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刷存在感

今日是怎麽了?

不光世子給他的感覺怪怪的,就連英明神武的王爺也變得反常,竟然對世子的荒唐要求,有求必應,那可是一萬兩白銀啊!

世子爺之所以變成今天的這服德行,王爺絕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過分溺愛,就是毀了孩子啊。

當然,張管家隻敢在心中暗暗腹誹,麵上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敬。

“還不快去!”張鴻儒虎目一瞪,壓低了聲音道。

“奴才這就去。”

管家打了個機靈,匆匆行禮後,便慌亂的跑出大廳,取好銀票,帶著一眾如狼似虎的家丁緊隨世子而去。

張鴻儒雙手負背,望著廳外,微微蹙眉沉思,兒子遭到歹人毒手,雖然隻是虛驚一場,卻讓他不得不重視起兒子的安危。

在京師重地,天子腳下,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般安全,此處龍蛇混雜,各方勢力齊聚,沒有得力的部下絕對不行的。

來回踱步,沉思片刻,張鴻儒做出了決定,沉聲道:“劉先生,還請現身一見。”

張鴻儒話音方落,一名穿著粗布,帶著披風的男子從房梁上躍下,雙足占地,無聲無息,近在咫尺的門外侍衛竟然沒能聽出一絲動靜,身法鬼魅,令人讚歎。

中年大漢大半張臉藏在鬥篷之內,如一件木偶般站在張鴻儒麵前,身形明明很消瘦,卻彪悍的令人無法忽視,男人不卑不亢的抱拳見禮,道:“王爺!”

門外護衛聽到動靜,紛紛警覺起來,見到是劉先生,暗自舒了口氣,這才安心的守好崗位。

來人是張鴻儒的貼身護衛劉魁,外號鬼師,來去無蹤,神出鬼沒,因此得名。早年跟隨張鴻儒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雙方是過命的交情,一直是張鴻儒的特殊供奉。

此人來曆神秘,性格古怪,不善言辭,因張鴻儒救過他,便一直守在他身邊,擔任張鴻儒的安保工作,無數次從閻王爺手中奪回張鴻儒,因此張鴻儒對他很是器重,從來不以上位者自居。

“先生快快免禮。”張鴻儒上前扶住鬼師,麵對劉魁冰冷的麵容,努了努嘴突然拱手一禮,鄭重的道:“即日起,我兒在京師的安全就拜托先生了。”

“王爺,你確定?”

鬼師麵無表情,坦然受之,也沒有問為什麽,隻是表達疑惑。

目前最需要保護的人是張鴻儒才對,汴京各方勢力盤踞,龍蛇混雜,就在一天前就發生過一起針對他的刺殺,被他悄然化解。

倘若王爺遭遇不測,王位便順理成章的落到張為身上,無論是大遼還是大宋皇帝陛下,都樂見其成,屆時天水郡數十萬百姓,又該何以自處?

“先生,隻需知曉,我天水郡的未來在帝都。”張鴻儒一臉鄭重,痛失愛子的悲痛經曆一次就好,再也無法經曆第二次了。

“在下明白。”鬼師微微點頭,拱手道:“王爺珍重。”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話說兩頭,由於沒要到錢,張為在京師大街上漫無目的閑逛,領略著異界大宋的風土人情。

乞巧節將近,汴京張燈結彩,攤販沿街叫賣,稚童圍著手藝人走街串巷,雜耍團陸續乘船而至,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汴京城很美,也很繁華,紙醉金迷,令人流連忘返。

對他而言卻極度危險,他不僅是國君牽製西北鐵軍的棋子,也是外族挑起大宋內亂的導火索,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唯有他自己還一無所知的在汴京撒潑耍橫,樂此不疲。

“張為啊張為,老子倒了血黴了,讓我成了你。”

張為歎了口氣,看著周圍投來的怪異眼神,總感覺人群中隨時有刺客會突然跳出刺殺他似的。

他有些鬱悶,他隻想當一條鹹魚混吃等死,但是為了活命,一方麵得繼續紈絝到底,最好有多大簍子捅多大簍子,讓禦史言官刷刷存在感。

應付完大宋皇帝,同時還得去福客來賭坊找回場子,有仇必報,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難以磨滅。

欺負市井百姓,為禍鄉裏,不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相反騎在權貴紈絝頭上作威作福,倒是挺有吸引力的,效果甚至更佳。

“對,得找個紈絝刷下存在感,讓國君心安。”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在擁擠的大街上疾馳而來,並未有任何減速動作,反應過來的人群作鳥獸散。

“小鬼頭,快閃開!”

人群中傳出驚呼聲,可是那個稚童卻恍若未覺,拿著糖葫蘆蹲在大馬路中間,聚精會神的盯著螞蟻。

馬車速度極快,距離孩子不過三丈距離,對方根本沒有勒住韁繩的意思,可以預見,一個幼小的生命就要葬送在馬蹄之下了。

眾人不忍直視,紛紛掩麵。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衝了過去,抱起孩子,在地上打了個滾,險之又險的避過馬車的踐踏。

車夫對著多管閑事的張為怒罵一聲:“哪來的賤民,沒踏死你算你幸運,給老子滾遠點!”

車夫罵罵咧咧的駕車遠去,最後車子在春風亭庭院門前停下,長街上又恢複如初。

張為摸著小孩的頭,檢查著他的身體狀況,關切的道:“沒事吧!”

此時的孩子已經嚇傻,回過神來,發現手中的糖葫蘆被車輪碾成泥餅,粘在青石板上,成為一群螞蟻的可口美食,小口一張,撲在張為懷裏放聲大哭。

半晌,孩子的父母趕來,激動的將孩子揉在懷裏,又親又抱,發現自己孩子平安無事,虛驚一場,夫妻二人忙對著張為連連磕頭道謝。

“舉手之勞,快快請起!”在張為看來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必要如此。

他扭頭望著遠處的豪華馬車,一名錦衣華服的青年走下馬車,穿著一襲金邊繡花紫長袍,外罩一件米白色對襟襖背子,白鹿皮靴踏在青石板山,威風凜凜,富貴逼人。

徑直走進春風亭別院,至始至終,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投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要知道,剛剛有個年輕的生命險些葬身在他那冰冷的車輪之下,竟如此坦然?

“公子,您受傷了!”

婦人看見眼前的俊俏公子呆呆的立在那裏,一副深思的模樣,手背上鮮血不斷淌出,染紅了袖口,也渾然未覺。

顯然是救自己孩子時,不慎被馬車外的尖銳鉚釘刮到了,擦破了皮肉,心中湧起無窮愧疚,趕忙掏出自己的絲帕為他包紮。

“一點小傷不礙事!”

張為抬手瞅了一眼,這點小傷,相較前世,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眾人卻大為震驚,此人的忍耐力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這是何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張為盯著遠處的豪華馬車,微微眯了眯眼,有了欺負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