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買命

伴隨著東方第一縷光照在大地上,一夜無事的商隊簡單收拾一番後,再度啟程出發,雲白穀跟那個叫崔元的年輕人依舊落在商隊的最後,扯東扯西。

“哎,雲小哥,昨晚上的事兒你知道嗎?”崔元笑嘻嘻的說道。

“昨晚上?昨晚上能有啥事?”雲白穀裝傻充愣,反問道。

“你看你,睡得真死,昨晚上啊,有幾個不長眼的馬匪來咱們這偷東西,被個半夜起夜的夥計發現,之後您猜怎麽著,咱這小小的商隊裏頭,竟然藏著一尊大佛,要不是那幾個不長眼的馬匪,老弟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呢。”崔元靠近雲白穀,小聲解釋道。

“大佛?怎麽,咱們這商隊裏頭,跟著一個和尚不成?”雲白穀瞥了瞥嘴,什麽大佛,難不成還是昨晚上那個絡腮胡子不成。

“這人不認識?怪不得隻是讀書人,看見最前麵的那頂紅木轎子了嗎?”崔元指了指最前麵的那頂紅木轎子,這反倒是勾起了雲白穀的好奇心,原本他隻是認為,這崔元說的大佛是昨晚上罵罵咧咧的絡腮胡漢子,沒想到另有其人。

“那轎子裏坐的是誰?”雲白穀皺了皺眉,說實在的,那轎子的人他確實沒見過,不管是剛進入商隊,還是昨晚上鬧出這麽大動靜,那轎子裏依舊沒什麽動靜,雲白穀還以為裏頭是什麽比較貴重的貨物呢,現在聽崔元一說,這轎子裏頭看巷子另有其人啊。

“看見了?那轎子裏還有人?怎麽也沒見出來過啊?”雲白穀繼續裝傻問道。

“昨晚上,那幾個馬匪偷東西的時候不是被發現了嗎?在這些人被那幾個馬匪吸引過去的時候,我啊,偷偷的掀開了那轎子的簾子,你猜裏頭坐著誰。”崔元依舊賣著關子,不過被雲白穀一腳踹出去之後瞬間老實了。

“那裏頭啊,坐著的可是南蠻劉家的大小姐,劉子芳。”崔元嘿嘿一笑,那樣子別提多賤了。

“劉子芳?南蠻劉家?”雲白穀表現出一副困惑的樣子,也不怪他,雲白穀確實不認識什麽劉家大小姐,甚至連劉家都沒聽說過。

“嘿,雲哥不愧是青州人士,看樣子都沒怎麽走出過關外吧,不了解也正常,老弟給你說道說道。”崔元擺出一副老先生教書的語氣,雲白穀抬手要打,崔元這才恢複到原本不正經的模樣,笑嘻嘻的開口跟雲白穀說了起來。

“這南蠻劉家,若是隻是說南蠻劉家雲小哥不知道也正常,畢竟一個小國裏頭的世家,不知道也正常,但這劉家頭上站著一個跟南蠻三窟地位差不多的江湖門派,東蠻劍府,這個門派小哥應該聽說過吧,這劉大小姐,可是東蠻劍府劍子的親姐姐,讓你說,是不是一尊大佛。”

“東蠻劍府?哪不對啊,劍子的親姐姐,怎麽會去雍州啊?”雲白穀皺眉問道。

“這你可問住老弟了,老弟又不是劍子的親姐姐,老弟怎麽會知道呢。”崔元聳了聳肩。

“怪不得這一個小小的商隊裏頭,藏著這麽多小宗師,明麵上是去南蠻做布匹生意,暗地裏就是將這位大小姐安穩送回劉家啊。”雲白穀心中稍加思索,瞬間就將所有不合理的事串通起來,原本他也很困惑,一個小小的做布匹生意的商隊憑什麽雇這麽多小宗師來保駕護航,原來原因出在這裏。

“雲小哥,你就不好奇嗎?”崔元看著雲白穀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有些好奇問道。

“好奇什麽?難道你就不知道好奇害死貓的道理。”雲白穀撇了撇嘴,一抖韁繩,一夾馬腹。

“嘿,你看你,老弟可是好不容易挖出來的八卦,你怎麽能不好奇呢,這你就傷了老弟的心了啊。”崔元也趕忙一抖韁繩跟上雲白穀,在後麵小聲嚷嚷起來。

“你這麽好奇,難不成你對那劉家小姐,一見傾心了不成?”雲白穀斜眼看了崔元一眼,後者竟然破天荒的有些臉紅。

“嗨,雲哥你亂說什麽,咱還是個黃花大男子呢。”崔元捂臉故作嬌羞,被雲白穀一腳踹下馬背,然後,雲白穀牽著崔元的馬,一抖韁繩,直接將崔元甩在身後。

“雲哥,雲哥!我錯了!我錯了!等等我啊!真錯了!”身後的崔元兩條腿怎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呢。

