各省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與上次攻打無雙門不同的是,這次盛會沒有性命之憂,而且能得見神秘至極的棲鳳穀美女,何樂而不為呢

相比之下江北的武林道來的不多,一來距離遠,二則他們也不情願奉女人號令。

雲天他們被安排在瀟湘樓附近的一大院子裏,一日三餐供應不缺,隻是送飯的得分兩次,少林的三個大和尚也在,他們可不吃葷呢。

這日午後眾人除那三個和尚和龍大先生在房外閑敘外,齊在雲天房中擲骰子賭錢,莊家雲天麵前的桌麵上堆得散銀、寶鈔不低於二百兩,顯然是大贏家。

但手氣這玩藝來時擋不住,去時也一樣拽不住,連續兩個“幺坑”讓雲天桌上的錢直線縮水,眼見嬴的不足百貫了,再玩下去恐凶多吉少。

他“急中生智”的先嘟囔道:“龍大多事,在外麵跟和尚瞎聊什麽經,真是不讓人清靜!”

言此猛提高聲音向門外招呼:“大先生。。。”

“唉,啥事?”龍大聞言即進。還有鏡賢和他的師弟以為有啥好事呢,一並走了過來。

“好,到此為止,不玩了。”雲天當即撂挑子,佯不樂意。

“你少來這一套。”紀老頭蹦了起來。數他輸的最慘,雖也僅有幾十貫,但這不是錢的事,幾十萬貫也輸不掉底,而是他幾十歲了玩不過小青年,麵子上說不過去啊!

“就是,哪有一贏就跑的!”白彥山給紀燕然幫門也輸了不少散碎銀子,自然不恥師傅的行為,然而他哪敢學紀老大聲斥責,隻能小聲嘟囔。

雲天即義正詞嚴道:“我有三不賭:這第一就是見和尚、姑子不賭,那是要輸光的,這第二第三還沒想起來,就先暫時不說了。”

不言少林寺方丈掉頭就走,紀老頭仍不依不饒道:“我還不了解你是啥人?見血就回。。。”

雲天不等他說完即大笑,後又有意氣他道:“算你猜對了,哥我拿你的錢,一會跟吳大哥、陳師兄他們去煙雨樓喝花酒去,唯獨沒你這騷老頭子的份。”

明知他們玩笑慣了,龍大先生還是湊趣的抱住作勢拚老命的紀燕然,笑道:“雲大俠刀子嘴豆腐心,一會都去是了,煙雨樓的魚做的最正宗了。”

雲天“哼”了聲,反問道:“都去?”

隨又再挑眉道:“龍大想吃魚也不是不可以,但須把那三個和尚拉過去。”

讓少林寺高僧去喝花酒?龍大臉上立起酸苦之色。

煙雨樓是集吃、住、玩為一體的高檔聲色場所,跟瀟湘樓一樣亦是蕭湘女或棲鳳穀的產業,日進鬥金,在湖南及江南一帶盛名不衰。

雲天他們幾個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往頂層四樓走,欲找了間雅室,龍大先生卻被人叫住攀談。

眾人都不願與生人寒暄,都先上樓去了。待店小二報罷本樓特色後,紀燕然不耐煩地道:“囉嗦什麽,把你店裏拿手的統統都上來。”

“哎,小的這就去。”店小二喜笑顏開,這種大方的大爺不多見啊。

“啥?等會。”雲天不樂意了。

苦笑著對老紀道:“你想幹什麽?吃窮我!”

轉對小二道:“十個菜葷素各半,最後要一盆魚湯,多了我不結賬。聽清了沒有?”

店小二忙答應,看這人應是掏錢的主,那老頭的要法太離譜。

而當將下樓梯時,紀老頭追了過來,對小二道:“用大盆燉你們店裏最貴的魚,魚越多越好。”

“明白明白,多大的盆?”小二會意。

紀老頭雙手向兩邊一直,僅雙腕處作抱狀,笑道:“最大的,真不行就用洗澡盆來裝。”

“您老情好吧。”店小二笑嗬嗬地跑了下去。

紀老頭得意洋洋,心道:“不讓我撈本,就叫你連本帶利的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