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翁夜半說寶典 劍客夢走虛迷境

他返回原地,殷暮然卻已在鬆林的一片空地上燃起火篝,見楊瓊回來,嗬嗬問道:“回來啦!可知那刺客是何來曆?”楊瓊將馬拴在樹枝上,搖頭笑道:“說來慚愧,襲擊呂天王的那刺客好生了得,刀法陰森詭異,還能布陣。幸得我命不該絕,未曾亡命於他的刀下。”他首次遇上這等凶事,接二連三的近乎於喪命,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仍是心有不安。

殷暮然道:“這麽說,你們叔侄兩個把刺客打敗嘍?”楊瓊點頭笑道:“幸得呂天王及時的解了藥毒,刺了他一槍,才將晚輩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殷暮然道:“既是刺傷了那蒙麵人,可知是何人所為?”楊瓊怕他知道真相後會愁眉不展,更添憂慮。便不以實情相告,隻道:“是一個不知姓名來曆的高手人物所為,武功稍遜於天王,高勝於晚輩。”

殷暮然道:“那你能與他鬥上多少回合?”楊瓊尷尬發笑,唏噓道:“晚輩武功低弱,與他鬥不過百招,一百招之後就性命難保了。”殷暮然疑道:“此處乃神教的管轄地境,刺客莫不是他們的人?”楊瓊道:“晚輩聽師叔說不是神教中人,神教與逍遙山莊之間不是同盟嗎?他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殷暮然拈須搖頭道;”逍遙莊與神教看似同盟,但兩方卻有千絲萬縷之恨,舊仇難消。說是同盟護助,那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隻是沒有必要去把話說絕而已。”

楊瓊也隻是道聽途說,說神教與逍遙莊是兄弟之誼,親密無比,卻不曾聽說過彼此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問道:“黑蓮神教與中原有往日的舊恨嗎?”殷暮然點頭道:“幾十年來,黑蓮神教一直想將勢力擴充到中原的地麵上,而逍遙莊又是中原的群龍之首。彼此間曾是水火難容,二十年前彼此爆發一場大戰,席卷整個武林。後來神教知難而退,彼此間便明確的劃分邊境。不料十年後,神教再一次挑撥事端,與中原又激戰一次,結果是神教大敗,從此與中原定下了盟約。陝西、四川和西域諸地由黑蓮神教所管轄,中原則是以逍遙山莊為盟主。但這許多年來,神教一直是英傑輩出,高手雲集。而逍遙莊的勢力卻逐漸的衰弱,難複昔日的王者之雄,致使得神教中人一直躍躍欲試,又想爭雄。長期以往,彼此間定會發生火並,隻怕以如今中原豪傑的實力,會抵擋不住神教的攻勢。”

楊瓊道:“如此說來,黑蓮神教是因為敗戰,才與逍遙莊簽訂的盟約,彼此算是各有心思,相互敷衍,逍遙山莊怎麽會答應簽下這種自欺欺人的盟約?”殷暮然搖頭道:“倒也不完全是,當年黑蓮神教確實大敗虧輸,可中原武林的實力也是損失不小,彼此算是兩敗俱傷。後來南江湖武林便乘中原武林元氣大傷之際,脫離逍遙山莊,自立為尚武堂,劃長江而分治江湖。再加之當時在荊襄一帶興起的禁德王府,野心膨脹,不可一世。逍遙山莊為了避免三方連手侵犯,便自發與黑蓮神教連盟。允諾神教在中原的一些好處,暫穩其心。而對禁王府則是不招惹,也不列敵,隻是嚴加防範。對於南江湖背後捅刀的反叛之舉,則是連年開戰廝殺。彼此惡戰了十年,隻有強弱,而無勝敗。如今的武林到處都是血雨腥風,時時須要防備橫來之禍。”

楊瓊聞之,感慨萬分,長噓道:“若是彼此間能各自退讓一步,便是海闊天空,何必為了那些虛榮假利而鬧得如此的慘烈?為人之先的頭領,不知與人和睦相處,卻不顧部下的死活,強行驅趕上陣,真是庸人!”

