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碰到她,如同碰到垃圾

沈繁星怎麽也沒想到,盛屹初在收到她的這個魔方之後,莫名其妙激起了勝負欲,小屁孩一個,大晚上不睡覺,偷偷躲著研究九階魔方怎麽解開,他是聰明的,可是怎麽都還是個小孩,所以,卡在了某一步,怎麽都轉不好。

沈繁星平日六點左右就會醒,她睜開眼,視線還是模糊的,卻忽然隱約看到她床頭有個黑影,她嚇了一跳。

那個黑影開了口,像是憋了許久,又帶點不知跟誰較勁的悶氣,問:“這個怎麽解開?”

沈繁星這才看清楚,是盛屹初那個小屁孩。

她爬起來,長發披散在肩頭,素著臉,沒有戴眼鏡,她探手去開了床頭的燈,注意到盛屹初的眼睛略顯困倦,她擰眉:“你沒休息好嗎?一直在研究魔方嗎?”

盛屹初抿著唇,就是不說話,他把魔方遞給她,命令:“拚好。”

沈繁星無奈,笑:“初初小盆友,你這樣說話會沒有朋友的哦。”

盛屹初一臉無所謂:“我不需要朋友,笨蛋才需要朋友。”

“大家都需要朋友的呀。”沈繁星說著,接過了魔方,她垂著眼,盛屹初盯著她,注意到她好像白了許多,沒有戴眼鏡,眼睛也大了,他沒有多想,轉眼就被沈繁星轉魔方的速度和節奏吸引走了注意力,不知不覺間,他就爬上了沈繁星的床,坐在了她的身邊。

沈繁星擔心他著涼,拉過被子,把他的腿也蓋住。

臥室裏的兩個人氣氛融洽,完全不知道外麵的盛司珩和風姨發現盛屹初不見了,有多著急。

風姨找遍了整個家,沒辦法才去叫醒了盛司珩,她急得要哭:“家裏門是反鎖著的,初初能跑去哪裏啊?”

盛司珩麵無表情,黑沉的眸子望向了一樓拐角的那個小房間:“這個房間去看了麽?”

風姨一愣,下意識:“不可能啊,初初討厭沈小姐啊。”

盛司珩沒等她說完,就邁開長腿,走了過去,房門並沒有鎖上,他直接打開,屋裏的暖光傾瀉,伴隨著女人溫柔含笑的嗓音還有男孩惱羞成怒的聲音。

“初初,你的臉好好摸啊。”

“誰準許你碰我的,你不許碰我!你這個壞女人!”

盛司珩一眼就看到,女人的手捏著他兒子的臉,略顯親昵。

他隻覺得一股莫名的煩躁和怒意湧了上來,他抿直唇線,握著門把手的手指骨泛白,冷意蘊在眼底。

“盛屹初。”他喊,“風姨,你把初初先抱走。”

風姨也沒想到,初初還真的就在沈繁星這兒,她看到壓抑著沉沉怒意的盛司珩,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就噎在了喉嚨口,不敢多說什麽,哄著初初先離開了。

屋子裏就隻剩下了盛司珩和沈繁星。

沈繁星還坐在**,被盛司珩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有些不自在,抬起眼看著他。

屋裏燈光昏暗,他高大的輪廓被淺淺地勾勒,卻帶著濃重的壓迫感,即便他身上穿著的隻是隨意的黑色睡袍。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有再多的心機,都別用到我兒子身上?”他喉結上下動著,“盛屹初昨天晚上跑來跟你睡的?”

沈繁星深呼吸:“沒有,早上才來的。”

盛司珩冷笑,眉眼譏諷:“你這些把戲拿去騙爺爺就算了,下次再用來哄騙屹初,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他說完,轉身就想走,沈繁星卻忽然道:“你應該多陪陪他的,盛屹初太孤獨了。”

盛司珩聞言,揚了揚眉,冷笑:“你在教育我?真把自己當做我未來的妻子?演戲演得上頭,想把初初當親生,嗯?你也不看看……”

他話說了一半,似乎這才注意到沈繁星有什麽不一樣了。

臥室燈光昏暗,她剛睡醒,還沒戴眼鏡,燈影下,皮膚忽然沒有了平日的暗沉無關,那雙眼睛……

他還沒看清,沈繁星意識到了什麽,她摸了下自己的臉,晚上睡覺,她卸掉了偏黑的粉底,她倒不是覺得見慣了美人的太子爺會對她怎麽樣,就是莫名有些慌張,急忙偏頭找了黑框眼鏡戴上。

下一秒,一陣黑影壓迫,靠近了她,男人的手倏然捏住了她的下頷,動作粗暴地扯下了她的眼鏡,強迫著她直視他。

他盯著她的眼,在她黑瑪瑙一樣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縮影,他慢慢地眯了眼眸,眼底翻湧著不明的情緒,繃緊了唇線。

沈繁星睜大了眼睛,皺眉:“你要幹什麽?”

盛司珩扔掉她的眼鏡,那隻手忽然遮住了她的眼,另一隻手仍舊鉗製著她的下巴。

他的大掌下就是她的不停翕動著的睫毛,她眼珠轉動的輪廓,帶著莫名的熟悉,讓他心口揪成了一團,一陣陣疼痛。

現實和回憶交叉,讓他一時分不清,他的手捏得沈繁星痛得差點流淚,她掙紮著,什麽也看不見,卡著嗓子:“盛司珩,你幹什麽?”

“你叫我什麽?”

“盛司珩……”

不知道哪裏觸怒了盛司珩,他一下移開了遮住她眼睛的手,另一隻手卻仍舊牢牢地掐著她,力道慢慢加重。

他眼神陰鷙得可怕,冷意如同風暴一樣在他眼中聚集著。

“你也配學她,你也配叫我盛司珩?”

沈繁星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雙手握住了盛司珩的手,想要掰開他的手,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眼角嫣紅,眼淚落下。

就在她手碰到盛司珩的那一刻,他如同碰到垃圾一樣,直接鬆開了,任由著她倒在**,難受得幹咳。

盛司珩轉身出去,方才被他扔掉的眼鏡就在地上,他的鞋子碰到了眼鏡,腳步微頓,眼神往下一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並沒有收回腳,麵無表情地踩了過去。

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沈繁星赤腳踩在了地上,看著那副被他踩得支離破碎的眼鏡,怒意和委屈交織在她的胸口。

她蹲了下來,顫抖著手指,撿起了踩壞的眼鏡框,一眨眼,眼淚無聲地落下,眼角泛紅。

眼鏡不過是在村鎮上的山寨眼鏡店裏買的,並不值錢,可是,這是阿婆送給她為數不多的東西,她向來珍惜。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真是恨啊。

盛司珩這垃圾人,臭脾氣又自大,初初在他身邊肯定也吃了很多苦。

不過,沈繁星苦笑,初初如果當年生下,沒有被盛家接走,跟著她和外婆,隻會吃更多的苦。

她當時住院了那麽久,阿婆年邁,她們家窮,怎麽養得起一個孩子?

生活就是這麽現實,現實到她來到盛屹初身邊,也隻能陪陪他、關愛他,她做不了他的媽媽,也從沒想過能把他從盛家那邊搶過來,搶不贏是一回事,她也清楚地知道,他在盛家會比跟著她過得更好,更何況,她從來都沒照顧過他,她算個什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