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有事相求

“北遼的主力大軍不在這裏,那便是江湖人負責紫恒天的這邊的衝陣了,一旦北遼江湖武人摻和進來,以紫恒天一座江湖門派的底蘊,根本守不住。”徐淮安重重的歎了口氣,原本他也這麽覺得,全線開戰,對於紫恒天來說非但不是一件壞事,反倒還是一件好事。

可從北遼從來的那封八百裏加急密折中,除了那張北遼布防圖之外,還有一些關於北遼針對紫恒天這處險要兵家重地的另外謀劃,其中大致意思就是,隻是留下十萬人的兵馬,負責紫恒天這邊那不足四萬人的兵卒,而主要戰力則是北遼的江湖武人。

說到底這不單單是一場南北廟堂上的你死我活,更是兩位王朝下江湖勢力的凶猛碰撞,雲白穀眉頭微微皺起,盯著北遼那邊,隻覺得心中一陣煩悶。

“看樣子,我應該在走一趟長安城了。”雲白穀知道,若是想防著北遼這一手,他還是要在南楚境內,多跑幾趟,南楚不比北遼,廟堂上各執己見的場麵比比皆是,江湖中的紛紛擾擾更是不厭其煩,前有南蠻江湖不惜以半數江湖氣運也要與南楚江湖廝殺一場,再往前特別是最初那些臣服在朝廷麾下的江湖門派,曾幾何時還跟紫恒天視若仇敵,想要化解恩怨,雲白穀還得去找一趟齊微。

至於原本就站隊紫恒天的江湖門派,自然不用雲白穀親自去跑,到時候自然有清風城替他完成這些髒活累活,不過在去長安城之前,雲白穀收到了西域的一封密折。

“我差點忘了,我在這裏還有一張牌呢。”雲白穀看著密折的內容,心中一鬆,看樣子是最近的事兒太多了,雲白穀甚至都忘了還有西域那邊的力量,雖然沒辦法接引那邊的兵馬馳援,但西域內的江湖門派興許會在之後的南北大戰中產生奇效。

“天巧,你隨我走一趟長安城。”雲白穀這次帶了一位天罡衛士,原本之前有齊微待在崔雲鶴身邊,雲白穀還是很放心的,但這一趟齊微要親自出麵跟自己走一趟,到時候崔雲鶴身邊無高手保駕護航,雲白穀雖然知道有些人有賊心沒賊膽,但就怕碰倒幾個愣頭青,到時候還不是自己受損失。

反正現在紫恒天中高手如雲,抽出一兩位天罡衛士,對紫恒天來說不疼不癢的,也能換來一個安心,買賣劃算,雲白穀自然而然的可以接受。

長安城中,雲白穀帶著天巧兩人徑直去了皇城,至於那些阻攔自己的禁軍之流,統統被雲白穀直接無視,如此高調闖入京城,若是換成別人,身上早就被捅出好幾十個窟窿眼了。

但這位是誰,江湖裏紫恒天的天主,廟堂上的從二品武將,誰敢攔著,雖然跟皇上不對付,但那也是兩個站在權柄最頂端的不對付,他們這些人甚至連摻和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一個個的,是有心想管,卻無力去管。

“如此乖張的闖入長安城,就不怕李懿翻臉不認人?”國子監的那間雅室之中,崔雲鶴嘴角含笑的看著悶頭喝茶的雲白穀,毫無風度,甚至連品茶都不品,端起茶杯直接一飲而盡。

“我還巴不得他翻臉不認人呢,甩給我這麽一個難題,我還能給他好臉色?”雲白穀冷笑一聲,說心中沒有怨氣才是假的。

“知道你心裏不舒服,所以這次,皇帝直接讓我在國子監跟你碰麵,而不是讓你鬧到他的寢宮,到時候誰也不好收場不是,知道你們兩個心中都有疙瘩,我也懶得當那個爛好人,安安穩穩的當個閑官也挺好。”崔雲鶴不急不緩的又給雲白穀倒了一杯茶。

這一次雲白穀不在跟剛剛那樣一飲而盡,而是歎了口氣才開口說道:“現在北遼對南楚虎視眈眈,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李懿送來的那六萬兵馬現在真正留在紫恒天安心辦事,甚至甘心去死也是有不到四萬士卒。”

