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言語交鋒

遊春江中的那艘小舟早已不知去向,而小舟之中的老人和孩子卻來到了小鎮之中,老人走到路邊給牽著的孩子買了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眼神慈祥,另一隻手裏轉動著兩枚棋子,一黑,一白。

“老先生,這人情,算還了一半了吧。”箜錢,那個隻看重生意口碑的北遼劍客抱著一柄看似普通的長劍蹲在街角,看著走到身邊站定的老人開口說道。

“算是一半。”老人開口回答道,不過也隻是這一句話,就再沒有開口的意思。

“剩下的那一半,老先生準備讓箜某怎麽還?”箜錢似乎也知道身旁這老人的秉性,主動開口詢問道。

“還未想好,你暫且回去,用到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尋你,之後的事,你若心生好奇,就在一旁看看,看當個啞巴看客,我自然不會說些什麽,可要是不守規矩,老朽自然也不會聽人講道理。”老人說完,牽著孩子直接離開。

箜錢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眉頭微微挑起,似乎在斟酌其中利害得失,最後苦澀一笑,看著老人的背影,嘀咕道:“我這生意人跟老先生比,還差不少火候啊。”

箜錢將懷中的劍挎在腰間,隨手買來一屜包子,一個翻身跳到房頂,盤腿坐在屋簷之上,吃著熱氣騰騰的包子,目光則是看向不遠處那座明明看著很冷清,其實比哪都熱鬧的客棧,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三日之後,王韻昌帶著六十萬黃金來到客棧,不過這一趟他甚至連雲白穀的麵都沒見到,隻是被紫恒攔在客棧之外,留下了六十萬兩黃金之後,又留下了一句走著瞧這種說不上威脅的言語之後,灰溜溜的離去。

處理完王家這件事之後,趙曉蘭一家子也不敢繼續停留在遊春江,畢竟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個王家繼續對他們出手,這一次也算是他們幸運,有人暗中保著他們,不然,單就說遊春江邊蘆葦**內,雲白穀的命估計早就留在那了,雖然之後雲白穀也想去找出那個暗中保他們的人,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離去之前,雲白穀還想著跟江羽再喝一頓,可卻沒找到江羽,得到的消息是,江羽早已在五天之前就已經離開遊春江,跟著嶽千重回了東海,對此雲白穀倒是有些可惜,可並沒有說些什麽,隻是也在當天離開了遊春江,回紫恒天去了。

遊春江一程,在雲白穀看來也算是乘興而來乘興而歸,雖然期間經曆的破事兒也不少,但對雲白穀來說,或許這才是這個江湖,最精彩的地方。

當臨近紫恒天山腳之時,一撥披甲甲士將趙曉蘭等人攔下,騎乘戰馬的將士同時取下所配長弓,動作如出一轍,猛然拉弓,直指前方緩緩停下的馬車,兩方人竟是在紫恒天外,對峙起來,雲白穀眉頭微皺,紫恒剛準備動手,就見那對披甲甲士從中一分為二,一位身著繡有麒麟花紋的正一品深紅武官官服的中年人騎乘一批棗紅大馬緩步走來,當朝太尉,錢耀平。

“怎麽,遊春江沒打起來,這是準備在我紫恒天門口找找場子?”既然錢耀平親自出麵,那就不是紫恒能應付的了,趙曉蘭走下馬車,看著對麵麵色平靜的錢耀平默然開口。

“現在打起來,你不但占不了任何好處,你們這一家子都的留在這。”錢耀平麵無表情,淡然開口,隻是一句話就讓趙曉蘭麵色陰沉下來。

“放心,本官不是王家之流,趁人之危,背後捅刀子的事,本官做不出來,本官隻是前來提醒你們一聲,北遼那邊最近動作很大,如果想留住紫恒天的香火,還是早些將紫恒天交於朝廷,不然到時候,北遼那位女皇帝下了狠心,願意用北遼二十萬鐵騎平山,我南楚自然也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還請趙天主,好好思量思量。”錢耀平語氣依舊平淡。

“如果憑你這兩句話就覺得我應該雙手奉上這紫恒天,是不是真覺得當年的事,就是你們口中的意外,還是說,你們真敢拿南楚邊線被北遼鐵騎衝散後,中原大門大開的危險局麵來賭這一回呢。”趙曉蘭隻是冷笑開口。

錢耀平目光深邃,隻是看著趙曉蘭,良久不言語後,忽然沒來由的大笑起來,隨後開口說道:“好,不過,別覺得能用這種事讓我朝當你們紫恒天一輩子保命牌,北遼跟南楚之間,遲早會有一場舉國之戰,到時候,不知趙天主如何應對。”

“這就不勞煩太尉大人勞心費神了,還請讓開,好狗,不擋路。”趙曉蘭說完轉身坐回車廂,充當馬夫的紫恒眼神冷漠的看著錢耀平,卻還是一抖韁繩,馬車緩緩前進,與錢耀平騎乘大馬擦肩而過。