殷暮然笑道:“如此最好,可江湖上哪有這般稱人心願的事?少俠是俠義心腸,卻書生之見了。”楊瓊笑道:“我有說嗎書生之見?”殷暮然嗬嗬道:“江湖嘛,本來就是個爭名奪利,你死我活的地方。一切的是非恩怨,黑白對錯,都是難解難分的。若不想卷入其中,除非你甘願做個凡人,江湖便與你無關,否則你注定要卷住是非煙波之中。”

楊瓊道:“前輩這話倒也說得有理,人性都是醜陋了,太平不過是個意外而已。”殷暮然搖頭笑道:“且不說這事,你與那刺客打鬥的時候,可曾仔細的看過他的武功底細?”楊瓊道:“你看在下這種孤陋寡聞的鄉巴佬,自身難保,還能分辨門派的武功招式嗎?”殷暮然揮手笑道:“話不能這樣說,分不出也可以說說的嘛!老朽來告訴你便是。”

楊瓊暗喜,點頭道:“我見他在一刀之內,身後突驟狂風煙霧而來,其後緊隨的便是淩厲無比的當麵砍殺斬法,端的是有力。”殷暮然道:“那你是如何應付的?”

楊瓊道:“幸得呂天王以千裏傳音之法,教晚輩使千斤墜的功力,當麵破解他的風中快刀。在晚輩不敵之時,呂天王及時殺到,出其不意的將其刺翻,故此晚輩方脫此難。”殷暮然疑道:“你師叔有千裏傳音的絕技,怎麽老朽與他相識二十多年,卻全然不知?”楊瓊道:“若非師叔的及時相告,晚輩早著了那刺客的鬼門道。”

殷暮然仰麵望月,思慮一刻,口中嘀咕良久,指道:“你師叔沒和你說那刀法的來源?”楊瓊道:“當時隻問了陣法,卻不曾問其刀法,與之離別之後,方才想起。”殷暮然道:“若論此等刀法,老朽原也使得出來。”楊瓊疑道:“前輩也會使這刀法?”’口中這般問,心裏有些不信,暗道:“你我也曾鬥了一場,卻不見你使得這厲害的招。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殷暮然好似看出了楊瓊的懷疑,笑道:“此刀法是神教中的獨家絕技,是【三絕刀法】中的一絕,名叫狂風迷煙斬,借的是一時陰寒之氣而瀕發的氣功刀,以氣生煙,內力激刀,故此有狂風煙霧相隨。若是精練純熟者,可做到觸手既發的妙勢,居三絕刀法之中,確實很厲害。”楊瓊尋思起那上忍在使出這招刀法時的怪異之舉,疑道:“此人沒有將刀法一觸即發,而是扣招鎖式,凝月精華而斬的刀法,敢問這又是怎麽回事?”

殷暮然笑道:“若是這樣的話,那人一定不善精通此招,故此在內訣竅門上有些違礙。此刀有十六個隱逸幻象,你看似一刀砍你,其實是十六刀同時對你動手,橫七豎八,連環緊逼。這刀法柔裏帶剛,看似步伐輕疾,出手無力,力勁卻強硬剛烈。你出劍截他的刀法時,顯得十分的吃力,是這樣的情況嗎?”

楊瓊驚訝不已,聽到他所解說的刀法竟然和自己當時所遇的險境分毫無差時,不禁拍手大讚道:“哎呀,前輩果然是神機妙算,一言中的。他的刀法確實凶猛難擋,竟然連晚輩的青玉寶劍也攔他不住。”

殷暮然聽到青玉劍,雙眼頓明,激動的說道:“青玉劍,你說你手中的是青玉寶劍?”楊瓊自知失言,隻能默默無語。殷暮然取過劍來觀看,嘖嘖歎道:“老朽終於看見了青玉劍,還以後此寶劍永不出來了。”楊瓊道:“前輩以前見過這寶劍的?”殷暮然將劍往劍鞘裏收了,笑道:“此劍原本是逍遙山莊的鎮莊寶劍,號令江湖,唯憑此劍。老朽既是逍遙莊的人,如何會不認識這天下第一寶劍?”楊瓊道:“呂天王未得此劍,亦能號令中原,這又是為何?”

