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皇甫良才

馬車一路前行,離開西京道後,直接進入燕隆州後,馬車的速度在緩下來,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話,呼延旭天坐在車中,雙目微閉,吐納養神,這與另外周成康那兩位,則各自心中藏事不知如何開口。

“沒想到這次的危機這麽輕易就解決了。”臨時充當車夫的雲白穀忽然開口,語氣帶著笑意和輕鬆。

“若不是老夫和先生,現在的你估計早就被暗中的那個女娃娃以屍體的形式帶回紫恒天了。”呼延旭天冷笑開口,絲毫不留麵子。

“也不單單如此吧,托月劍穀之中應該也出了什麽狀況,不然,就憑借前輩一個,真不一定保得住我。”雲白穀毫不在意呼延旭天的態度,畢竟他要是有這個實力,他也完全不用在意對方的想法。

“自然如此,托月劍穀的內亂又不是三天兩頭形成了,百年的宗門風起,難道就憑你和那位艾清郡主就能壓下去?恐怕就算是耶律連夜親自帶兵前來也不一定說半個月徹底將托月劍穀融成一塊鐵板吧。”呼延旭天倒是挺認同雲白穀的說話。

周成康二人並沒有答話,隻是眉眼低垂的依靠在車壁,期間又聽到雲白穀開口:“想來應該是其他五門依舊不服氣月字門管事,不然,這次來圍剿的就不會隻有月字門的弟子。”

“而之所以月字門的兩位掌權人都沒到,一來是為了壓製托月劍穀內的幾位長老人物,省得他們又生變故,二來則是以他們的身份來圍殺我,傳出去隻會影響托月劍穀的名聲。”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呼延旭天開口問道。

“我得到的情報中提到,我要找的人應該在燕隆州或者東景道兩地的某一處,所以,我還在留在北遼一段時日。”雲白穀回了一句,毫不介意自己之後的行蹤會不會再度暴露。

“隨你,等護送到下一座城後,老夫就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呼延旭天說罷便不再開口,專心養氣去了。

“你們兩個呢,有什麽打算?先說好,我不可能讓你們跟著我,三個人目標太大,在我沒確定我要找的人是死是活,還是要遮掩一番。”雲白穀看了眼車廂中的周成康二人,笑問道。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隻是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迷茫,他們也不知該去往何處,低垂著頭沒有接話,見此一幕,雲白穀也隻是默默歎氣,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若是是在沒地方去,我會安排人送你們離開北遼,到時候是想在南楚留在紫恒天也好,還是天地之大何處不逍遙也罷,隨你們挑,反正北遼你們應該是待不下去了,過些日子,北遼隻會更亂。”

周成康二人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說實在的,就憑他們兩個現在的尷尬身份,能留在紫恒天自然是好的,當即點頭答應下來,在途徑一座驛站之時,呼延旭天直接離開,不知去向。

雲白穀則是讓暗中護衛自己的三位死士,連同嵐閆鑫在內,讓其護送周成康二人離開北遼,前往紫恒天,之後的一段路程,雲白穀還是要自己慢慢走。

“現在想離開北遼有些困難,南楚那邊不知最近搞什麽動作,排了一支鐵騎駐紮邊境線上,隱隱有著跟北遼廝殺一場的架勢,所以現在想離開估計有些難度,而且一不小心,可能會被北遼廟宇中豢養的鷹犬盯上,到時候隻會被打亂布局。”嵐閆鑫抱刀依靠在一旁的柱子。

論如今的兩國邊境之地,她嵐閆鑫無疑是最了解的,她都說有些困難,那這麽些人想要安安全全的離開北遼回到紫恒天,其難度可想而知。

“那就先去瓶窯州的虞家落腳,到時候,會有虞北親自護送一起離開北遼。”對此雲白穀明顯早有預料,現如今的虞家無疑是最好的落腳之地,若是雲白天之前未曾去過虞家的話,現在倒真是有幾分麻煩。

之後兩幫人再度分別,嵐閆鑫帶著三位死士依舊周成康、芷若曦一起從燕隆州進入中京州回瓶窯州,雲白穀則再度孤身深入北遼腹地,去尋覓當年他父親雲禦峰留下的那枚暗棋。

托月劍穀外圍的一座高峰之上,有位老人雙手攏袖,坐在一張石凳上,麵前攤著一張用石頭壓著的一塊羊皮,羊皮上歪歪扭扭的像寫了什麽東西。

“人,送過去了?”老人忽然開口,身後有一人跨劍而來,站在老人身後十步之內站定。

“送過去了,正如先生所預料,周成康二人叛入紫恒天,且雲白穀現在應該是獨自留在了燕隆州。”連夜趕路至此的呼延旭天在老人身後盤腿坐下。

“托月劍穀的情報網之大,不管是北遼還是南楚兩座江湖其實都有所忌憚,畢竟其中牽扯之廣,放眼前後,罕有能與之想比,雲白穀敢從托月劍穀裏占便宜,也算是膽大,想來也對,雲禦峰的兒子,又不是什麽孬種,自然有自己的膽識,就是太年輕,太莽撞。”老人嗤笑一聲,將攤在麵前的羊皮緩緩卷起收入袖中。

