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物換一物
“巧婆婆，我餓了。”東方明月在這位老嫗麵前沒有一絲女帝的架子，竟然抓著巧婆婆的胳膊撒起了嬌。
“好好好，老婆子給你燒飯，已經好些年沒正兒八經的燒過一回飯了，不知道這手藝跟宮裏頭的禦廚相比，哪個更符合大小姐的胃口。”巧婆婆笑眯眯的點了點東方明月的額頭，想起了好些年前的光景。
那時候，身邊這位女子還不是萬人之上的北遼女帝，而她這個老婆子也沒像如今這般的老態龍鍾。
在這位北遼女帝東方明月回到了皇宮之後，艾青並沒有與之一起回來，而是選擇留在了老宅子裏，說是想多陪幾日娘親，東方明月也如了她的願。
不過回來之前，那位巧婆婆十分不舍的拉著自己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道：“大小姐啊，您這一走，往後咱們主仆兩人便是此生再難相見，照顧好自己，您瞧瞧，都瘦了，要是這皇帝做的不順心，大不了回來，家裏大小姐的屋子，老婆子每天都會去打掃，現在還跟新的一樣，大小姐啊，保重。”
東方明月換上了那身萬人之上的皇袍，眼眸平靜的聽著身旁方士鬥的密折，待他說完之後，揮了揮手，示意方士鬥先行離去，順帶著還有周圍候命的太監宮女，轉眼間，偌大的大殿之中隻剩下東方明月一人枯坐在那張龍椅上，頭顱後仰，抵著龍椅，重重歎了口氣。
“來人，傳令北遼各路武將，七日內，燕京議事。”當放明月坐直身子，聲音不大，卻在這偌大的宮殿中不斷回響，暗處似乎有幾人離去的身影，隻是看不太清楚。
北遼之中的某座荒蕪平原之中，本就是一個瞎子的衛華霖麵對一座枯井，如今已經在此枯坐半月有餘，每日辰時敲擊身前的瓷碗，聲音清脆，在這渺無人煙的荒原之地，格外刺耳，。
每一次敲擊瓷碗，那座枯井中被鎮壓的某種生物都會發出躁動且痛苦的聲響，像是在瘋狂撞擊某樣東西。
“小東西，你到底要折磨老子多久！是爺們就給你大爺一個痛快！”忽然，枯井之中傳出一聲壓抑的怒吼，聲音喑啞，飽含怒火。
衛華霖停下手中敲打瓷碗的動作，灰白的眸子‘看向’枯井，勾唇一笑說道：“殺你自然是不會殺，想要出去，也不會太久的，該放你出去的時候，自然會放你出去，所以，你這頭畜生還是消停一點，不然我這個小東西說不定要壓你一輩子。”
似乎是被衛華霖的一番話徹底勾出了怒火一樣，那種撞擊聲頻率徒然加快不說，且撞擊聲更是要高出一大截。
衛華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種難以言說的冷漠爬上了他的臉，隻見衛華霖抬手將瓷碗收入袖中，從腰間的布袋子中取出六張畫著不同符號的符籙，依次貼在井口周圍。
“雷來！”口中念念有詞的衛華霖抬手一指，天空中烏雲密布，一道粗如水缸的深藍色雷電猛然劈在井口之上。
可如此威勢巨大的雷電，本應該直接將整座枯井一並劈碎，可下一刻那粗如水缸的雷電落在井口卻猶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悄無聲息，井口安然無恙，甚至連井口上粘貼的那些符籙陣法，都沒能有一絲一毫的偏移。
可被鎮壓在井中的某種生物卻發出陣陣慘叫，響徹雲霄，其中更是夾雜著求饒聲，但衛華霖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火來！”衛華霖雙手合一，手中掐動一個又一個手印，天空中那如黃河之水傾盆直下的雷電中忽然多次一絲絲炙熱的赤紅。、
慘叫更勝
“現在能不能老實？”衛華霖雙手鬆開，那雷電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井中再也沒傳出任何聲音，但衛華霖也知道，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井口裏頭的那頭畜生會老實很多。
“如此強行借去天雷天火，就不怕折了自己的陽壽？”忽然，一道人聲在衛華霖身後響起，聲音不大，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前輩不打招呼就來這裏，是不是不太符合禮數？”衛華霖沒有轉身，隻是收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緊了兩張符籙。