殷暮然笑道:“呂天王是眾豪傑推舉上去的莊主,他對劍道不通,卻精熟於槍法。世人都知楊順天盟主退出江湖時,把青玉劍一並帶隱,目的就是為了讓呂天王座上逍遙莊主,所以沒什麽好奇怪的。”楊瓊疑道:“這是為何,難道呂天王能座上逍遙莊主憑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熟悉的人情世故?”

殷暮然道:“那倒不是,隻是逍遙山莊祖宗定下的莊規說:精於劍道者方才能立為莊主。但呂天王的劍術並不高,逍遙山莊內部又多有別的劍術高手,誰都可能持青玉劍立為莊主。故此楊順天便想了一個辦法,將鎮莊寶劍青玉劍帶走,先行壞了逍遙莊的規矩。既然武林盟主都破了莊規戒律,呂天王方才不需要精通於劍道,也被中原豪傑一至認可為莊主。”

楊瓊歡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楊天王處心積慮的讓呂天王座上莊主的位置,真用心良苦啊!”殷暮然指笑道:“你還裝摸作樣,少俠不正是楊順天的,弟子嗎?”他故意將言語在中停頓一下,似乎在刻意隱瞞。

楊瓊羞愧的笑道:“既然前輩都已知曉,晚輩若還相瞞,便顯得是沒有了誠意。隻是家師曾有嚴戒,令我不得宣泄於外,否則大禍臨頭。但請前輩保守此秘。”殷暮然道:“這是為何?”楊瓊攤手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引來師父的仇家尋在下複仇,所以才不能說。”殷暮然笑道:“其實老朽都已經明白,少俠盡管放心,老朽是不會說出去的。”楊瓊點頭謝過,這才不提這事。”

兩人聊說著笑,此刻已過三更,萬物簌靜,清風柔柔,楊瓊的腦海中都在想著那寶典一事,因此不曾有半些疲憊。從包裹裏取出阿蘭臨行備好的幹糧,附近取些清水,將就著吃。兩個把吃得滿飽,歇上一刻,倚睡在草地上聊天。楊瓊覺得這寶典甚是有來曆,不然不會惹得自家人都操動幹戈,拚命來奪。心想即便是一部上乘的武功典籍,那上忍的武功已經是呂天王之輩的人物,中原上流,罕逢對手,他還要寶典幹什麽?越想越怪,忍耐不住道:“前輩可知那寶典的來曆?”

殷暮然一楞,轉首疑視半晌,口中冷冷的回道:“你問這幹什麽,知道又如何?”楊瓊見他對寶典似乎頗有忌諱,小心問道:“那前輩能說給晚輩聽聽嗎?”殷暮然喝道:“好啊!原來你這廝也是奔著寶典來的,既然已經被你師叔奪了去,你不去問他,怎麽還來問我?”楊瓊見他麵皮上喜怒難定,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便道:“晚輩隻是好奇的問問,又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前輩不說就罷,動什麽氣?”心中也被他惱得脾性煩躁,說話也耿直無禮。

殷暮然見楊瓊脾性與自己相像,突然的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盤腿拈須,似乎在思慮什麽。楊瓊見他貫愛反常,一驚一乍,心想他倒是無拘無束,活得逍遙自在。殷暮然細思良久,仰望夜空輕歎道:“青山依舊在,往事難回首!”

