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貴在真誠

見火藥桶點燃,李景隆和黃子澄對視會心一笑,都暗自得意。他與梅殷在眾多功臣子弟中,是兩個相貎最為出眾的,時稱京城兩大美男子。但無論學識和武功及在朝野中的威望,人家遠在

他之上,這讓他很不是個滋味!

尤其是洪武帝遺命讓梅殷輔佐幼主登基,使其大名直追前賢,朝野上下無不同欽,更讓李九江嫉妒得近乎發狂。平日裏他沒少在皇帝表弟那裏講些詆毀梅殷的壞話,這卻與齊泰、黃子澄、方

孝孺他們不謀而合!

今見梅殷之子與人爭風吃醋,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使梅家丟麵子的機會的。即摘下玉帶上的一塊玉佩,道:“此乃先帝所賜,今作彩頭,獎勵給在切磋中勝出一方。”

沈任在側冷“哼”了聲,低聲對他道:“當今世上,除皇帝外你李九江誰都可以不怕,但我提醒於你的是,有兩人你千萬不要去招惹,一是燕王,另一個就是這個原吉。”

正在興頭上的李景隆怔了一下,心中自是不以為然!

梅順昌見對方嘴裏眼中皆是藐視,不禁大怒,起身從案後徑直向雲天走來,曆聲道:“屠龍匕不是你應得之物,留下它,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麵對咄咄逼人的對方,雲天反而謔笑道:“我自會把它交還給林夫人,但絕不是你這個還未斷奶的孩子。”

“你在找死。”梅順昌大怒。伸手接過管家遞來的軍刀,就逼了過來,當今皇上的姑表弟,殺一布衣應不是太大的事。

及欺近五步之內,梅大公子見人家依然左手端杯坐著未動,不由惡向膽邊生,血氣方剛的他再也控製不住,大吼一聲抽撲上。

“滾回去。”原吉坐姿未動,隻右手作刀狀橫劈了過去。

梅順昌立覺有利氣襲胸,顧不得傷人忙提刀護胸。眾人耳聽一聲金鐵交鳴,再看梅大公子刀斷人飛,倒摔在他剛才用過飯的矮案之上。

梅順昌何人?當今皇帝的姑表弟也!

“以掌化刀,隔空殺人。”姓鍾的客卿驚叫出聲。聚氣成刃,隔空斷刀傷人,且將人擊飛數步,這種武技已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而餘者震驚過後都趕忙跑去察看梅順昌的傷勢,寧國公主在太祖諸女中為長,是出了名的護短悍婦。李景隆離座最快,不敢想象若梅大公子在他府中斃命的後果,而他是個最為怕事的主!

隻沈任端坐未動,本就是梅順昌自取其辱耳!他此刻想的是原吉這小子的“九劫手刃”已經有了大幅的提高,讓他又喜又憂。

兩客卿中姓華的是名醫,為其診斷後向大家道:“無性命之憂,但月內必須靜養而不能活動。”

眾人始鬆了口氣,不由都把目光放在肈事者的身上。

原吉卻象沒發生過什麽事似地,悠閑地飲下左手杯酒後緩緩站了起來,對被扶起來但還驚魂未定的梅順昌冷聲道:“借爾之口,告訴那些想打老子主意的人,若我心情不好時,來一個就宰一

個。”

言罷揚長而去,任李景隆呼喚也不回頭看一眼。

李景隆欲下台追上,沈任道:“他今天心情極度不好,誰的麵子也不會紿。”言此亦起身而去。

出了曹國公府,原吉步子慢了下來,京城的道路不熟,這黑燈瞎火地該往哪個方向去呢?

“走,我的馬車就在那邊。”徐輝祖適時趕到了。

與雲天同案的他自然什麽都看在眼裏,對這個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大感興趣,故撇下眾人,直接追了過來。

這時沈任亦到,三人同上了魏國公的雙駕馬車。

馬車車廂內布置得溫馨舒適,三人皆可斜倚,沈任閉目靠在壁上,臉色異常難堪。他感到從未象今天這樣無力和沮喪,保官遇人從中作梗,提媒又碰上人家心裏有了人!

原吉見狀笑了,拍其肩膀道:“其實你不用太過自責,做官、娶妻都不是我目前所想要的。”

沈任隻能苦笑,能說什麽?又聽原吉道:“但你須記住欠我一個人情,未至金丹的境界可不能玩完了,我還等著收賬呢。”

沈任吃了一驚,急問道:“你知我欲隱的真正目的?”

