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戰在即

北遼軍營之中,境界實力又上一層樓的耶律連夜第一次將所有軍中大將召集起來,勒令所有人準備衝陣,要在三天之內,拿下定安城,哪怕壓上所有兵力也必須吃下這座城,所有將士眼中駭然,畢竟他們心中其實已經萌生推移,若是礙於耶律連夜的實力,估計早就撤回了北遼。

而今日,耶律連夜竟然要他們直接全軍出動,隻為了拿下一座小城,不管是對誰,都是難以接受的,呼延寶天第一個站出來,身上氣勢竟然又境界了幾分,這自然是耶律連夜的手筆,其實不光是呼延寶天,在場之中的所有人其實都得到了耶律連夜不同程度的境界幫助。

“大將軍,如此是否太過欠妥?”呼延寶天低聲詢問道。

“若是再給紫恒天一些時日,那北遼就真的沒有翻身之日,你覺得雲白穀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這麽堵在他們家門口,還是說我們走了,南楚就會選擇與我們停戰,繼續重複之前的虛與委蛇的情況?”耶律連夜一針見血,在場之人皆是無話可說。

“如今北遼新皇登基,爾等因為本將軍的緣故,一個都沒有露麵,爾等是會覺得,新皇帝氣概不凡,不會與你們計較?等你們回去了,聽話的,交出兵權,捐獻銀錢尚能保住一命,不聽話的,殺雞儆猴,流放全族也是常事。”耶律連夜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開始猶豫。

“眼下,隻有真正打下南楚,爾等才有跟新皇談條件的籌碼,若是仍舊想要回去的,大可回去,也好給猶猶豫豫的那些人,當開路先鋒。”最後這句話,可謂是直接將所有人都拉上了他耶律連夜的這條船,畢竟他們這些人之所以不離開,很大程度上就是沒有一個出頭鳥。

試問,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前程去給隻是同僚的陌生人探探路呢?故而所有人眼神複雜的看著耶律連夜,雖然心中極為不情願,但耶律連夜所說也統統在理,更是他們眼下唯一一條可行之路,反正橫豎都是死,萬一他們賭對了,即便是談不了條件,大可他們占下南楚嘛。

耶律連夜看著他們眼中的神色從猶豫到堅定,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一瞬間便重新恢複威嚴表情,他朗聲說道:“諸位,榮華富貴,隻需拿下南楚,臨陣脫逃者,先斬後奏。”

當東方出現一抹光亮之後,北遼在禹州戰線的四十萬士卒精銳已經拔寨而起,直逼定安城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寒風呼嘯,天氣越發陰沉,似乎下一刻便會有鵝毛大雪灑落人間,枯坐在紫恒天靈堂亭下整整一晚的雲白穀長身而起,朝著麵前的一尊尊排位一一行禮,最後,又去了一趟爹娘的墳頭前,提著兩壇酒,細聲細語說道:“爹,娘,孩兒終歸還是要走這一趟,爹娘在天之靈,保佑我紫恒天,能多活下去一些人,哪怕多活下去一人也好。”

靈堂亭中,已經不再是五台山僧人的林歸南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木魚,轉身走向自己暫居的茅草屋,換上一身幹淨衣物後,掃了眼桌上的那把戒刀,眼神格外認真,隨後將其拿起,朝外走去。

山腰處,秦雙意深吸一口氣,將那把李孝北留給自己的三尺平跨在腰間,烏黑秀麗的長發綰在一起,換上一身大紅長袍,如同當年與雲白穀在小鎮之外的那場見麵一般,英姿颯爽,走出閨房,看向院子之中,擺弄著紫金劍匣的姚白奕,微微一笑。

姚白奕見秦雙意走出,將劍匣背在身後爽朗一笑,小跑過去,推開院門,院門口,剛好有一位身穿麻衣的赤腳武夫經過,是那位姓鄒的純粹武夫。

山崖之處,有三座院子,陳玖安昨夜同樣是徹夜未眠,獨自一人對弈一晚,仍是未分出勝負,棋盤之上黑白分明確實勢均力敵,長身而起,看著微微發白的東方,會心一笑,朝外走去。

隔壁院子,江羽最後一次擦拭手中的寶貝長槍,將其扛在肩頭,推開屋門,屋頂,身著紫裙的嵐閆鑫翩翩落地,如同天下仙女一般,看著江羽有些癡然,還是被嵐閆鑫瞪了一眼後,幹笑兩聲,快步跟了上去。