“本宗向來不遵守所謂的禮數，更別說麵對你，就是天上仙人站在這裏，本宗一樣一點麵子不給。”來人赫然是當時在青城山沒能討到好處的呼延若華，隻是澹台玉竹此刻已經被呼延若華送回了東海，沒跟著她一起過來。
“那前輩來此，所謂何事？”衛華霖終於轉身，可原本應該是灰白不明的眸子卻滿是紫色色彩，絲毫不想一個盲人瞎子。
“你師父將我的欺天圖拿走了，禮尚往來，這翻雲山下的那頭黑龍我就先帶走一些日子。”呼延若華沒有因為衛華霖那雙紫金眸子而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連在衛華霖身上都沒看多久，便已經將目光落在那座枯井之上。
“我覺得前輩此事欠妥，不如找我師父商量一番，別傷了兩家的和氣。”衛華霖語氣平靜，似乎完全沒因為對方是個頂尖高手，而心中懼怕之意。
“若不是煉氣士不能隨意殺人，以免未來某一日飛升之時，出現心魔，就憑借你剛剛的這句話，本宗就算殺了你，他郭子儀，也挑不出一點毛病。”呼延若華仍舊沒看衛華霖一眼，繼續打量那座毫不起眼的枯井。
衛華霖不再開口，隻是挪了挪身子擋住了呼延若華的目光，兩人的目光第一次碰撞在一起，可也隻是片刻，衛華霖就偏轉透露，不敢再對視下去。
衛華霖隻覺得自己的雙目生疼，隻怕再對視下去，自己好不容易修成的紫金瞳會被當場廢掉。
呼延若華對此隻是嗤笑一聲，徑直往前繞過衛華霖後，抬手輕輕拍了拍那麵壓在枯井井口的扁平石頭上。
那原本連粗如水缸的閃電都沒能劈碎的扁平石頭被呼延若華隻是輕輕拍了拍，竟是直接炸開，幾乎同時一條體型與井口一般的黑色巨龍從井口中嘶吼衝出。
“郭子儀還是有些手段的，竟然能在這氣運駁雜到混亂的北遼貧瘠之地，養出一條體型如此之大，且氣運如此旺盛的黑龍，隻可惜啊，郭子儀胃口太大，倒是有些白白浪費的意思。”呼延若華抬頭看著在天空中不斷盤旋的黑龍。
而在半空盤旋好一會兒的黑龍似乎剛剛發覺下方有兩道目光盯著自己，其中一人便是之前一直折磨自己的那個小東西。
雖然沒有見到過衛華霖，但衛華霖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息騙不了黑龍，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在半空中盤旋靜止的黑龍居高臨下，口吐人言說道：“小東西，你想怎麽死？”
呼延若華抱著胳膊打量著這條體型龐大的黑龍，眼中盡是好奇之色。
衛華霖眉頭微微皺起，袖中捏著的兩張符籙卻沒有急著丟出去，隻是抬頭與那條黑龍目光交錯。
“就算你應運而生，但終歸活在天道威壓直下，而且，你應該沒有十足的把握殺了我，不然也不會跟我浪費口舌。”衛華霖眉頭忽然舒展，咧嘴輕笑一聲，笑意玩味。
黑龍卻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一樣，巨大的龍須搖曳不定，如同內心熊熊燃燒的怒火一樣，但終究沒有貿然出手。
這些天雖然自己被這不起眼的小東西不斷折磨，但也不得不承認眼下這個小東西是有些實力的，特別是那引來天雷天火的手段，讓他這條黑龍也有些不敢輕易拚命，說不得到最後自己也會折了性命。
“大爺現在殺不了你，但以後就說不準了，我會讓你活在恐慌之中，永無寧日。”黑龍留下幾句狠話就想著直接離開。
可下一刻，一條散發著璀璨金光的繩索將自己牢牢捆住不說，自己那綿延千裏的巨大體魄也被這一根不起眼的繩子不斷壓製，直至壓製到眼前這些人一條手臂的大小。
“你又是什麽人！這又是什麽東西！”黑龍一雙大眼中滿是驚恐神色，他能感覺到，自己縮小的不單單是體型，還有自己的實力也在不斷減弱，以至於現在的實力不足巔峰時的十分之一。
“聒噪。”呼延若華可沒有衛華霖那樣想著跟這條黑龍多費口舌，一巴掌直接抽了過去，後者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飛出去老遠，又被呼延若華勾了勾手指直接拉了回來。