追了小半裏路,崔元這才回到馬背之上,大口喘著粗氣,一雙眼睛透露著幽怨看著雲白穀,雲白穀作勢又要給他一腳,嚇得他趕忙拽著韁繩,跟雲白穀來開好幾個身位,過了好一會兒,才又湊了過來。

“雲小哥,你一定不是讀書人,就算是,也一定練過,對吧。”崔元依舊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雲白穀瞟了他一眼,不為所動。

“廢話,你見誰家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青壯漢子被那些隻會捧著一本書,整天喊著之乎者也的文弱書生,一腳踹下馬背的。”崔元當時就硬氣起來了,不過被雲白穀瞪了一眼之後又蔫了下去。

“還有多久到鎮遠關?”行進了一上午的商隊,雲白穀看著身側的崔元問道。

“估計再能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到時候,咱們可就要分道揚鑣了啊。”崔元竟然升起一絲不舍,說話也變得有幾分矯情。

“到了鎮遠關,請你喝酒,雲某可不想喝了你一口酒承了你好幾年的恩情。”雲白穀哈哈一笑,對身旁這個一路上大大咧咧的年輕人,雲白穀倒是也有幾分愛才之心,此人很機靈,但這麽機靈的人真的就是一個商隊的小主管嗎?別說別人不信,就連雲白穀,都不信。

“好,不醉不歸!”崔元也跟著笑了起來,之後的一個時辰的路上,兩人之間的聊天也沒少,從廟堂聊到江湖,從市井聊到村落,無話不談,無話不說。

到了鎮遠關之後,雲白穀先是找了這商隊的頭頭辭行,畢竟是借著人家的文牒出來的鎮遠關,知會一聲倒也合情合理,之後又跟崔元在一家酒樓碰了麵,點了好幾壇子南蠻獨有的烈酒,點了好幾盤牛羊肉,就這麽對坐痛飲起來。

“都說喝酒誤事,喝酒誤事,你也不怕他們把你丟在這裏。”雲白穀飲下一口烈酒,樂嗬嗬的說道。

“管他呢,要是真丟下我,我就跟雲哥混,最起碼吃喝不愁。”崔元滿不在乎,一邊吃肉一邊喝酒,弄得兩隻手油滋滋的,不過崔元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要不咱倆做個伴,看看這南蠻的世道?”雲白穀忽然開口,崔元倒是一愣,抬起頭看了眼雲白穀,憨憨一笑,繼續解決著桌子上肉食,並沒有回應雲白穀。

“你倒是說話啊,怎麽,你怕你雲哥把你丟在這餓著你?”雲白穀目光落在崔元身上,如同一把刀子一樣。

“雲哥,您就別開玩笑了,我雍州可是有家人的,要是家裏人知道我在南蠻不回去,估計會被拖回家一頓家法伺候吧。”崔元幹笑兩聲,又猛喝兩碗烈酒。

“唉,那,一路順風,雍州再見。”雲白穀歎了口氣,心中倒是有幾分遺憾,端起酒碗剛要喝酒,忽然一柄鐵劍擋在身側,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停留在雲白穀身前兩尺處。

身側,不知何時,竟然有一個老者出現在那裏,握著匕首的那隻手,被雲白穀的鐵劍擋住,崔元依舊在悶頭吃喝,看不見表情。

“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呢。”雲白穀起身,一腳踹在那老者腹部,老者順勢倒飛出去,砸壞了好幾張桌椅板凳。

“不知道,是誰買我的命?”雲白穀沒有看那老者,而是看著悶頭吃喝的崔元。

“劉家,東蠻劍府,買你死。”崔元起身,周身氣勢一變,那裏還有半分吊兒郎當的模樣,麵色冷峻,袖中匕首閃著寒光。

“我應該,沒惹過東蠻劍府的人吧,似乎,就連東蠻劍府的人都沒見過才對。”雲白穀不解,自己這才剛到南蠻,怎麽就得罪了東蠻劍府。

“公子的身份一開始老弟還是很懷疑的,但劉大小姐偶然聽到了你跟馬匪打聽南蠻三窟跟郭雪寒以及陸問其的消息,再加上公子雖然自稱是從青州來的,可老弟派人查過,青州根本沒有您這號人,倒是在禹州,有一個名字差不多的,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理由,公子這人頭,老弟得借過來用用。”崔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看來之前你故意放出陸問其的消息,就是為了試探我,之後再放出劉家小姐和東蠻劍府,依舊是在試探我。”雲白穀冷笑一聲,反倒是又坐了回去,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當然,不過公子心性超然,不管老弟怎麽試探,公子都沒有表露出半分破綻,當然,這也是公子最大的破綻,照常人來說,聽到劉家小姐不為所動正常,但聽到東蠻劍府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就很令人懷疑,當然,到此,都隻是我等的猜測,說道沉不住氣的,應當是公子才對,若是沒有這頓酒肉,說不定,我們就當認錯了人,就此別過,可公子先沉不住氣,返到來試探老弟,這不就讓公子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了無用功了嗎?”崔元也坐了下來,跟雲白穀一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