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太子與助教
第二日清晨十分，昨晚上一直忙活到後半夜才睡覺的李懿今天又起了個大早，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早的李懿剛剛坐起，一直候在寢宮中的小太監低頭上前，低聲道：“啟稟太子，宮外崔雲鶴求見。”
聞言李懿微微一愣，本以為自己夠早了，沒想到崔雲鶴此刻已經等在寢宮外頭，趕忙更衣後，命人將崔雲鶴請入宮中落座。
“微臣崔雲鶴見過太子殿下。”走入寢宮的崔雲鶴隻是雙手並攏，微微作揖。
“崔助教倒是來的頗早，要是本宮日上三竿才起，崔助教是否也會在宮外候到日上三竿？”李懿身子坐正，上下打量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並沒有看出他與平常人有何區別。
“不會，若是殿下真的睡到日上三竿，微臣此刻怕是早就回了國子監了。”崔雲鶴語氣平淡，實話實話。
李懿眉頭微微挑起，略帶興趣道：“崔助教，你若真這麽做了，那可是跟一樁大買賣失之交臂，經此一事，這輩子也隻能蝸居在國子監做一個小小的六品助教了。”
“微臣向來不降功名掛在心上，不然也不會屈居於這麽一個小小的六品官職。”崔雲鶴眉眼微抬，看了眼李懿開口。
“有意思，崔助教，你可知道今日我請你來所為何事？”李懿咧嘴微笑問道。
“殿下找微臣，無非就是想著拉攏站隊而已，微臣雖然隻是個國子監六品助教，但畢竟跟齊微齊大人關係匪淺，更是有另一個身份，故而，殿下也隻是為了這些事而已。”崔雲鶴直接將話挑明。
“崔助教聰慧，若不是鳳山老頭給我點撥，有崔助教這麽一號人，怕是之後許多事都會很麻煩。”李懿見崔雲鶴直接把話說明白了，他也懶得在這裏頭繞彎彎。
“不過在此之前，微臣還有一些話想問問殿下。”崔雲鶴身板微微挺直開口道。
“崔助教但說無妨。”
“殿下敢動微臣這張牌，就不怕微臣是紫恒天的細作，到時候扶持太子坐上那張龍椅後，來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配合著外邊的紫恒天，直接報了當年雲天主的家仇，殿下當真不害怕？”崔雲鶴這番話可以說與找死沒什麽區別。
李懿眼神微微一沉，現在隻要他想，立刻就能讓外麵的甲士衝進來將崔雲鶴直接拖下去，斬首示眾，畢竟剛剛崔雲鶴的那凡言語已經不能說是得罪，而是找死了。
不過隻是片刻，李懿卻是拂袖大笑，笑聲爽朗，在這偌大的寢宮中久久回**，身邊站著的太監宮女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太子一個不高興，連同他們也一塊被殺了。
“崔助教說這些話，就不怕本宮命人把你殺了？畢竟周圍這麽多人都聽到了，就算是本宮命人把你拖出去把你殺了，紫恒天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麽，畢竟是崔助教冒犯本宮在先。”李懿止住笑聲，出口問道。
“微臣既然敢站在這裏把話說出來自然有自己的本錢，就看殿下如何決斷，當然若是殿下要殺微臣，微臣自然無話可說。”崔雲鶴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看的李懿心中有些拿捏不住。
“崔助教，你我之間就不用打啞謎了，你就直說，你要什麽。”李懿深吸一口氣，臉上升起一股嚴肅。
“殿下能給什麽。”崔雲鶴依舊是最初的表情，風輕雲淡。
聽到崔雲鶴的話，李懿罕見的陷入了沉默，隻是看著崔雲鶴，眉頭皺起，這個問題其實說好回答也好回答，說難回答也難回答，隻是李懿沒想到崔雲鶴竟然能重新將這個問題丟給自己。
“原本本宮隻打算給你個三品的中書令，不過看崔助教的意思，這區區三品的官帽子還是太小了啊。”良久之後，李懿才開口說了一句。
“微臣自小胃口就好，從來不怕撐死，隻會覺得不夠。”崔雲鶴輕笑一聲。
“好，今日一見崔助教果然與眾不同，既然如此，不知道崔助教對於帝師的位置，是否滿意。”李懿眼神微微眯起，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
一語驚人，不單單是寢宮中的太監宮女，就連早有想法的崔雲鶴都明顯被李懿的魄力給小小驚訝一把，畢竟來此之前，崔雲鶴預計李懿最多讓步一個首輔的位置，從沒想過，李懿這一上來就直接將帝師的位置推給崔雲鶴。
“不知道殿下想讓微臣做些什麽。”崔雲鶴畢竟是在這深宮之中沉澱數十年，都快修煉成人精的主，那種驚訝情緒也隻是一瞬間便重歸平靜，言語間平淡如水。
