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自有因果注定
自大雲白穀習得了這禦劍術，趕路速度就不再是雲白穀苦惱的問題，也不過幾天的時間，雲白穀便已經來到了五台山下，而如今的五台山與雲白穀初次過來時有些不同，寺院中諸多物件都像是新換了，而且就連寺院中央的那送菩薩像都是新築的。
“惠安方丈，別來無恙。”雲白穀站在菩薩像下，朝身前的那位老和尚雙手合十行禮。
“雲施主終於來了。”惠安方丈一副慈祥麵貌，朝雲白穀回了一道佛禮。
“惠安方丈又在等我？”雲白穀愣了愣，下意識的反問一句，畢竟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惠安方丈就是在等自己，最後更是讓自己在黑白兩枚棋子中選擇一枚，卻不說其中深意。
“是也，想來雲施主來此是有兩件事，其一是青蓮施主，其二則是雲施主體內的那枚大還丹。”惠安方丈微微一笑，一抬手手中多出一枚指尖大小的金色丹藥，散發著陣陣淡香。
“大還丹？”雲白穀仔細端詳這枚金色丹藥，早就聽聞五台山上地藏寺有一種神奇丹藥名為大還丹，傳聞凡是吃下大還丹者，凡夫俗子憑借著大還丹的藥力便能多出如同小宗師一般的內力，武夫吃下更是有極大益處，瀕死之人服下更是能跟閻王爺搶人的存在。
不過這些都是江湖傳言，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五台山的僧人也不曾出麵澄清，於是這謠傳便越傳越邪乎，到目前更是說，凡是吃下大還丹的，直接躋身如萬象，成為名副其實的陸地神仙。
如此誇大的傳言一出之後，原本還對大還丹有興趣的都一個個沒了興致，原因無他，月傳越邪乎的大還丹到底有什麽用，又或者說五台山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大還丹，沒人知道。
“雲施主曾經服下的那枚，應當是涼州齊家的那枚，整個南楚，除卻進貢皇帝的三枚大還丹外，也隻有齊家得到齊微施主曾經來廟中求了一枚，想來應該是被雲施主服下了吧。”慧安方丈目光審視在雲白穀身。
雲白穀苦澀一笑：“這我也不知道，說實在的，應該是我在重傷之時服下的，不然也解釋不了為何重傷的我，在一夜之間回複如初。”
“雲施主的困惑應該是體內多出的金色霧氣，那團霧氣應當是大還丹未曾消化完全的藥力，平常人服下大還丹後，都如雲施主這般，乃是正常現象，過些時日那團霧氣便會消失，但也算是浪費，想要徹底吸收大還丹的藥力，則需要五台山上的大慈悲佛法輔佐。”惠安說著，竟是將一部佛經遞給雲白穀。
“慧安方丈，這如何是好！五台山已經救過晚輩一命……”沒等雲白穀說完，惠安方丈就已經將佛經塞入雲白穀手中。
“雲施主還記得當年選擇的那枚白色棋子嗎？既然雲施主做了選擇，那這佛經就必須收下。”惠安方丈此刻沒有了往日的慈眉善目，反倒是眼中帶著嚴肅說道。
看著雲白穀收下佛經的惠安方丈恢複慈祥容貌繼續說道：“若不是你早已服下一枚大還丹，再服下第二枚便無任何作用，這枚大還丹也當是你的，現在隻能給你姐姐了。”
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原本在殿中與僧眾吟誦佛經的雲青蓮被一位小僧人帶了過來，看到自家弟弟過來時，雲青蓮臉上閃過一絲欣喜，趕忙上前握住雲白穀的手，好一頓檢查，確定沒有任何傷勢後，才鬆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雲青蓮言語間滿是喜悅問道。
“二位慢聊，老衲就先回避。”惠安方丈見此也是帶著小和尚一起離開了這裏。
“這不是擔心你在這裏吃的不好，所以過來看看你嗎？怎麽樣，在這裏過得怎麽樣？”雲白穀微微一笑，言語間帶著關心。
“你這臭小子什麽苦都吃，我這個做姐姐的就得嬌生慣養嗎？”雲青蓮故意帶著不悅的語氣說道。
“不會不會，姐姐怎麽會嬌生慣養呢。”雲白穀趕忙服軟。
“不逗你了，你最近怎麽樣，跟弟媳一定要好好相處，別總惹人家不高興，娘最近身子怎麽樣，有沒有去看看胡靈，要知道他可是最不情願離開紫恒天的，估計現在白雲觀都快被他拆了。”雲青蓮一陣連珠炮彈讓雲白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作答。
“姐，我你就不必擔心了，至於你弟媳，我可不敢惹人家不高興，人家師父可是李劍仙，娘最近身子骨越來越差，應該是年紀越來越大的緣故，我也去看胡靈了，隻不過不湊巧，胡靈正閉關呢，所以就沒見上麵。”雲白穀隻能一一作答。
雲青蓮聽完心中也不禁擔心起娘親的身體，但在自己弟弟麵前又不想表露太多，省的讓他這個每日都在江湖中的長子弟弟在分出一份掛念在自己身上。
“姐，你實話跟我說，當初你去白雲觀，到底求了什麽，為什麽自打那天開始，你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弱，今天你跟弟弟說實話。”雲白穀忽然神色嚴肅問道。
他這一問讓雲青蓮眼中閃動著慌亂，但卻在下一刻被掩藏起來，反而笑著說道：“隻是去白雲觀替你這個臭小子求了個平安符而已，還有姐姐本身就是女子，比起你們男人自然會顯得羸弱。”
“姐，我跟娘也聊過，跟趙知命道長也聊過，你肯定是在白雲子哪裏求來了什麽改變命數的東西，不然不可能這樣，你弟弟在江湖裏摸爬滾打這麽些年，這點道理怎麽會不明白。”但雲白穀似乎不想就這麽被簡單糊弄過去，今天務必要問個清楚。