楊瓊見他莫名其妙的發出一聲感歎,料他必有言下之語,也不插話,隻是靜心的安坐在他的旁邊,不發出任何的聲響。殷暮然唏噓的指說道:“三十三年前,一個自稱來自天山之顛,名叫野利巫的老人來到逍遙山莊的門外,指名道姓的要見莊主,聲言有要事相托。當時的逍遙莊主不是楊順天,也不是呂長安,而是號稱劈天劍的劉士月。因老朽在東莊門巧遇著他,聽他所說,便將他引進莊內。那野利巫見了劉莊主,二話不說,便從懷裏取出一部黑皮書冊,指說那書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同時還說此書名稱寶典,實則是一部陰損毒辣,淩厲霸道的邪魔武學,百無一益,欲想請求逍遙山莊的豪傑收藏,可保逍遙山莊在武林中永不墜滅。

“老朽與劉莊主一聽是如此邪魔的武學,都十分的震驚,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心裏想道:“既然是邪魔歪學,又百無一用。何不將其毀滅,反而要存入我逍遙山莊,這不是要故意坑害逍遙莊?”如此一想,本要問他的話,那野利巫又說道:“此書雖然記載的是魔功,但不失為武林中至高無上的武學秘籍,古往今來,這寶典必為第一。可賽過少林寺的易筋經。此寶典須以高深的佛法或是靈秀純清之氣才可化解。常人見之,若是意誌不堅,心懷貪念者,見之必死無疑,絕非戲言。”

“饒我等是練武之人,把生死看得清淡,但聽這事之後也是毛骨悚然,驚慌為難,也不知到底該不該收納此等魔學道術。”

楊瓊聽說,也是驚然心砰,問道:“此書既然是如此的邪門惡毒,那劉莊主又何以最後容納了此書,以至於後來惹出武林恩怨?”殷暮然接道:“當時我與劉莊主正一側反複的商議不定,老朽是堅決反對容納此等魔書。還未及當麵拒絕他,卻見那野利巫居然就猝死在莊內,後來驗傷高手說那野利巫懷了不治之症,他來到逍遙山莊完全是為了交納遺囑的。眼見此書已經到了劉莊主的手裏,更無理由去拒絕一個臨終的前輩托付。那時隻有老朽和劉莊主兩個人知道此事,並無第三人知曉。為了避開莊內豪傑的疑惑,老朽便將野利巫的屍體就地葬於莊後花園裏。為了讓這件事情永遠不會泄傳於外,老朽便和劉莊主密定,將此寶典秘密的鎖放在莊內的大鍾閣洞內,內布層層機關,暗設數道密門。兩人各自對天發誓,絕不可將此魔書宣揚在江湖上。老朽以為就這樣可以平安無事,可結果還是惹出了驚天動地的禍事。”

楊瓊心驚好奇,問道:“這寶典後來又是如何的宣泄於世的,難道除了前輩和劉莊主之外,還有第三人得知?”殷暮然搖頭道:“此事原本也沒有第三人知道,這寶典置放在大鍾閣洞中七年後的六月夏季,突然有一天,劉莊主不見了蹤跡,一連失蹤了三十日,找遍整個江湖也沒有他的消息。劉莊主為人老持穩重,作風嚴檢,再加之他本身的武藝高超,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在人間蒸發。那時老朽已有預感不妙,便和師弟駱高英疾奔往大鍾閣洞去,一到洞口便老朽開啟了密門,洞裏發出陣陣刺鼻的臭味。當時老朽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慮,急忙和師弟進了閣洞內一看,隻見一個尚自點燃的鯨油燈心在撲哧的閃爍,一張經案桌上臥撲著一人,老朽將其翻身一看,那人就是劉莊主。他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惡臭,雙手卻還是緊緊的抓著一本已經翻開數頁的書冊不放。老朽當時慢慢的省悟起了劉莊主的死因。

“若早知道野利巫的告誡有如此的靈驗,老朽就不必懷那好奇之心。當真不料,隻是稍稍的看到書冊的第三頁時,竟然被此書上所載的邪戾鬼術震嚇得透不過氣來,隻十八個字,就教人差點就丟了三魂七魄,當場猝死。”

楊瓊見他說出這話時,麵色暗沉蒼白起來,深夜之中,猶有猙獰,恐懼之色。聽到他說“當場猝死”這話時,驚奇的發現他的麵額上滲流著大粒蠟黃的汗珠,那種有如空洞無力的眼神直瞪看前方,毫無轉動,不禁有些膽怯,心想這前輩竟然說到了這般入骨入髓處,都把自個嚇呆了,難道那寶典上真個寫了什麽常人不能看的怪事?問道:“前輩都看到了什麽,那十八個字有那麽厲害嗎?難不成劉莊主便是被那十八個字嚇死的?”