原吉微笑,道:“練氣化神最後階段即為九轉金丹,所以你讓我殺光狼穀中的狼群,為你製造淸靜之地用於修煉。這個過程最為凶險且心智易受到外因的影響而成心魔。。。”

沈任沒等他說完即歎:“看來我還真不配做你師傅。”

原吉“哈哈”一笑,道:“其實有你這個師傅也不錯,至少帶我來京城開開眼界,見識到了形形色色的大人物。”

徐輝祖在旁看得津津有味,一時不敢確定兩人的真正關係?在他印象中沈任可是個嚴謹之人啊!

當下對原吉道:“原兄弟非常人,真豪傑也。但不知我能為你做些什麽?但有所需,直管開口。”

雲天真誠地道:“謝謝,我素知中山靖王一門皆至誠、至信的君子也,豈是李景隆那廝所能比擬。隻是朋友相交貴在真誠,而不是索取利用。”

徐輝祖亦是性情中人,動容道:“但憑此言,你就足以成為我的朋友兄弟,你這個人我交定了。”

結識時間雖短兩人卻能彼此欣賞,有些人和別人交往了一輩子也不能坦誠相待,而有的隻須隻言半語、看上兩眼便會成為永遠的弟兄!

沈任見他兩人手握在一起,欣慰地道:“這次進京,終於見到了一件令我開心的事!”

三人言談甚歡,徐輝祖邀兩人去他那裏繼續暢飲,沈任則以天已交二更婉言謝絕,答應明日再登門拜訪。

原吉道:“我與大哥心交足矣,就不必注重於形式了。”

“不錯,賢弟說得很對。”徐輝祖點頭認可。

車到了順記門口,徐輝祖下車送他們,三人依依惜別。

蘇雲本已歇下,這時起床親自為原吉安排,忙著整理薰過香的鋪蓋。許是剛剛睡醒、猶帶倦意,她如海棠般的慵懶嬌媚的氣質讓雲天看得一呆,忙把目光移向他處,對這種美麗的熟婦,雲天

自感抵抗力不強!不會故意**人的吧?

次日起床已日上三竿,蘇雲在他早飯時遞過一封書信,道:“這是沈爵爺讓我轉交的。”

原吉默然接過,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惆悵,他知道沈任走了,而且是他們將從此長時間的分離,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用過早飯後,雲天正要拆信觀看沈任有什麽交待,蘇雲來報:“曹國公來訪。”

話聲未落,李景隆笑吟吟地走來,道:“愚兄不請自來,賢弟不會見怪吧?”

原吉冷哼一聲,反而進入臥室斜躺在**。讓蘇雲大驚失色,人家可是當朝國公爺啊!怎麽能如此怠慢?

李景隆尷尬一笑,忙跟了過去,道:“我知昨晚賢弟不痛快,今日前來,一為解釋,二為傳皇上的密旨。”

門外的蘇雲更驚,忙將門掩好,遠遠走開了。

李景隆見雲天依然斜臥,不由皺起眉頭,暗想這小子果如方孝孺所言:不識禮法,狂妄之極。自己貴為公爵,哪個見了不低聲下氣?聽說聖旨後又有誰敢不誠惶誠恐,當即跪聽?真是無知者無

畏!

原來是昨晚他與黃子澄見了雲天的神乎其技後,便商議一計,今日早朝後勸說皇帝讓雲天潛入北平去搜集燕王的不法證據。建文帝也樂得順水推舟,便讓他秘密來宣聖意。

原吉聽了他的來意,奇怪地問道:“昨個皇上還許我回鄉苦讀,以待來年科考,怎麽又變卦了?”

李景隆苦笑道:“皓首窮經,想以科舉出人頭地何其艱難!這件事你若能辦好,皇上一高興就會賞你個從五品錦衣衛千戶當當。”

說著把聖旨遞了過去,道:“此乃秘旨,原老弟看後交給我替你保管。”

原吉依舊斜倚著被褥展開看了幾眼後皺起眉頭,想了想後,竟然將聖旨揣進懷中,坐了起來。

李景隆忙道:“剛才不是說好了聖旨由我替你保管嗎?茲事體大,原老弟還是給我吧。”

聽他囉裏囉嗦,原吉的臉色變了,隨後做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