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武夫與煉氣士

雲白穀離開了郭子儀所在的村子,之後他要去的地方還很多,隻是在去這些地方之前,雲白穀要先去東海一趟,呼延若華曾經十分好心的跟自己說過,玉軒宗依舊在這幾天就會抵達陸地,到時候需要他這個紫恒天的天主去接一趟人回來。

雲白穀雖然心中仍舊是有些不情願的,畢竟在他看來,相比較於接人,趕緊歸攏南楚境界的所有江湖門派才是重中之重,隻可惜,呼延若華每次都將話說的太絕,簡而言之就是,雲白穀若是不去接人,那之後這些煉氣士是在北遼還是在南楚,就不是她這個玉軒宗的上任宗主說的算的了。

雲白穀雖然有時候真的是軟硬不吃,但這種事,不管呼延若華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他都不得不接下來,這不,剛剛離開郭子儀的小院子,就直奔東海而去,一路上可以說是馬不停蹄,若不是不想太過消耗真氣,什麽縮地成寸的肯定是不加吝嗇,但似乎是吃了之前某一次的虧,雲白穀並不敢太過放肆,畢竟就算是地主家裏頭,也會有沒有餘糧的時候。

東海之畔,呼延若華站在海中的一塊巨大礁石之上,舉目眺望東海深處,身邊澹台玉竹蹲在一旁,正撥弄著大海中的海水,不遠處的一葉扁舟之中,嶽千重扛著長槍,麵無表情。

“嶽槍聖,就這麽不放心?非要再次看著本宗?”呼延若華似乎與嶽千重是舊相識一樣,言語間多了一絲笑意,目光看向嶽千重問道。

“東海既不是你們玉軒宗的,老子想在哪帶著是老子的自由,你要是不順眼,就把老子打跑了,不然,就不用多說什麽。”嶽千重沒有看呼延若華,反倒是躺在船上。

呼延若華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似是懶得跟嶽千重爭辯一樣,自顧自的將目光繼續看向遠處,嶽千重也閉口不言,天地間隻剩下海風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倒是十分愜意。

“丫頭,聽說你見過我徒弟,那混小子,如今如何了?”安靜不久的嶽千重忽然又開口問道,隻是這個問題不是問呼延若華,而是問那個戲水的姑娘,澹台玉竹。

“你徒弟?就是紫恒天一樣用槍的年輕武夫?”澹台玉竹先是一愣,似乎又想起自己在紫恒天時遇到了那個總喜歡扛著一杆長槍在紫恒天中的年輕武人。

“對,這小子自從去了紫恒天後,就再也沒有來看看我這個師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師父破天門飛升了呢,真是沒良心啊。”似乎是在自問自答,嶽千重沒有坐起,反而是翹著二郎腿,口中笑罵著。

澹台玉竹有些無言,隻是某一瞬間覺得,眼前躺在船裏的這位春秋槍聖的性子還想真的與那位年輕武人差不多,隻是那個年輕武人沒那麽的,孤單而已。

“嶽千重,如果有一天,你徒弟要死了,你怎麽辦?”一直沒有說話,卻突然一開口就是如同炸雷一般的呼延若華開口,原本口中正說著江羽剛跟著自己習武時遇到的糗事得到嶽千重聲音一頓,就好像一隻被掐著咽喉的大鵝,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呼延宗主這句話倒是有些意思,要是那混小子真的要死了,多半是老子這個當師父的先死才行。”最終,嶽千重也隻是爽朗一笑,隨口回了一句,然後便接著剛剛的滔滔不絕,一直說了好久。

“這可惜,手邊沒有酒,也沒有花生米,不然再說三個時辰,老子也能說下去。”似乎是覺得自己獨自一人的自言自語屬實太過無趣,嶽千重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我說,那紫恒天的臭小子到底來不來,還有你們玉軒宗的人是不是今天到,可別算錯了日子,白白浪費老子睡覺的時間。”嶽千重朝著呼延若華大聲問道,聲音之大像是害怕海浪聲能壓過自己的聲音一樣。