“本宮知道你跟齊微關係匪淺，這樣，你幫本宮將齊微拉攏過來，這帝師的位置，給你也無妨。”李懿言語間像是將這麽一個天大的官帽子說的如同送出去一粒米一般輕鬆。
“倒也不難，隻是殿下覺得微臣在國子監待的念頭太久，覺得微臣會被這麽一個大餡餅給砸懵嗎？”崔雲鶴先是沉思一番，隨後確實嗤笑一聲開口。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李懿微微歎了口氣，自己剛才何嚐不是如崔雲鶴所說的那樣，恨不得對方真的被自己兩句話糊弄到為自己馬首是瞻，隻可惜，這些手段，對於那些勢利眼的臣子還好，對他們這些人精，還是算了。
“本宮需要崔助教幫本宮起到廟堂與江湖間的一個橋梁，本宮雖然回來時間不長，但在外麵的時候也知道我南楚境內，廟堂與江湖不和，故而才會導致如今楚蠻江湖紛爭，南蠻聚一國之力，而南楚的廟堂隻會冷眼旁觀的局麵。”李懿正色開口。
“因為本宮知道崔助教前身在紫恒天地位之高，怕是僅次於雲天主一家子，想來在江湖中的地位肯定比本宮這個太子名號好使，雖說前些年父皇大禮整頓之下，南楚的江湖多半已經臣服與廟堂，可有些也隻是表麵功夫，所以，希望崔助教連同齊大人兩人一起，將廟堂與江湖重新擰在一起。”李懿先是頓了頓，複而開口。
崔雲鶴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席地而坐，從袖中取出一方印章後才開口：“殿下，對於此事，對微臣來說並不難，隻是微臣為何要幫殿下呢？”
“本宮已經許給你一個帝師，你還要如何？難不成這還不夠？”李懿眼神忽然升起一絲冷意。
“當然不夠，雖說前任恩怨不該落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但殿下也要知道，紫恒天與朝廷的關係，不是一個崔雲鶴，一個齊微能緩和的，看在殿下年少，不知其中內幕，微臣就不怪殿下口出狂言了。”崔雲鶴低頭看著手中印章，言語如常。
“那崔助教的意思，是不是還要本宮將那半壁江山送給紫恒天求和啊？”李懿額頭青筋直跳。
“依舊不夠。”哪知道崔雲鶴依舊搖了搖頭。
“崔雲鶴，別得寸進尺，許你一個帝師的位置，已經算是本宮仁至義盡，你當真要與本宮撕破臉皮！”李懿猛地站起，這還是他李懿回宮之後頭一次如此大發雷霆。
崔雲鶴並沒有開口，反倒是寢宮大門被人推開，一行三五人走了進來，隨後寢宮門再度緩緩關閉，而進來之人有九五之尊李玉泉，有帝師李鳳山，還有禮部尚書齊微，一直跟在皇帝身側的老太監付雲以及當朝首輔張奕齡。
“父皇。”李懿盡可能將心中怒氣平定下來，朝李玉泉迎了過去，而崔雲鶴依舊坐在地上，沒有起身行禮，也沒有轉身去看李玉泉一眼。
“臭小子，是不是拿不下，做個都說別用什麽三品虛名許給人家，你就是不聽，出醜了吧。”李鳳山樂嗬嗬的看著李懿。
“老頭，我可沒用什麽三品虛名，你們剛才不也聽見了，帝師啊，那是三品虛名？”李懿不服氣道。
“帝師可不就是個虛名嗎？”李鳳山的話卻讓李懿啞口無言，是啊，帝師雖然貴為超一品，可手中無權，隻是在皇帝身前有些地位而已，可不就是一個天大的虛名嗎？
齊微走到李鳳山身前，轉身看著李玉泉等人，眉頭輕佻，卻也沒有開口，但從站的位置已經說明，他齊微如今跟崔雲鶴是一條心的。
“崔探花，不起來說話？”李玉泉看著紋絲不動的崔雲鶴，開口問道。
“皇帝陛下如今倒有閑心，一不在禦書房批折子，二不去金鑾殿聽聽文武百官的阿諛奉承，跑到這裏是有什麽事指教嗎？”崔雲鶴吹了吹手中的那方印章，依舊沒有起身。
“朕要是再不來，你崔探花可就真被拖出去砍頭了。”李玉泉言語平淡。
“那也是我的命數，也是你南楚的命數。”崔雲鶴這才起身與齊微並肩而立。
“當年之事，李懿這些小輩不知道，你崔雲鶴會不知道嗎？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小輩。”李玉泉歎了口氣。
“就是知道，所以更看不上你們這些皇帝君王的做法，讓你們太順心，我心裏不舒服。”崔雲鶴將手中那方印章丟了過去，一直站在皇帝身邊的付雲走出一步，將那方印章穩穩接下。
“當年之事，的確是朕有愧紫恒天，不過看在朕一心為了南楚，為了百姓，不妨賣朕一個麵子，畢竟……”李玉泉話之說了一般，後麵的話沒有再說。
“等李懿繼位之後，下方一封詔書，用那方印章印上，那些隻做表麵功夫的江湖門派自然會實打實的給朝廷做事，但一定要在李懿坐上皇帝的位置。”崔雲鶴冷哼一聲，似乎知道了李玉泉後半句沒說完的話，沉聲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