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廈將傾人力難轉
下界城曹軍大營內，眾將齊聚。
“啟稟大將軍，我軍於新汲迎戰紀靈陳紀大軍，安民公子以詐敗之計，引袁軍五萬於山穀之中，引白河之水，水淹五萬袁軍，殺死敵將紀靈，眼下正在追擊陳紀部殘餘兵馬，想必很快就能全殲敵軍。”
曹操看完戰報，又瞅了一眼旁邊的匣子。自己和紀靈也有一麵之緣，眼前這確實是他的頭顱。
“彩！”眾將齊聲倒喝。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何喜之有？”曹操縷著胡須看著眼前的眾將，眼神之中滿是笑意。
“主公有三喜。”郭嘉看了看周圍同僚，走出陣來。
“喔，奉孝不妨講講。”
“主公有三喜。一喜，紀靈陣亡，袁術精銳全失，滅袁術在此一戰；二喜，安民公子驍勇善戰，一戰滅黃巾，二戰救許昌，三戰滅紀靈，年紀雖輕但可謂是當世名將；三喜我主將坐擁東南，成就王霸之業。”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郭嘉雖然是拍馬屁，但卻說得是實話。
“主公，安民公子先斬袁耀，又斬紀靈，此份戰功，隻做一個校尉確實有點屈才了。”
“是啊，主公，上一次那些漢室老臣阻攔這才隻封了安民公子一個虛職校尉，讓我老典看，就得封公子為將，日後輔佐主公成就大業。”典韋的一席話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曹操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憂愁，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
“好，就依眾將之言，回到許昌再行封賞。”
“遵命！”
雨一直下，曹操滿懷憂愁，連晚飯都沒吃就早早回到營帳之內。
眾將都在慶祝曹安民大勝，倒沒人注意到曹操的不對勁。
“主公，為何悶悶不樂？”營帳之外，郭嘉輕輕走了進來。
“是奉孝啊，進來坐！”
“主公，在下見您心中似乎有所憂慮，不知是何事讓您煩惱？”
“奉孝，你覺得安民是不是？”
“主公所憂慮是何事？”
“奉孝有沒有覺得安民在宛城之後變化很大？”曹操遲疑片刻，還是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
“有嗎？在下怎麽沒感覺。”
“安民這孩子從小就在我的身邊，他是什麽情況我這個做叔叔的豈能不清楚。但宛城之後，我總感覺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郭嘉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曹操的臉上頓顯不滿，但對於郭嘉這個灑脫的性格，他是又愛又恨。
“你這個浪子，成天沒個正行，居然還在這裏取笑本公，信不信本公立即讓人把你拖出去打個二十軍棍。”
郭嘉連連求饒：“主公，主公，奉孝知錯了。其實主公所憂慮的，不過是安民公子德才兼備戰功赫赫，日後怕昂公子身為人主駕馭不住，最終引發手足相殘的事情。”
曹操的眼中猛然閃過一絲殺意。
“其實，主公多慮了。安民公子其實早就表示了自己的位置，隻不過主公當局者迷沒有注意。”
曹操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安民公子，戰功顯赫，他自打汝南之後，每每行事，他往往使用自汙之法。好比之前，沙盤象棋和軍校，明明是利國利軍的好事情，但是經過他的引導，居然變成了自己的胡鬧。其實，他也在一定程度上告訴主公，他並沒有野心，他隻想主公成就大業，靠著主公做一個富家翁。”
郭嘉的一席話徹底點透了曹操，也讓曹操心中的憂慮消散而去。
“你這浪子胡猜什麽，我說的是安民性格上有些大變，如此嗜殺不是好事。看來軍旅還是少讓他摻和，回去之後讓他做一方太守，修身養性一番。”曹操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郭嘉恭敬的施了一禮。
君臣都不點破，互有餘地。
大雨稍停，曹軍兵馬快速集結，再次向上界進發。
當大軍到達城前一百五十步時，曹操下令道：“大叫紀靈已死，五萬大軍屍骨無存，你等已經是困守孤城，若此刻投降，大將軍承諾，放爾等歸鄉。若是再負隅頑抗，城破之後，定斬不饒。”
典韋撥馬出陣，大聲喝道：“城上的人聽著，紀靈已死，五萬大軍屍骨無存，你等已經是困守孤城，若此刻投降，大將軍承諾，放爾等歸鄉。若是再負隅頑抗，城破之後，定斬不饒。”
虎衛軍五百人齊聲大吼，聲音合在一起，可謂是驚天霹靂。
“什麽，這不可能，紀靈有六萬大軍，豈能說敗就敗了，不可能。”城頭上，橋蕤冷笑道。
橋蕤不相信，手下的士卒們也都不相信。
典韋見此，並不答話，直接命人將紀靈的頭顱取來，親自撥馬來到城下。
“橋蕤將軍，出來答話。”
橋蕤湊出頭向外望去。
“橋蕤將軍，這是紀靈將軍的頭顱，你一看便知真假，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將軍不忍增添屠戮，滿城將士性命皆在您的一念之間，望您慎重。”
橋蕤第一個念頭是不信。但轉眼間，又心生懷疑。
紀靈陳紀並不算是什麽名將，難道真的敗了？
想到這裏，橋蕤心中已經動搖。
“不管是真，是假，總得要有個結果。”最終，橋蕤戰勝了理智，他相信紀靈沒死，隨即安排手下放下籃子將箱子拉上來。
眾目睽睽之下，箱子放在了上界的城牆之上。
拿到箱子，橋蕤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難道？這裏麵真的是紀靈的人頭？思考許久，咬咬牙，打開箱子。
“不！不會是這樣，不會是。”箱子裏麵，露出了紀靈的人頭，橋蕤大叫一聲，直接昏倒過去。
橋蕤的變化，基本上坐實了紀靈陣亡的事實。謠言一旦散播出去，頓時就是不可收拾。
“紀靈將軍真的敗了。”
“六萬大軍全部被曹操殺敗了。”
什麽叫做軍心渙散，眼下就是真正的軍心渙散。
橋蕤倒下，其他三員袁將也是哀莫大於生死，整個袁術軍團士氣極其低落。
袁術軍本來將士良莠不齊，眼下就連橋蕤的五萬精銳都軍心動搖，更不要說其他那些雜牌軍了。
麵對大勢已去的袁術和如日中天百戰百勝的曹操，傻子也會做出選擇。
如果這個時候，如果李豐三人能夠組織精銳突圍出去，還能為袁術留下一點希望的火種。
但麵對紀靈戰死，他們三個也慌了神，人心將亂，大廈將傾，仲氏皇朝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扶起。
午夜時分，城內就已經有零零散散的士兵向曹營跑來。等到了下半夜，就連巡邏守夜的士兵也跑了不少。
黎明前，橋蕤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看著團團圍在自己身邊的親衛們，最後一絲戰鬥的打算也放棄了。
袁術本來就不是什麽雄主，這些士兵也不過是討口飯吃，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親人，現在出城投降還能夠活著回去，繼續死戰還有什麽必要？
如今，淮南的局勢還有必要再做出犧牲嗎？
聰明人都看得出，袁術已經敗了，縱使壽春還在，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傳令下去，開城，投降！”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話音剛落，橋蕤便倒在**，眼睛空洞的望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