呼延若華瞥了嶽千重一眼,也知道這位春秋槍聖的性子,自己要是不說出來,怕不是又會被其煩擾好一會兒,便開口說的道:“紫恒天的雲白天來不來本宗如何知道,隻是玉軒宗的確是今天便會啟程離開東海深處來到陸地之上,雖說本宗已經許久不曾回去,但想知道這些事兒,想來對本宗來說也不會是什麽難事。”

“也對,你們這些自詡應天而生的煉氣士的其妙手段是我們這些隻會寫拳腳功夫的凡間武夫無法揣測和理解的,隨你們吧,反正你一天不離開東海,老子就跟著你一天。”嶽千重伸了個懶腰後又重新躺下,言語間多了幾分意興闌珊。

“喲,這麽熱鬧,看樣子我沒來遲啊。”姍姍來遲可有沒有遲到的雲白穀踏空而行,立足於嶽千重的那一葉扁舟之上,眼眸含笑,看著在場三人,言語間多了幾分笑意。

澹台玉竹冷哼一聲,也不理會雲白穀,自顧自的波動海水,呼延若華隻是瞥了雲白穀一眼後說道:“不算太晚,若是等玉軒宗的人到了還不見你的影子,想來那些人就得先你一步了。”

呼延若華的聲音剛剛落下,又有一葉扁舟緩緩而來,不過這次的小船之上站著三個人,一個老人,兩個中年男人,老人相貌平平,可在北遼之中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老人的名字很古怪,平江令。

身後站著的除了聽從老人話甚至比聽那位北遼新女帝的話都要多許多的方士鬥之外,另一人倒是有些麵生,似乎是頭一次露麵,名字叫,石俊珠,若是說這個名字沒人知道,那他的身份想來還算讓人有所耳聞,北遼煉氣士之首。

其實不管是南楚還是北遼,都有私下暗中豢養了一批煉氣士,用以籠絡氣運鞏固皇家氣運,隻是不曾有人知曉,如今石俊珠的突然麵世,想來已經代表了北遼的態度,對玉軒宗這一大波煉氣士的態度。

“呼延宗主,好久不見。”石俊珠也像是認識呼延若華一般,站在小船之上,遠遠地朝呼延若華行了一禮。

“沒想到你還活著?”呼延若華言語之間多了一絲驚訝,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逝。

“我若不想死,天底下興許還沒人能殺的了我。”石俊珠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是啊,你也算是唯一一個能從起了殺心的楚雲天手中苟活下來的奇人,要是說你沒幾分本事,相比連你自己都生氣。”呼延若華嗤笑一聲,言語之中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麽。

石俊珠隻是笑了笑,也不反駁,倒是雲白穀有些驚訝的看著這麽相貌普通,穿著普通甚至連氣息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中年文人,畢竟楚雲天的名號放眼江湖前五十年後五十載誰人不知道。

而能從起了殺心的楚雲天手底下苟活下來的,這石俊珠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隻是有些可惜了,沒能最後看一眼那老匹夫,竟是嫌我一步死了。”石俊珠似乎有些失望,苦笑搖頭。

“北遼的那位新女帝能請得動你也確實讓我意外。”

“倒也不算是請,隻是聽說玉軒宗的道友們終於要在陸地落腳,我這個做同道的怎麽能不出幾分力呢?”石俊珠微笑說道。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本宗也懶得與你們扯嘴皮,本宗今天來隻是負責安穩住本宗宗下之人,至於他們願意待在南楚還是遠走北遼,本宗不打算摻和。”呼延若華不在看石俊珠。

“如此最好。”石俊珠點了點頭,似乎稍微鬆了口氣,他是真害怕呼延若華摻和進來,不然到時候別說這些煉氣士了,怕不是自己也得留在南楚。

“雲天主,自北遼一別,如今再相見,已經差不多地位相當,甚至雲天主的地位都要高過老朽了。”平江令並沒有跟呼延若華寒暄,而是朝雲白穀打了聲招呼。

“老先生此話說的,可真是折煞晚輩了,後生晚輩終究是後生晚輩,要是亂了輩分,可不是丟了規矩。”雲白穀慌忙擺手,笑聲朗朗。

“雲天主如此守規矩倒是讓我們這種壞了規矩的人臉麵有些掛不住啊。”平江令依舊是麵帶微笑,看著雲白穀。

“用身邊這位道長的話說,各憑本事就好,也不算壞了規矩。”雲白穀笑著搖頭,可心裏頭早就把眼前這三個北遼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好小子,上道。”石俊珠哈哈一笑,絲毫沒有修道之人的內斂,反倒是像極了江湖上的武人,

