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仗義出手

之後的一段路,那些山匪的馬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趕路的速度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慢吞吞的,雖然身為教書先生的徐淮安的騎乘本事有些欠缺,但也要比步行快的不止一行半點。

本來走在最前麵的雲白穀忽然一勒韁繩,使得所乘坐馬匹與最末尾的徐淮安並駕齊驅,看著麵色有些蒼白的徐淮安,雲白穀忍不住樂嗬嗬的打趣道:“徐先生,剛才殺人之時看見那血紅的濃稠時都沒能讓你抖抖身子,怎麽隻是騎乘馬匹,這臉色都不如這娃娃臉色好看。”

本來就麵色慘白如紙的徐淮安瞪了一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雲白穀,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又怕一開口壓抑不住胃裏的額風起雲湧,又不敢夾馬腹拉開跟雲白穀的距離,隻能撇過頭過,不看雲白穀。

“徐先生,怎麽兩句話下去就跟小媳婦生氣一般的作態,也幸虧這是鄉間野地,要是擱在鬧市之中,還不得被人錯認為本公子有斷袖之嫌?”見徐淮安不理會自己,雲白穀卻依舊樂嗬嗬的繼續開口。

“公子,什麽叫斷袖之嫌?”而沒等徐淮安開口反駁,與雲白穀共乘一騎,那個叫陳辭的少年仰起頭看著雲白穀,眼神中帶著好奇。

“這個,你年紀還小,等到了咱們家,你在去細細問問身邊這位一肚子墨水的教書先生。”雲白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是一閃而逝,反而借此又是調侃了一番扭頭不看自己一眼的徐淮安。

都說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徐淮安抬起馬鞭就朝著雲白穀抽了過去,雲白穀隻是調了馬頭躲了過去,其實就算那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早已破鏡入歸元小宗師的雲白穀又怎麽會怕一個凡夫俗子輕柔的一鞭子呢。

雲白穀大笑縱馬前行,之後倒是也跟徐淮安聊了些兩座江湖中的一些趣事,大膽之時,徐淮安更是對兩國朝政一番指指點點,被雲白穀戲稱為口無遮攔當死死不得之輩,徐淮安卻隻是一笑置之。

四騎一路南下,終於在瓶窯州邊境與前來接應的趙曉蘭一眾人匯合,此前虞北等人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日,眾人碰麵之後便直接離開北遼,因為有碟子傳來迷信,北遼這邊已經派遣一支萬餘人的兵馬前來此地,多半是打著防守邊關的名義將他們這些人留在北遼。

在離開北遼去往紫恒天的途中,雲白穀私下與母親趙曉蘭見了一麵,將天孤所給自己的那枚方印交給趙曉蘭,之後又把自己與天孤之間的對話與趙曉蘭說了一番。

趙曉蘭麵色晦暗不明,最終隻是苦澀一笑開口說道:“天孤我還是有些印象,早年隻是個落榜書生,返鄉途中因囊中羞澀險些餓死,剛巧那是碰到了你爹,就帶回了紫恒天,培養成了一枚死士,不過武道天賦並不出眾,倒是在謀劃上有著驚人的天賦,後來,你爹便將他當做一枚暗棋落在了北遼。”

雲白穀微微抬頭,看著有些刺眼的太陽,隻覺得胸前壓著一股怨氣,不是對他爹雲禦峰,更不是對近些年的遭遇,而是對如今的世道埋怨,卻又無可奈何。

“娘,天孤所說的養勢,到底是在養什麽勢?”雲白穀轉過頭看著趙曉蘭,趙曉蘭隻是默默搖頭,並不作答。

“其實娘不說,我也有自己的猜測,隻是可能有些大逆不道而已,娘,我就不跟你們回紫恒天了,當年我爹留下的五枚暗棋,現在已經死了兩個,另外還有三位至今不知所蹤,當初天英跟我說了兩個人的情報,除了已經自盡的天孤,還是有一人遠在西域,我打算在走一趟西域。”雲白穀撐起一抹笑意。

趙曉蘭看著自己這個年紀不大,卻有著一股老氣的兒子,眼中帶著一絲心疼,卻沒有出言拒絕,隻是點了點頭,叮囑要小心,便是找不到那人,首先得讓自己活著。

於是,在進入南楚境內之後,有一騎脫離馬隊往西疾馳而去,並無隨行扈從,更無高手相伴,隻有一馬一劍。

東海之畔,曾經隻是在某個不起眼小鎮做跑堂小二的年輕人扛著一杆鐵槍蹲在沙灘上,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海麵之上的一道人影。

海麵之上的那人同樣持一杆鐵槍,一招一式盡是霸道之意,槍尖落在海麵之上,隻聽一聲炸響,掀起一道五丈之高的海浪。

蹲坐在沙灘上的年輕人眼前一亮,不自覺的模仿著海麵上站立之人的動作,不過,同樣是一槍落下,雖然一人落在海麵,一人落在沙灘,可結果卻是完全沒得比。

不過沙灘上的年輕人並不氣餒,反而將這一式極其簡單的槍決不斷練習,直至累的氣喘籲籲,手腳打顫這才停下,海麵之上的中年武夫不知何時已經走回岸邊,坐在一條廢棄木舟上,正用一塊白布細細擦拭著手中的那杆銀白色的長槍。

疲憊不堪的年輕人拖著那條鐵槍一屁股坐在中年武夫身邊,脖子抵在船榜之上,雖是微微喘息,眼神卻越加明亮,年輕人開口說道:“我說師父,咱們來這有多久了?”