自知不是眼前這個漂亮女子對手的黑龍一瞬間老實多了，在井中的這些年，早就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故而，直接被一巴掌抽老實了。
“回頭告訴郭子儀，要想要回這條畜生，拿欺天圖來換，不然我也說不準哪天把它當著煉丹藥材，畢竟這畜生的氣運對我來說可是好東西。”呼延若華回頭瞥了眼衛華霖後，抓著繩子的一端直接離開。
從始至終站在一旁的衛華霖都沒有出手的意思，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離開消失在視野之中。
而在她們消失之後，郭子儀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衛華霖身後。
“師父，就這麽讓她將黑龍帶走？”衛華霖沒有看郭子儀，而是默默將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符籙收起，這些符籙還沒破損，依舊能用。
“不然呢，天上仙人哪個是吃虧的住，我拿了她的欺天圖，就得交出一樣物件出來，不然，她會給你下什麽絆子誰知道？”郭子儀背負著手，站在井口。
“師父，這欺天圖與黑龍到底哪個重要？”收拾完符籙的衛華霖看向郭子儀問道。
“都重要，也都不重要。”郭子儀說了一句極其矛盾的話。
衛華霖用一副十分無奈的眼神看著郭子儀，後者麵色不改，不過被看得時間長了，還是幹咳兩聲說道：“目前來說，欺天圖更為重要，那條黑龍就先壓在那女人手中，等老朽把那天門給關上，在換回來就是。”
衛華霖搖了搖頭，口中嘟囔著：“早知道就不浪費這麽多時間了，有這時間，徒弟不如去打理打理菜園子。”
郭子儀啞然失笑，輕輕拍了拍衛華霖的肩頭：“你這個當大師兄的，這些年也不去看看你那小師弟，再怎麽說你們兩個都該先見一見。”
衛華霖愣了愣，似乎記起來自己這個師父除了收下自己這個徒弟之外，還收了一個叫張奕齡的病秧子。
“我那小師弟，還沒死呢？”衛華霖張了張嘴，最後說出的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估計要氣死，但知道衛華霖脾氣的郭子儀對此隻是笑了笑。
“快了，皇帝死後，就輪到他了，反正都快死了，不如去看看他。”郭子儀說完，直接離開了這裏，仿佛從沒來過一樣。
衛華霖站在原地，重重呼出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樣，朝著南楚的方向，大步走去。
遠在南楚的張奕齡坐在自己的宅子之中，自從坐上當朝首輔的位置之後，原本那個不過剛落腳的宅子換成了前三後四的大宅子。
可偌大的宅子之中，除了一些家丁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對這位首輔大人敬而遠之，有些甚至巴不得首輔大人趕緊去死。
不同於他人做官的結黨成派，張奕齡在南楚的朝堂之中猶如一道真正意義上的清流，真正做到了公正廉潔四個字，但也不知不覺間得罪了許多人。
他主張變法，該賞則賞，該罰便罰，不講人情，隻認道理，所以，在他當政的這些年，朝廷中的人雖然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但不可否認，朝廷內到時十分穩定，勾心鬥角也有，但少了許多。
興許是深知底層官員的不容易，這位首輔大人不止一次親自去底層慰問，也會提拔一些真有能力而得不到重用的官員，雖說這些官員中，大多在官場帶的年多了之後，也會對這個一手提拔自己的恩人，嗤之以鼻。
但張奕齡依舊對此置若罔聞，該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不講半分人情，以至於這些年別的官員門檻都被踩爛了，他的門檻愣是一年到頭都沒幾個人過來。
不過今天，卻來了好幾位客人，坐在前堂已經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了，就連茶都已經換了四五輪了，可張奕齡卻仍舊沒有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