“大人!”麾下將軍一手抓著刀柄,佩刀早已出鞘三指,隻要錢耀平一聲令下,這位將軍人物絕對會第一個衝上前去與之廝殺。

“讓他們過去好了,反正,都活不了多久了。”錢耀平沒有轉頭,隻是稍稍抬起手,兩隻手指勾了勾,所有甲士同時收起長弓,跟在錢耀平身後,與雲白穀等人的馬車,背道而馳。

“這就是穀子嘞家嗎?好大喲!”上山之路,裴若秋神采奕奕看著這條寬敞的登山之路,坐在雲白穀肩頭的她不是不樂意自己跑著上山,自幼在南蠻那種地界摸爬滾打的孩子,就算是個女子也要比這中原之中那些隻懂得塗抹胭脂的女子身子硬朗。

不過是知道雲白穀這回離開就不帶著她,想多在雲白穀身邊膩一會兒罷了,雲白穀也看得出這丫頭的心思,也不點透,隻是看著這丫頭,從山腳走到山腰,直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才把她放下來。

雲白穀喚來幾位侍女,帶著裴若秋和嵐閆鑫去沐浴更衣,而他則是帶著雲胡靈,雲青蓮離開院子,來到那座有墳無碑的墳包前頭,姐弟三人依次排開,雙膝跪地磕頭。

“爹,你若真覺得心裏有愧,那就保佑孩兒能活著走一圈這江湖,被早早的就死了。”雲白穀將一碗酒潑在身前,神色堅毅,不是他不願意留在紫恒天,實在是如今的他有些身不由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往前走。

雲青蓮跟雲胡靈並沒有說話,卻也是將一碗酒潑在身前,又一次叩拜之後,姐弟三人這才起身,並肩離開此地,去往山頂,而趙曉蘭跟紫恒早已在那等著。

“娘。”雲白穀還沒說什麽,趙曉蘭卻已經將兩摞書擱在雲白穀麵前。

“這是娘讓你恒叔整理出來的一些武學孤本,這裏麵有不少都是比較契合道門武學的,還有一些你爹以前閑暇時寫來的武學心得,你暫且現在家中住上一陣子,等過完了中秋再走也不遲,就憑現在你那點保命手段,別說去北遼,就是在南楚境內都有些不大夠用。”趙曉蘭開口說道,語氣並不像建議,而是直接命令。

雲白穀苦澀一笑,原本他想著,就在家中住上兩日就走,卻沒想到,趙曉蘭早就安排了一大把的事兒交給他做,沒辦法,隻能搬著這兩摞書找了個僻靜開闊的地方埋頭苦讀去了,至於為何不回自己的院子,因為就在剛才,嵐閆鑫已經將那棟院子據為己有。

於是,雲白穀索性就在這塊還算得上平整的地方搭了一座草屋當做睡覺的地方,平日裏的一些吃食也是裴若秋這個小家夥帶過來的,本來送吃食的應當是這些人輪著來,可裴若秋卻不樂意,每次送吃食,都搶著來,時間一長,這任務也就落在了這丫頭身上。

平日裏,雲白穀修行的地方,除了裴若秋之外,嵐閆鑫偶爾也回來坐坐,有時候是帶來一兩本秘籍,有時候則是跟雲白穀要走幾本,紫恒倒是每天都回來跟雲白穀切磋喂招,畢竟書中所說再怎麽神乎其神,什麽修煉大成一拳打碎山脈的,這些都是空談。

所以,紫恒就被趙曉蘭派到這裏用來給雲白穀喂招,雖然每次咱們這位少主殿下都被收拾的很慘,隨身的衣服都換了好幾套,可雲白穀卻樂在其中,自身武學的短板也在以如眼見的速度慢慢提升。

用趙曉蘭的話來說就是,身上多添一道傷口,活命的機會也就多上一分,雲白穀自然也深知這個道理,故而每次與紫恒交手之時,都是讓紫恒全力出手,可就算紫恒已經將武道境界壓製在與雲白穀相同的水準,可每次結果都是雲白穀出一招被紫恒反製之後連續硬抗好幾招後才能脫身。

“恒叔,你是不是早就想揍我了。”筋疲力盡的雲白穀呈大字躺在地上,臉上雖然不顯得破了相貌,可還有有些淤青,渾身上下更是一碰就疼,仍還能跟坐在一旁默默擦拭一柄長刀的紫恒打趣。

“公子不是也看出來了嗎?畢竟這種名正言順修理公子的機會不多,紫恒自然得好好把握才行。”紫恒心情不錯,將身邊的水囊遞給伸手過來的雲白穀笑道。

雲白穀聞言,也是哈哈大笑,接過水囊,明明這臉是一動就會疼,可依舊是寧可疼的倒抽冷氣也就是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