“怎麽?又想著回南楚那邊了?”擦槍漢子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越加認真。

“不是,就是算算我來這多久了。”年輕人咧嘴一笑,微微坐直身子,目光落在中年漢子手中的那杆銀白色的長槍上,眼神火熱。

“從你離開青城山那時候開始算的話,已經有了三五年了吧,那時候仗著楚雲天教給你的一招半式被我看中的時候,你還很不樂意,若不是那個叫雲白穀的年輕人跟你挑明了我的身份,估計現在的話也不過一兩年的光景。”嶽千重微微停頓後,含笑開口。

江羽咧嘴傻笑,撓了撓頭,當年的確是自己壓根不知道身邊坐著的可是天下用槍第一人的嶽千重,不然的話,一聽他要收自己當徒弟,早就屁顛屁顛的敬茶去了,哪會有之後被雲白穀一陣打趣的後事。

“怎麽樣?喜歡吧?”感受到江羽那略帶熾熱的目光,嶽千重樂嗬嗬的問道。

“師父,你這說的就是廢話,這可是名槍白澤,我一個用槍的說不喜歡,你能信?”江羽毫不在意嶽千重語氣中的調侃,伸手就想摸摸這杆名槍,卻被嶽千重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什麽時候你打的贏我,這杆槍我就送你,怎麽樣,接不接。”嶽千重將名槍白澤豎在身側說道。

“此話當真?!師父,這君子一言,可是駟馬難追啊!”一聽還有這好事,江羽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目光更是火熱。

“別說四馬,就是八匹馬都追不回來,你就說接不接。”嶽千重雙手擱在膝蓋上,咧嘴笑道。

“接啊,誰不接誰傻子,雖然現在我打不過你,不過,等個二三十年的,你老的提不動搶了,我肯定贏你。”江羽嘿嘿一笑。

“小兔崽子,就你鬼機靈,別到時候自己先提不動搶。”嶽千重笑罵一聲,提槍轉身離去,留下滿臉幹勁的江羽給自己高聲打氣。

“我算算啊,按照現在我這個進步速度,最多十年,就能跟那些江湖武評前十以下的人掰掰手腕,再有五年難免不能到不了師父的高度,不對,聽小白那小子說過,師父這家夥看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說是第七,其實前五也不是沒有可能,嘖,這老狐狸,賊得很。”嶽千重離開之後的江羽坐在沙灘上,掰著手指細細算著。

就在江羽還在盤算自己什麽時候能打得過自己師父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求救聲,在這隻有海浪的沙灘顯得格外刺耳。

江羽眉梢擰成一團,卻沒有第一時間回頭,而是將木舟旁的那條質地普通鐵槍撿起,微微轉頭便看到遠處有兩道身影相互攙扶著朝江羽這邊跑來,其中一個已經昏死過去,被身側的同伴架著,而艱難前進的那人也不見得多好,滿臉的血汙,一條腿看樣子應該是斷了,正拖著往前挪動。

在那對苦難兄弟的身後,有幾個滿臉戲虐笑意的青壯漢子,似乎這些人並不著急殺死這對難兄難弟,反而沉浸在那種貓抓老鼠的快感之中。

不過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江羽,跟一個看著是這夥人的領頭大哥一邊朝江羽指指點點一邊嘟囔著什麽,江羽就是聽不見也能猜出個七八,肯定是想殺人滅口。

果不其然,那活人的領頭大哥目光瞬間落在江羽身上,眼神隻是一瞬間的殺機暴起,卻又不知為何變為了戲虐,轉過頭跟身後的幾人嘰哩哇啦說了一大通後,竟是任由那對苦難兄弟朝江羽這邊緩慢移動。

江羽眼睛迷成一條細線,看著不斷走進的那對苦難兄弟,早就認識到江湖混亂的江羽對此依舊抱有十分戒心,對這對苦難兄弟的遭遇並無絲毫憐憫之意,而之所以待在原地,任由那一幫強盜模樣的人將自己團團圍住並不是江羽有心摻和此事,而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是被這些人盯上,在想走已然是脫身不得。

“這位大哥,求求你,帶我弟弟走,他年紀尚小,得活著。”艱難挪移而來的那人語氣絕望中帶著懇求,轉過頭看著獰笑靠近的仇家,眼中迸發出濃重的仇恨光芒以及深深地無力。

江羽不為所動,隻是撿起地上的鐵槍座靠在那艘破舊木船上,對於年輕人的懇求也並未作出任何反應,反倒是追殺之人中有人先開口嗬斥道:“走?今天你們誰都走不了!敢偷我們大當家的東西,連給你們個痛快都別想,竟然還想著走,大當家的,就讓小的打頭陣,把那小子的項上人頭割下來獻給大當家的。”

話音剛落,一杆鐵槍激**而來,竟是直接刺穿了剛剛叫囂的嘍囉頭顱,濺射而出的紅白之物引得那群匪寇不禁後退幾步,並一瞬間架起長刀,神色凝重的看著那杆鐵槍的主人,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