“這些我知道,而且有關彈劾你的折子甚至蓋過了彈劾張首輔的量,說你囂張跋扈,不經過三省六部擅自罷免武將,當眾直呼皇帝名諱的,還有甚至怕你擁兵自重,到時候倒戈北遼比比皆是。”崔雲鶴輕輕點頭,其實這種結果他何嚐沒有料到呢。

“這一趟來長安城,其實也不是來找李懿的麻煩,隻是想帶著齊微跟我走一遭南楚江湖,畢竟現在南楚江湖依舊屬於涇渭分明,當年被李懿他爹,也就是楚德皇帝一分為二之後,一直彼此看不順眼,所以需要一位朝廷命官出麵調和。”雲白穀說出了此番來意。

崔雲鶴微微點頭後,說道:“這件事自然不難,隻需跟皇帝通個氣就好,畢竟能將南楚的江湖打成鐵板一塊,對南楚廟堂來說,好處大於壞處,所以,想來皇帝也不會不答應。”

“如今崔先生好歹在朝廷裏也是個命官,之前有齊微在你身邊坐鎮,我自然放心,但齊微這一走,誰知道那些見不到人好的人又會耍什麽陰狠手段,所以,我讓天巧待在你這,之後還會有三地支死士侯在先生家中,我這個當晚輩的,先做這麽多,若是不夠,先生隻管開口就好。”雲白穀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崔雲鶴也不拒絕,輕輕點頭,開口說道:“有心了,那紫恒天,就拜托天主了。”

“那裏,可是我的家。”雲白穀微微一笑,此間雅室之外,同為天罡衛士的天巧和齊微麵麵相窺。

“好久不見,個子依舊跟個娃娃一樣。”齊微看著身高如同七八歲孩童一般的天巧,輕笑一聲說道。

“你倒是更老了,那胡茬子估計都能紮死人。”天巧嘴上功夫一點不比齊微差,與齊微明顯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那保護崔先生的重任就交給你了。”齊微收斂了笑意,他本就是這樣,每逢公事的時候,總會收斂所有情緒。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隻可惜,沒能待在紫恒天,聽說快要打仗了,還是在家門口,不能摻和進去,有些遺憾。”天巧歎了口氣,臉上生氣一抹無奈,可這種表情出現在一個孩童身上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滑稽。

齊微移開目光,看向國子監的那一座座瓊樓玉宇,平淡開口道:“最多道明年初春,天底下就要開始死很多人了。”

在之後,齊微主動去了一趟禦書房,沒有帶任何人,與皇帝李懿來了一場促膝長談之後,卸去了尚書的官職,回鄉養病,李懿雖然有心留下齊微,但齊微去意已決,最終也不得不點頭答應。

雲白穀在長安城中的一家酒肆中,獨自一人默默喝酒,忽然對麵的空座上多了一個人,赫然是剛從皇帝那離開的齊微,兩人相視一笑,舉起酒杯輕輕碰在一起,一聲脆響響徹雲霄。

李懿目送齊微離開之後,並沒有繼續在禦書房批奏折子,而是起身去了摘星樓,已經功成身退,卸去了帝師官銜的李鳳山最近很是清閑,不過卻閉門不出,一直呆在摘星樓,甚至連皇帝李懿的召見都沒走出摘星樓一步。

自從跟雲白穀說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後,李鳳山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摘星樓,就是齊微,旬正之流求見,李鳳山仍然命人將其打發走,就是不見。

而今天李懿直接沒告知李鳳山自己要來,偷偷摸摸的來到摘星樓的時候,李鳳山正躺在床榻上酣睡。

已經是皇帝,卻仍是有著孩子心性的李懿摘下一件裝飾物上的一根羽毛,躡手躡腳的來到李鳳山那,揮動羽毛不斷**李鳳山的筆尖,不多時,李鳳山一個噴嚏,整個人直接做了起來,有些不悅的看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懿。

