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坐過豪車嗎？女人
沈繁星是近視眼，沒戴眼鏡，挺不方便的。她打算下午的時候，再出去買個新眼鏡，風姨乍一看到沈繁星沒戴眼鏡的樣子，愣了愣，說：“繁星，你還是個年輕小姑娘，怎麽都不打扮自己，穿這麽老土的衣服，劉海也該修一修了，還有皮膚，是不是在山裏吹風曬太陽多了，怎麽這麽黑呀？”
沈繁星笑了笑，因為她今天粉底打得更黑，笑起來更加純樸憨厚了，整齊的牙齒白得有些耀眼。
盛屹初平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好醜，別笑了。”
沈繁星：“……”
她又穿上了厚實的羽絨服，盛屹初很嫌棄，小小的眉頭緊緊地鎖著：“土、村姑、沒有男人會喜歡的！”
沈繁星失笑，故意說：“是啊，所以我就一輩子給你當保姆啊。”
盛屹初立馬無情拒絕：“不要。”
但是等他聽到沈繁星要出門買眼鏡，卻忽然要跟她一起去，風姨還要忙家裏的事情，隻好讓保鏢帶上沈繁星和盛屹初出去。
盛屹初說：“太爺爺送了我一輛阿斯頓馬丁，你坐過豪車嗎？女人。”
沈繁星萬萬沒想到，她第一次感受到這麽霸道總裁的話是從一個小屁孩嘴裏聽到的。
盛屹初：“你有多少錢？”
沈繁星隻想買個實惠的眼鏡框，彎了彎眼睛，老實說：“我的預算隻有300元。”
盛屹初聞言，擰起了眉頭，抿著唇，黑眸看著她，仿佛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很認真地說：“沒關係，我有錢。”
所以，半小時後，眾人就看到恒龍廣場前停下了一輛超跑，車門緩緩打開，隻是令人失望的是，下來的並不是個令人驚豔的小姐姐，而是充滿了土氣的鄉下女人，然後，他們又看到一個帥氣又奶氣的小男孩被她抱了下來，心裏都有了數，這大概是哪家的小少爺和保姆出門玩了吧。
盛屹初給沈繁星挑選的眼鏡都是四五位數的，沈繁星還沒決定好，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沒接。
不過一會，這串陌生的號碼發來了一條短信。
“繁星，你還在水鎮麽？你換號碼了麽，怎麽也不告訴我？”
沈繁星一看就知道，這是陸季堯發的，十年前，她在陸家做過一段時間的養女，她和陸季堯交換過兩周的人生，就這短短兩周的人生顛覆了她的一生。
年少的她清楚地認知到，當貧窮和美貌出現在一起，足以毀掉一個女人。
她不想再見到陸季堯，盡管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無關，盡管她在陸家的時候，他算得上是唯一一個正常的人。
盛屹初人小鬼大，一下就看出了點門道，他擰眉，問：“誰給你打電話，你的追求者嗎？他不看臉的嗎？”
沈繁星收起手機，彎腰捏了捏盛屹初的鼻子：“你這麽小就知道看臉啊？”
盛屹初抿唇，又不說話了，繼續低頭看著那幾個他選出來的眼鏡框，然後大手一揮：“都買下。”
櫃姐們笑容滿麵，態度熱情：“好的，小少爺，都給您包好，醫生的鏡片正在製作當中。”
沈繁星蹲在了盛屹初麵前，她歎氣：“我買一個就夠了，不能太浪費。”
盛屹初很少被人教育，他一時有些不高興，抿著唇，不說話。
沈繁星知道盛屹初比較倔強，她和他才相處不久，沒資格也沒辦法教育他什麽。
恒龍廣場是盛家旗下的產業，盛司珩今日就在這個商場巡查工作，他坐著工作電梯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兒子，他眉間折痕微深，再一轉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她儀態是優雅的，背脊挺直，但身上穿著的土味羽絨服和她的臉卻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盛司珩抿唇，臉色就沉了下來，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手表，他稍稍抬了下手，身後跟著的助理小陳立馬傾身：“盛先生。”
盛司珩：“去把盛屹初帶過來，不用管他旁邊的女人。”
盛屹初看到是爸爸的助理，又聽到爸爸要他過去，他抬眸看了眼一旁的沈繁星，還是乖乖地跟了過去。
盛司珩在商場的辦公室裏等盛屹初，盛屹初進來的時候，他剛好抽空看完了一份合同，黑色的簽字筆龍飛鳳舞地在右下角簽了他的名字。
他對小孩沒有多餘的耐心，頭都沒抬起，嗓音淡淡，威壓卻有些重：“盛屹初，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盛屹初站在那兒，很安靜：“我陪沈阿姨出來買眼鏡。”
“她帶你出來的？”盛司珩放下了筆，筆殼撞到桌麵的聲音有些響，“她是你的什麽人，她帶你出來，你就出來？”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未免太重。
這些年，他和兒子的關係很一般，他並沒有花心思去經營所謂的父子關係，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大概也不懂得該怎麽去愛。
盛屹初被罵的時候也很安靜，一言不發，隻是小嘴抿得很直很直。
盛司珩問：“你的卡剛剛刷走了將近兩萬。”他的語氣平靜，卻足以讓人聽出譏諷，“她讓你給她買東西？你是個兒童，她卻是個成年人，成年人讓孩子送禮物？屹初，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付出的。”
他話裏話外都在明示，沈繁星就是個愛慕虛榮、貪便宜的女人。
“還是你想選她當你的媽媽？”
盛屹初黑眸瑟縮，立馬冷聲道：“不想。”媽媽是他的底線。
盛司珩沒再說什麽，繼續工作了，助理小陳試探道：“盛總，溫小姐也在我們商場購物，要不要叫她來陪小少爺？”
盛司珩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讓她帶他回家。”他根本就沒想到，沈繁星還在眼鏡店傻傻地等著盛屹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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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帶著盛屹初上了阿斯頓馬丁，車的後座已經坐著笑意盈盈的溫瑜，她原本是很驚喜的，怎麽也沒想到，會在商場遇到盛司珩，但她隻看到盛屹初和助理，眼裏閃過了失落，然後很快又打起精神，溫柔地對盛屹初說：“初初，阿姨帶你回家呀。”
盛屹初麵無表情，沒給她反應，隻是喊住了小陳：“沈阿姨還在眼鏡店……”
小陳清楚地知道盛總的意思，很自然地哄騙盛屹初，道：“會有人接送她的。”
盛屹初就沒再說什麽了，他坐在後座，情緒低落地偏過頭，看著車窗外麵。
溫瑜問他：“初初，你不開心嗎？”
盛屹初沉默。
溫瑜：“你是和沈阿姨出來玩嗎？今天玩得不開心嗎？”
“你是覺得討好了我，我爸就會喜歡你嗎？”男孩的聲音帶著稚嫩，卻又莫名地蘊著冷漠，他轉過頭，淡淡地瞥了眼溫瑜。
溫瑜的隱匿的心思忽然被戳中，難堪得她臉上火辣辣的，她艱難地維持著笑意：“初初，阿姨是單純喜歡你呀。”
盛屹初又不吭聲了，唇角似乎輕輕地扯了下，譏諷一閃而過，快得溫瑜都以為是幻覺。
這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
溫瑜自我安慰，要說她真的多喜歡盛屹初，也不見得，可是，這是阿珩的兒子，她隻能慶幸，孩子還小，生母已經不在了，她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