呼延旭天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倔強而又有著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般從容的年輕人,不禁有些羨慕雲禦峰了,都說虎父無犬子,見此也不算差啊。

“現如今,知道雲白穀進入燕隆州的消息,除了咱們和托月劍穀意外,北遼皇宮大帳裏的那些官老爺估計一概不知,如此最好,以後有的是好戲可看,之後北遼的三年大亂任憑那老秀才再怎麽運籌帷幄想著逢凶化吉,估計是難了。”老人嘴角含笑,眺望遠方的峰巒疊嶂。

“為何,我們不先一步去接觸當年雲禦峰留下的暗子,若是提前接觸,豈不更好?”呼延旭天臉色猶豫,卻還是問出心中所想。

“接觸之後呢?那可是雲禦峰的死士,難不成你還能讓其變色倒戈入我北遼?若不能如此,為何要把自己推到明麵上呢?”老人冷笑不止,接觸雲禦峰的死士,隻不過是找死而已。

呼延旭天聞言不再多說,本來這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逝,隨口一說而已,見老人半天沒有說話,呼延旭天起身告辭離去,而一旁的樹上,韓延一翻身摔了下來。

“毛毛躁躁的,什麽時候能跟你那兩位師兄一樣,讓老頭子省點心?”看了眼捂著腦袋嘟嘟囔囔的韓延,老人眼含笑意。

“我還不讓你省心啊?那你看看到時候誰給你養老送終,再說了,那雲公子送你的兩壇子臨春酒,你不也喝得挺美的,不然,你會這麽好心,讓人去保他?”韓延坐在老人身邊,兩隻手托著下巴,哼了一聲說道。

被戳破心思的老人沒有半分惱怒,而是笑罵一聲小兔崽子後,緩緩收斂笑意,複而開口道:“你那兩位師兄,也不知道到最後誰能真正走入這局棋中,又不知這兩人最後會不會稱為疆場廝殺時的對手。”

“老頭子現在才擔心會不會有些晚了。”韓延偷眼瞧了瞧老人,小聲問道。

“不晚,不晚,隻是希望,你的這兩位師兄,哪怕真有一天兵戎相見,能給對方留一條活路,而對方也肯拉下麵子撿起這條活路才行啊。”老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原本微微挺直的腰又有些駝了。

韓延不知如何作答,隻是垂下腦袋,默默歎了口氣,心中則祈禱未來他們師兄弟三個,千萬不要兵戎相見啊。

“過些日子會有個老家夥把你接走,之後,你就跟著他修行,將來,未曾不可在天下江湖中站穩腳跟。”老人又或者的說這個叫皇甫良才的老人,再過些日子,真就成了一位孤家寡人了啊。

“師父……我能不能不走,我還得給你養老送終啊。”韓延抬頭看著皇甫良才,眼眶微紅。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不是第一次跟你們說,相比你那兩位隻會循規蹈矩,苦讀聖賢書的師兄,你有自己的想法,這件事上,怎麽選,我依舊交給你自己,隻要以後不後悔便可。”皇甫良才微微一笑,抬手擱在韓延的腦袋上,輕輕安撫。

“師父,大師兄現在真的還活著嗎?南楚江湖盛傳的那個落寞秀才是不是大師兄?”韓延依舊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大師兄雖然為人木訥,為人處世一事上又有些偏執,但這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相反,在謀生這條路上,你們兩個不及你們大師兄,所以,甭瞎擔心,將來某一天,興許你們還能在見麵。”皇甫良才笑了笑,他這三位弟子,一位謀生,一位謀名,一位謀終,不是剛好對應了人之一世為何而生嗎?

話分兩頭,剛剛在燕隆州落腳的雲白穀並沒有跟之前的那般在各個城池中落腳安歇,而是直奔燕京而去,留給雲白穀的時間越來越少,當然,他可忘不了與那位叫慕容空竹的持節令做的一樁極其不公平的買賣,雖說這種買賣大可轉頭賴掉。

可這之後又會因為這件不大的小事兒牽扯出什麽問題,對雲白穀來說或許是致命的,與其如此,倒不如花費些力氣,想來隻是一個幕僚謀士,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