“你不在禦書房批改折子,跑到我這個老頭子這裏做什麽。”李鳳山似乎仍是有些困乏,依靠著床頭問道。

“這不是最近遇到了些難題,想請教老爺子您嗎?”李懿笑嘻嘻的坐下,沒有一點皇帝的樣子。

“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再怎麽說你現在也是個皇帝,沉穩一點,還是這麽毛躁。”李鳳山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爺子,咱們先說真事兒,最近將我那些皇子皇兄一個個給了封號,給了封地,卻仍然有些不老實的,我會該念及舊情,不管不顧,還是說狠心一點,斬草除根?”李懿收斂幾分笑意。

“你是皇帝,你說了算,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也不用我這個兩隻腳都快踏進棺材裏的老頭子說吧。”李鳳山搖了搖頭隨口說道,帝王將相的家中事,可要比尋常百姓家水深的多,但凡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人,估計都不想摻和進去。

李懿不在開口,而是沉思片刻,在抬頭看向李鳳山後,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老爺子,你說我那些皇兄之中,有多少敢去紫恒天的?”

李鳳山微微一愣,眼神一瞬間變得深邃,盯著李懿好半晌後,忽然有一絲疲憊神色,隨口答道:“或許你真不適合當這個皇帝,但又比那些在皇城裏長大的人又要合適的多。”

“其實自打你爹死後,我這個老頭子也沒想著繼續在南楚廟堂繼續做事,畢竟未來的江山社稷也好,天下江湖也罷,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老的都不能在老的老頭,就該找個沒人的角落頤養天年,也算是給後輩晚生讓路。”李鳳山深吸一口氣後,繼續開口。

李懿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道:“這就是老爺子為何在朕剛剛登基之後,就以一張送到我禦書房桌案上的折子,打算告老還鄉的理由嗎?”

“不然呢?說到底老爺子我已經成了一把老骨頭了不是。”李鳳山的話無異於再想李懿說明一件事,他現在已經無心摻和進李家的家事,想要保全自身,讓自己全身而退的話,隻能放棄所有權柄。

“李家小子啊,天下還是這個天下,百姓還是這個百姓,做什麽事兒先對得起百姓,再說天下怎麽樣,這是你爹的帝王之道,我這麽說不是讓你學你爹的政績,而是你要明白,百姓是國之根本。”李鳳山吐出一口氣,多了幾分長輩教導晚輩的口氣。

李懿撓了撓頭,對於李鳳山這莫名其妙的言語,一時間沒理解是什麽意思,隻見李鳳山起身走向屋子裏的唯一一張木桌前,給自己倒杯茶。

李懿跟在李鳳山身後,一老一少,相顧無言,隻是自打李懿回去之後,原本鬧得沸沸揚揚的藩王們一瞬間都閉了嘴,一些不服管教的,更是直接被送到了紫恒天那邊。

得到消息的雲白穀最後也隻是笑罵李懿一聲,打得一手好算盤。

雲白穀這邊,與齊微一同離開了長安城的兩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就近門派充當說客,而是先去了趟幽州齊家,齊微說,已經好些天沒回去看了看,終歸要現回家報了平安,說是先讓雲白穀自己去解決一下小門派,對於那些難啃的釘子,就交給齊微和他身後的齊家就好。

雲白穀聞言,也不再跟著齊微一同去幽州,在於齊微分道揚鑣之後,雲白穀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秦雙意的父親,如今的兵部尚書,秦茂華,以及幾位秦府的老一輩人物。

“秦伯父這是專程等在這裏的?”雲白穀見到這架勢,心中也有猜測,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雲白穀要人,畢竟若是送行,也不可能在雲白穀前麵的等著。

果然不出雲白穀所猜測的那樣,秦茂華看向雲白穀時,臉上雖然有一閃而逝的溫和笑意,但又迅速消失,隻見這位兵部尚書往前走出一步,一身武夫氣勢猛然拔高,雖然吹到雲白穀身上時,隻是細如微風一般。

“秦伯父這是何意?”雲白穀嘴角含笑,雙手攏袖看著秦茂華。

“雲天主,我想求你一件事。”秦茂華深吸一口氣,當看到雲白穀如此風輕雲淡的模樣後,秦茂華便知道自己與雲白穀實力的差距猶如鴻溝一般。

“秦伯父這話就有些疏遠了,盡管開口,有什麽事,晚輩全力去幫。”雲白穀對於秦茂華言語間的客氣,並沒有感到半點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