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仇怨
“你們這裏管事的是誰？”
這個十分囂張的聲音令淩風門眾人猛然衝到了山門前的練武場上，寶座上的魏牟和他身旁的淩飛卻沒有動。
練武場上，眾弟子循聲望去，隻見一人一掌震飛了數名看守弟子，而後鼻孔朝天地往那裏一站，似在等待眾人的膜拜。
廳中，魏牟的聲音穿過練武場，“何人膽敢在我淩風門鬧事！”
“聒噪！”來人怒斥一聲，而後一甩手，隻見一道赤紅色的光芒穿過重重人群，“咻！”的一下從魏牟的臉旁穿過，而後嵌入了他身後的鑾金寶座之中足有半寸。隻這一手就足以震懾眾人了，更遑論當魏牟看見他臉頰邊那赤紅令牌上的字時臉都綠了。
“玄陽令！”
整個皓天宗不過十枚玄陽令，有資格佩戴此令的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人中龍鳳？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嘛？
“算你識貨。”
“哈哈！”魏牟連忙下了寶座，手攆著自己的絡腮胡子，用大笑掩蓋著內心的惶恐，“想不到竟是皓天上仙蒞臨，小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客套話不必說了！”來人說著又是一甩手，這一次飛出的不是赤紅令牌，而是一個人，一個被綁在棍子上的人。棍子的一頭像刀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地沒入了練武場上堅硬石板中，而棍子上被綁著的那個人除了一對大眼睛滋溜溜地在亂轉之外一動不能動。
“此妖女為我王家大少在烏骨林擒獲，善使毒，即便是大少為了擒住她也費了一番功夫。但大少另有要務在身，不方便帶著此妖女上路，所以將妖女暫壓你宗。待大少忙完要務，不日便會來領此女回宗門複命，爾等給我好生看管！”說完張手隔空一吸，那插入寶座中的玄陽令竟疾飛而出，回到了他的手中。
“定不辱命！”魏牟躬身一拜，眼珠子卻四下亂轉著，“恭送上仙！”
暗中，看著這一切的薑子魚皺了皺眉，因為這個突然出現在淩風門的人正是王霸的隨從之一，而棍子上被綁得結實的那位正是白蕊。
同樣，他身旁的男子也皺了皺眉，因為他很清楚那隨從有多少能耐。為了讓玄陽令能夠輕易穿透魏牟的座椅，它的上麵塗了一層金棲蟾，是一種令無數毒靈修士追尋而又畏懼的劇毒，腐蝕性極強；而為了讓那根棍子輕易刺穿青石板，它的前端也塗了一層叫做“穿石雨”的**，淬煉靈劍之時隨便加上一滴便能令靈劍殺傷力倍增。如此珍貴的材料，此刻竟隻為了裝腔作勢，簡直是暴殄天物！
盯著身旁的男子，薑子魚問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蕭大仙？”
男子搖了搖頭，“不是，但我是皓天弟子，剛才的那枚玄陽令就是我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常。但你最好不要喊我另外一個名字，因為我不太喜歡。”
薑子魚疑惑，“什麽名字？”
王常錯愕，“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王常一笑，並未回答，而是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薑子魚不答，隻是拿眼盯著這群人。
王常也不介意，盯上了魏牟。他可是很清楚，如今的淩風門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這般簡單，而這一切的源頭跟這位淩風門的掌門都脫不了幹係！
待那隨從遠去，點頭哈腰的魏牟一臉陰鷙地轉過身，衝進廳內，一把提起了李大叔，“老頭，你看見我對那人的態度了嗎？他隻不過是一個皓天宗王家少爺手下跑腿的，我堂堂淩風門掌門尚且隻能對其躬身說話。你可知你口中所說的蕭大仙是何許人物？不知。我來告訴你，他是皓天宗靈陽峰的長老之一，即便是剛那人口中的大少見了都要拜禮尊稱的人物。那麽現在是不是該輪到你來告訴我，你有什麽資格，又是在何時何地見到的那位蕭大仙！”
看著魏牟那雙噴火的眼睛，李大叔咽了口口水，他那骨瘦如柴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怎麽，不說話了？很好，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你真的跟你口中的蕭大仙有所交集的話就應該知道，那所謂什麽納靈丹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你！”李大叔徹底絕望了，此時的他才猛然醒悟，原來從一開始那份幻想就注定了會幻滅。
廳內，一直未衝出的淩飛悄悄收回了在掌門寶座上探尋了一遍的鬼藤，目露精光，“老鬼，你果然傷到了根本！這一次，我要你血債血償！”
可他不動聲色，而是落井下石道：“誰說不是呢？世間總是有那麽多蠢人，總以為這天下有什麽靈丹妙藥可讓人一步登天。修靈靠的是大毅力，又豈是靠一顆莫須有的丹藥能夠成功的？蠢老頭，自裁吧，省得髒了我們的手。”
廳中，李大叔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了魏牟的手，渾濁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小人，根本不配修靈！我詛咒你們永遠無法再進寸步；我詛咒你們永遠活在別人的腳下；我詛咒你們費盡心機到頭來卻一場空；我詛咒你們……”
“啪！”響亮至極的一巴掌將李大叔僅剩的幾顆老牙拍碎了，淩飛拎起他的脖子喝道：“蠢老頭，有種的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詛咒……”被拍的近乎神離天外的李大叔嘴裏仍在叫罵著。
“給我去死吧！”淩飛徹底怒了，高高地抬起了手掌。可在他的袖袍中，鬼藤正在瘋狂地積聚力量，他真正的目標並不是李大叔，而是一旁的魏牟。
霎時，薑子魚衝出，一拳轟飛了淩飛，橫眉冷對，“這個人，是我的！”
“是你！”淩飛雙目瞪得 ，他可沒忘記那日令他恐怖無比的“薑子魚”。
“是你。”魏牟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地上，看見來人，李大叔的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笑容，“原來是你，仙人大哥哥。”
“噢！”暗中的王常唏噓著，“竟然一個不拉全都認識你，有趣。”
沒有理會他人，薑子魚隻是盯著躺在地上的李大叔問道：“為什麽？”
“嗬哈哈哈……是啊，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嗬哈哈哈……”
一把將地上的人提起，薑子魚咆哮著：“我問你為什麽！——”
“為什麽？仙人大哥哥，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許是回光返照，李大叔說話突然變得十分利索，“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是願意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奢望而化為一堆白骨，還是願意與心中所愛苟且一生，卻其樂融融呢？”他慘笑了下，繼續說道：“那你認為我這一生還有多久？”
“所以你殺了小風。”
“小風……”李大叔渾濁的眼中泛起了些許老淚，他似乎又聽見了那熟悉的叫聲，“李大叔對不起你啊。”
“啊！——”聽到這裏，薑子魚心中壓抑的恨終於爆發。碎魂圓滿的氣息全數迸發，紅黑色的靈紋在他身上瘋狂湧動，此刻的他看上去像個渾身燃燒著黑色火焰的血人。
“這是！”暗中的王常死死地盯著薑子魚，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