雲青蓮也知道，自己還是瞞不住了，可已經瞞了這麽多年隻要在瞞幾年，這件事就會徹底過去，沒想到的是，雲白穀會在今天硬要問出所以然來，故而雲青蓮帶著雲白穀離開了寺院，兩人來到五台山的石階上，如同小時候坐在紫恒天的石階上一樣，雲青蓮坐在最高處，雲白穀坐在比她低一層的石階上。
“姐姐當年年紀小，很怕疼，更怕死，所以再知道張天師來此說的那些話時，心中很怕，因為見到咱們爹死在家門口時，也猜出了自己多半也會跟咱們爹一樣，會死。”雲青蓮一隻手落在雲白穀頭上，輕輕撫摸著，臉上帶著笑。
“後來啊，聽說你這個臭小子不知道從哪裏聽說要用你姐的命換小弟的命，說什麽也不同意，拉著咱們娘去了青城山一頓胡鬧，後來還是張天師出麵說清楚了其中誤會，隻是讓姐姐在江湖中熬混七年，用以洗脫自身命格，那時候的你也不懂這些，就知道姐姐要是離開了紫恒天，一個女子肯定會死，硬是讓張天師將姐姐該經曆的落在你身上。”說道這裏，雲青蓮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一聲好強弟弟，眼神中帶著歉意。
“在之後啊，姐姐性子太懦弱，竟然真的同意了，後來的好幾年都在怨恨自己為什麽讓年紀尚幼的你承擔這些，然後姐姐聽說白雲觀的白雲子道長有一種點燈祈福的手段，於是，姐姐便去了白雲觀，替你求了一站青蓮燈，燈芯我現在還記得，是姐姐的一縷發絲。”說到這裏，雲青蓮不但不害怕反倒是有些自豪。
雲白穀抬頭看著麵帶笑容的大姐，心中更多的是苦楚，隻是一眼就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五台山外。
“這些年，姐姐不知點燃了那盞燈多少次，隻知道每次點燃的時候，你這個臭小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到娘親身邊，回到咱們的家。”
“求燈的時候，白雲子道長還跟姐姐說了句，難斷最是家中事，當初隻覺得有些生澀難懂，現在也明白了這句話的道理，不過你要問姐姐後不後悔，姐姐倒是先要問你，當年替姐姐走了七年的江湖，不止一次險些死在江湖的你，後不後悔。”
一對姐弟，本該是天下人都該人人羨慕的身份，可其中心酸艱苦，若是不說出來，又有誰會知道。
雲白穀輕輕握住雲青蓮柔弱無骨的小手，亦如雲白穀此刻心中，冰涼無比，抬起頭看著姐姐溫和的目光，雲白穀露出一抹微笑，抬手將雲青蓮垂在額頭前的那縷發絲撫到耳後。
“姐，等我從東海回來，咱們一起過年，咱們一家人。”雲白穀聲音帶著顫抖，雲青蓮更是用力點了點頭，直到今天，那層一直擱在雲青蓮心中的隔閡終於是徹底消失。
在雲白穀離開五台山前，惠安方丈則有主動找上了雲白穀，開口說道：“前些日子，曾經有一個老瞎子來到廟前，跟你姐姐說了這麽一句話。”
“什麽話？”說起老瞎子，雲白穀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那個在襄樊城中的乞丐瞎子，當初去南蠻還是因為老瞎子。
“人間難享清福，天上逍遙神仙。”慧安方丈說罷便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沉思的雲白穀。
“此話，何意。”雲白穀眉頭皺起，隻從字麵來說其實很好理解，但真的隻是從字麵理解這句話嗎？看樣子這一趟除了東海之行之外，還得注意這個老瞎子。
而這個老瞎子既然已經不在襄樊城，那想找到他估計又要費一番功夫，但事關自家親人，雲白穀說什麽也要找到此人問清楚才行，畢竟這句話但從字麵來說，可不是什麽好話。
“雲施主離開之前，老衲有幾句心裏話想跟雲施主講一講。”惠安方丈雙手合十豎在身前。
“方丈請講。”
“老衲命數不多，故而將一些話說與你聽，也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年兩子布局，不管是施主選擇哪一顆，最終老衲依然會讓施主選擇白子，兩子布局，一子代表天下大亂而永世不平，一子則代表以身死換天下安。”惠安方丈聲音平淡，雲白穀卻是有些驚訝。
“其實原本的兩子布局是讓施主憑借內心自己選擇，隻是老衲有私心，想以身死換天下安，故而，施主選擇白子後，老衲幾乎是果斷震碎黑子，不給施主反悔機會原因就是再次。”惠安方丈平淡開口。
雲白穀隻是微微一愣，轉而隻是笑了笑。惠安方丈繼續說道：“故而，五台山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彌補，太平盛世需要付出犧……”
沒等惠安方丈繼續說下去，雲白穀接過話：“所以方丈就用我的命，想換天下安。”
惠安方丈不說話，但答案已經擺在麵前，一老一少兩人間陷入一片死寂沉默。
“方丈，其實這條路，走在我第一次去到青城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所以啊，惠安方丈莫要如此，一切自由因果。”雲白穀卻忽然朗聲笑言，隨後轉身揮手離去。
獨自站在原地的慧安看著雲白穀離去的背影，愣神之際，溫和一笑，雙手合十，佛唱一聲，緩緩離去。
一切自有因果，早已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