他雖想知道那十八個字是什麽,但聽說能嚇死一個武藝絕高的豪俠,又想到呂師叔聽到書中字跡後的震驚摸樣,心中已是信以為真。他的心從此刻起也開始急促的砰跳起來,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好奇過度。他希望殷暮然能一字不漏的告訴他,但又不願立時的知道,也怕會被書上的戾氣所染,突然的生驟起魔性,像劉莊主一樣,猝死得莫名其妙。也怕像呂師叔那樣,震嚇得不明不白。他想起了呂師叔臨行時的忠告,此刻內心也不禁猶豫起來,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聽到最後。

殷暮然見楊瓊的麵色似有緊慌,微微笑道:“此事便說到這裏,老朽的眼皮有些不聽使喚了。”伸直懶腰,一股腦兒的躺下身去。楊瓊哪肯就此中斷,又托起他來,追問道:“前輩為何不將此事完整的告訴晚輩,以解晚輩不明之事?”殷暮然道:“此乃不詳之事,多知無益,你要是聽完了這事,受不得驚嚇,日後宣揚出去的話,必在武林中引來驚慌騷亂。”楊瓊笑道:“看前輩說的是什麽話,在下雖然不才,卻能分辨事物的利害,豈是那等不分是非、胡亂造謠的江湖小人?但請前輩傾膽相信,莫要隱瞞。”

殷暮然見楊瓊執意要聽,隻得奮起精神,細想一刻,接道:“當時老朽看見那十八個字後,隻一刻間,腦海之中頓生飄虛怪異的神象,好似入了漫漫的雲端,飄飄無力。又好似下了烈火焚燒的地獄,總之是幻覺叢現,源源不絕。忽然的血氣逆翻,雙睛抹黑,幾乎不省了人事。幸得師弟在一側救護,方才免於此難。師弟自幼便是膽大之人,他說他從來就不相信任何的邪事,也從不尊敬天地神鬼。便湊和著過去一看,呆了半晌,也一徑的倒下。幸得我兩人相互救應,互清神智,方才未陷入魔窟中。老朽唯恐此事泄露出去,給武林中帶來動亂。又與師弟對天立下了重誓,要將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爛於腹中,絕不可將此等禍害武林的邪術說出去。”

楊瓊道:“前輩是不主張逍遙山莊容納魔書的人,這魔書既然嚇死了劉莊主,那你為何不當場燒毀了它?”殷暮然道:“當時老朽和你想法一樣,也想過毀此寶典。不過後來又想起那野利巫曾說意誌不堅,懷貪念者不能私閱寶典的良言忠告,老朽也就無意毀此寶典了。畢竟此書雖邪,卻能保得我逍遙山莊在武林中永不墜滅。如此利弊一合計,便也自信從今往後能平安無事了。”

楊瓊疑道:“那前輩和令師弟究竟在書上看到了什麽,這世上真有僅憑十八字就能驚嚇住英雄好漢的魔書,我不信有這麽的事。”殷暮然嗬嗬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非親眼所見,誰才相信這等怪異之事?此事若是說出去倒是不難,有人相信的話,那才叫做癡人說夢呢!”楊瓊道:“那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

殷暮然道:“老朽與師弟將劉莊主的屍體秘密埋在閣洞旁邊的一塊荒地裏,誰也不曾告訴,依舊將那寶典小心的安放在一個牆壁夾盒中。我兩從洞裏走出來,召集莊內的豪傑,宣布在大鍾閣洞的附近設立禁區。除了繼任的莊主和莊主特許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違逆者便將其逐出逍遙莊。老朽唯恐莊內的眾豪傑生疑,便又裝模作樣的江湖上尋了劉莊主一段時日。後來便散言說莊主已經遇難,屍體也遭到歹人的毀滅。故此召集中原各大門派一齊商議,後來推舉出一個劍術高強的好漢做中原武林盟主,那人便是後來號稱魔煞刀的吳夜劍。怎耐他隻做到盟主的第三個年頭,逍遙山莊便有了強敵侵犯,朝夕難保。”