山腳處,洪文閣與旬正兩位南楚官員同時走出宅子,兩位到也說不上相見恨晚,隻是畢竟出身南楚朝廷,自然也對心聲幾分親近,再加上見過幾麵,倒也相談甚歡,一人挎劍,一人負手,走向那座巍峨新城。

城中,元寶元財苦口婆心的將自家婆娘勸回了家去,這才同時長處一口氣,隨後兄弟二人點頭一笑,朝外走去。

軍營之中,披甲上馬的皇文浩獨自一人離開軍營,沒有帶任何麾下士卒,隻是一人一戟直奔定安城,未到之時,身後兩位身著青灰道袍的兩位道士禦風而來,與皇文浩並肩而行。

李恒、何落羽兩人與皇文浩皆是相視一笑,並無多說什麽。

紫恒天中,紫恒、虞北、郭雪寒三人分工明確,紫恒披掛上陣,作為第一輪衝陣之人,他要在雲白穀等人硬扛下北遼騎軍步軍的兩次衝陣之後,帶領定安城中六萬騎軍作為鑿陣先鋒。

虞北與徐淮安兩人坐鎮軍後指揮軍陣走向,郭雪寒負責雲白穀等人的性命安危,一旦誰深陷險境,無比需要出手搭救。

牆頭之上,雲白穀抱膝而坐,身邊擱著那把名叫春秋的劍,看著城外烏泱泱的北遼鐵騎,這個不過三十多歲的年輕武夫麵無表情。

“如此大戰,依舊能麵不改色,看樣子雲天主見過不少大世麵啊。”身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懷抱唐刀,嬉笑而來。

“如此大戰,依舊能笑得出來,陸公子,你見過的世麵不比我小。”雲白穀轉過頭,看了眼身後的陸兆白,笑容平淡。

“這回,我先死?如何?”陸兆白目光如炬,望向城外數萬鐵騎,言辭篤定,不容拒絕。

“其實你可以活著。”雲白穀也看向城外,邊塞黃沙起,多少兒郎難歸家。

“你不也一樣?”陸兆白轉頭望著這位最年輕的天下第一,他陸兆白可以活,你雲白穀,就活不得了?

雲白穀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將豎在身旁,本打算好久之前就送給陸兆白的長刀大澤,丟給身邊的年輕刀客,他朗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陸兄開路了。”

“那就,幹他娘的。”陸兆白接過大澤長刀,背在背上,笑意十足的他卻回頭看了眼離他不遠,卻又相隔甚遠的女子。

“真不打算跟嵐女俠表明心意?要是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雲白穀長身而起,拿起那把春秋懸在腰間,輕聲問了一句。

“能遠遠看她一眼就行,這輩子能結交當今天下第一,值,能跟心儀女子坐壇論道,沙場廝殺,便是不說,也不覺得可惜,雲天主,你得活著,不然明年的清明,誰給我祭酒啊?”陸兆白颯然一笑,麵對那萬餘鐵騎,這位年輕刀客竟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走也,走也。”陸兆白轉身離去,隻待鼓聲響,入陣斬軍功。

當所有人皆走上城頭,雲白穀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同樣臨近城下的北遼,眼中不是怯懦,而是無盡燃燒的戰意,隻見這位最年輕的天下第一的嘴角緩緩揚起,指著北遼四十餘萬人的軍陣,他朗盛說道:“諸位,可敢隨我入陣殺敵。”

“定安城,多好的名字。”雲白穀躍下牆頭,回頭看著城門頂上三個大字,微微一笑。

“李懿啊李懿,當時老子就該一劍刺死你,不然也不會替你死守國門,還是老子,他娘的太過優柔寡斷了啊。”雲白穀呢喃低語,嘴角含笑,想起了曾經自己似乎真有機會,將那位南楚的年輕皇帝給一劍刺死,之後大不了自己坐上龍椅,隻是自己不想這麽做,或者說肩頭上的擔子不允許他這麽做,不然哪會有今日雲白穀親自入陣殺敵的道理。

大軍壓境,雲白穀也懶得追憶,接下來的這場戰鬥,會是一場死戰,鼓聲震天,又是一場廝殺。

“紫恒天山主,雲白穀,想用手中三尺劍,問一問你遼軍虎狼師。”雲白穀一步踏出,身形撞向遼軍戰陣。

“世間,有風起,諸位,且盡興!”定安城東門牆頭,一身白衣,持長槍一柄,負手立於城牆之上的江羽挽出一個槍花,踩城牆一躍而起,躍入遼軍步軍兵陣之中。

“姚白奕愧對先生所期,今生難入劍仙,姚白奕無愧先生所願,以三尺劍斬盡眼前不平事。”姚白奕提起紫金劍匣,一步一蓮,走向北遼大軍。

“陳師所念,楚老所期,陳久安不負江湖。”陳久安手中一劍,腰懸一刀,合家、歡樂,願南楚百姓,不隻是南楚百姓,亦是天下百姓皆能如此兩劍之名,陳久安隨風而走,斜殺入西北騎兵軍陣。