“雲小子,我徒弟呢?”沒等雲白穀繼續開口,一直躺在船中的嶽千重冷不丁的開口問道。

“不是在紫恒天就是跑軍營去了,江羽您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省事兒的主了。”雲白穀扭頭朝躺在船中的嶽千重笑了笑。

聽到雲白穀和嶽千重的對話,平江令雖然表麵上依舊風輕雲淡,可心裏頭卻早早皺緊了眉頭,原本他隻覺得南楚這邊隻有一個雲白穀,最後即便是談不攏,自己這邊這幾位也能分走一般的煉氣士,就是沒想到本以為最應該站在一旁看戲的嶽千重這時候會選擇橫插一腳。

雲白穀和嶽千重兩人相談甚歡,而石俊珠和平江令也在竊竊私語,一直到站在礁石之上的呼延若華低語一聲:“來了。”

遠處的海平麵之上,有一線浪潮正朝此處重來,氣勢磅礴夾雜著海風讓所有人精神一振,隨著那道銀白色的浪潮逐漸拉近,無數身著白衣或是妙齡女子又或者是白發老嫗皆是腳踩飛劍而來。

為首之人氣勢最盛,且修為最高,而她的飛劍倒是所有人之中最為普通的一把劍,袁曉捷與眾多玉軒宗煉氣士在來到呼延若華不遠處時同時停下,幾乎同時行禮:“參見宗主。”

氣勢磅礴,忽然會讓人在心中生出一種,誰說女子不如男的道理。

呼延若華隻是揮了揮手,虛空而行,來到站在最前方的袁曉捷身前,將其攙扶起來說道:“你如今已經是玉軒宗的宗主,本宗不過已經是過去式,無需如此。”

袁曉捷目光趕緊的看了一眼呼延若華,口中說了些什麽,隻是距離太遠,袁曉捷又刻意壓低聲音,也唯有她和呼延若華兩人聽到罷了,隻是在呼延若華聽完之後,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呼延若華轉身看向平江令與雲白穀說道:“玉軒宗這一批打算來到陸地的煉氣士都在此處,接下來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雲白穀抱著手臂站在一旁,也不說話,隻是目光在袁曉捷和平江令身上來回移動,平江令想開口說什麽,卻被一旁的石俊珠先一步開口:“諸位道友,貧道石俊珠,也是一位煉氣士,作為同道,貧道自然是不會害爾等,在我北遼已經為諸位建造好宗門聖地,宗門之下更是有一條體型龐大的靈脈,隻需諸位移步便可。”

本以為聽到如此誘人條件的石俊珠心中已經有一絲得意,畢竟這天底下就算誰都能拒絕靈脈的**,但唯獨煉氣士絕對無法拒絕,對於凡人武夫,他們興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麽叫靈脈,但對煉氣士來說,有了一些品相較好的靈脈就相當於能隨意躋身萬象境界,哪怕隻是普通的靈脈,也足以讓他們的境界修為,一日千裏,所以不管如何,他們都拒絕不了。

雲白穀眉頭微微一挑,眼中有一絲驚訝,他雖然並不知道什麽叫靈脈,但從石俊珠自信的表情上就能知道,這玩意對煉氣士肯定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是煉氣士無法拒絕的,從袁曉捷身後那些人眼中閃爍的驚訝和渴望的光芒就能看出來。

隻是雲白穀依舊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這一幕,這讓從船中坐起的嶽千重半天摸不著頭腦,他其實不知道憑什麽雲白穀能如此雲淡風輕的站在這裏,好似,勝券在握一樣。

“石道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我們這些應天而行的人怎麽會不知道,我們玉軒宗想來更多是想著自在,而不是因為一條靈脈,在北遼之中不管做事還是修煉,都處處捉襟見肘,不過還是謝過道友好意了。”袁曉捷目光看向石俊珠,聲音平靜,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像是在回答石俊珠,又像是在跟身後的某些不安分的煉氣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