“不過南楚還是何方,眼下的江湖,皆是大風流!”身披麻衣的鄒泉戟粗獷一笑,如野獸一般撲殺入混戰之中。

“福生無量天尊,願身死換心安。”李恒呼了一聲,眉目低垂,身後浮現一座虛影,仿佛仙人登高樓,手掐道印死戰。

“佳兵者不祥,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莫要再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了。”洪文閣也成了一位不輸於那死在遼江中的宋慧山了啊。

“欠你之事,此戰還清。”城中竟有女子握刀殺出,紫紅衣衫飛舞,嵐閆鑫持刀從東門殺出。

“阿彌陀佛,眾生皆慈悲,小僧不成佛了。”林歸南今日褪去僧袍,持戒刀一柄,口中輕聲吟誦佛經,送送那些戰死邊關的南楚兒郎。

“我輩讀書人,如何上不的沙場,斬不得大好頭顱?”白發如雪的旬正,挎著兩把劍,緩緩走出,身姿如劍仙,十步一人已。

“南楚兒郎,何其壯哉,南楚兵卒,皆不懼死。”皇文浩抓起一把黃沙,砂礫從指縫間溜走,這位南楚邊境將軍看著自己的袍澤一個接著一個戰死,他心中苦,苦無聲,披甲提刀,一人一騎殺入遼軍。

“東海元寶,元財,當死戰,死戰不退。”兩道聲音一並響起,手持雙刀的元寶,手握大戟元財,毅然一副赴死意。

“養了半輩子刀,不就是為了今日酣暢淋漓的打上一場嗎?”陸兆白一手扶刀鞘,三指扣刀柄,踏步如奔雷,殺入遼軍之中。

“修身修道修自在,身不自在,心不自在,自在於道足矣。”何落羽披著一件灰白道袍,背後兩劍旋繞,一劍名奔雷,一劍名走電,手持雲霄,乘風而去。

“女子也可成劍仙。”秦雙意看了看手中三尺平,心中那積攢的浩然氣再也按壓不住,低於一聲江湖有劍起,女子劍仙秦雙意入陣殺敵。

“乖孫,給將軍們唱個曲兒。”城牆之上不隻有南楚兵卒,也有禹州之中哪些本該老死在床榻的老卒,也有尚且年幼卻一身熱血的孩童,有老者一拍自己身邊那剛剛有城麵矮牆高的孫孫的腦袋,低語一聲。

“江湖少年江湖死,江湖年少江湖亡,生平不走江湖路,怎知江湖真風流

江湖路,少年鮮衣風流一怒為紅顏,江湖中,俠客白衣出手一劍為紅顏。

看看看,天下風流何人頌。

聽聽聽,江湖故事幾人言!

回首望,大將軍,一人一騎死守國門

側耳聽,勾欄戲子,梨花帶雨唱亡國

我曾夢中走江湖,深知江湖真風流!

江湖年少江湖潮,江湖少年江湖故,此生若不踏江湖,怎明江湖真風流。

江湖上,少年俠氣生死兄弟遍及四海,江湖遊,俠客醒醉,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走走走,這江湖路險心莫慌。

嚐嚐嚐,這江湖滋味多難忘。

大步走,江湖深深,多少兒女情長情難忘,

暮冥想,恩恩怨怨,又出自多少愛恨別離。

江湖夢中江湖走,才知江湖多風流。”孩童嗓音有些沙啞,眼神卻有種難言的堅定,老人聲,孩童聲,兵卒聲,聲聲繞耳,為死戰兒郎助威。

北遼那邊,同樣是將所有本錢壓了上去,幾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北遼精銳,皆是身先士卒,兩軍對撞,卻是北遼四十萬與定安城下,那不過一十六人的對撞。

大將軍耶律連夜如同一顆流星,猛然砸在沙場中央,與雲白穀遙遙對峙之後,兩位沙場之中當之無愧的殺力最大之人同時一掠而起,竟是直奔天幕而去,他們要打個痛快,那就不會在這裏,而是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