楊瓊疑道:“我聽說逍遙山莊在五代時便已在中原自立莊派,已曆百年之久,根基牢固,勢力龐大,被盛譽為天下第一莊。既然在江湖上沒有任何的幫派可及,怎麽也會有強敵侵犯?”殷暮然笑道:“你可別忘了西域的黑蓮教,那時黑蓮神教與逍遙莊旗鼓相當,也有上百年的曆史。當時他們廣布標榜,招賢納士,盛推武學。而逍遙山莊卻是以祖宗莊規所束縛,隻招納名門正派和權貴之士,不屑於那江湖上三教九流和巫幫邪派的好漢。所以天下豪傑,十有六七的有為之士盡歸於黑蓮神教門下。致使神教中的勢力突然膨脹起來,朝夕野心畢露,他們一心想要來爭霸中原,取代逍遙山莊。所以他那招賢榜紙,盡引來三山五嶽的黑道梟雄歸附。無論是任何人,隻要有一技之長,肯為教派效力,便盡情納之,同時還許諾給那些歸附的邪道頭領們,打破逍遙山莊後可按功勞的大小分配中原屬地。如此雙方的力量反而發生了懸殊逆變,神教在教眾人口上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巔峰時期,竟高達十萬的生力軍。幾場爭鋒下來,中原武林輸得一敗塗地,能征貫戰的豪傑損傷過半,被迫劃地求和,喪盡顏麵。”

楊瓊驚噓的打斷他話道:“沒想到神教竟有這麽強盛的時候,我還以為神教是個小教派,在中原看不到影子,在陝西卻是大旗標明啊!”殷暮然笑一聲,接道:“那時的神教絲毫不理會中原門派的求和之意,勢在必得,鯨吞蠶食,欲將逍遙莊一舉擊垮,永無翻身之地。神教整頓半年的實力,精心策劃。調集他教會八成的實力,分兵從四個方向同時率兵進行總攻,此一戰關乎著我逍遙山莊的榮譽生死。勝則能遏製住神教囂張跋扈的狂妄氣焰,倘若是敗了,那逍遙山莊便要在武林中革絕名號,成為武林青史古籍。”

楊瓊聽得吃驚,也頗覺得此戰隻能勝,絕不可讓神教將中原各大門派從此銷聲匿跡。問道:“神教中的好漢比中原的豪傑,彼此的武藝哪方更高一些?”殷暮然道:“若論個人的武功高下,自然是中原豪傑占優,因為那時的中原武林還包含了現在的南江湖,人力充沛,也有七八萬人可用。不過神教中人也都是些心狠手辣、草芥人命的狂徒。再加之那些歸附的門眾,也都是卑鄙無恥之作,下毒施蠱、離間反策、栽贓嫁禍,無惡不用,什麽鬼點子都想得出來。逍遙山莊是以明俠正義而自居,自然不屑於那些醜惡的勾當。此一節事,又輸給神教。”

楊瓊點頭道:“原來黑蓮神教也曾在中原大地上如此的興風作亂,荼毒武林,那後來逍遙山莊是如何的反敗為勝,將神教的烏合之眾驅離中原的?”殷暮然重重的歎下一口大悶氣,徐道:“那時候的逍遙莊可謂是想盡了辦法,幾乎盡調集山洞海島,南北地境的所有錢糧和人馬來進行抵擋,卻還是因為不成建製,故而打不過神教。當時吳夜劍還曾麵見皇上,請求朝廷出兵馬相助,但逍遙莊與朝廷在武德皇帝時期已經定好了嚴明規矩,彼此互不幹涉。因此朝廷有理由拒絕了逍遙莊的請求。”

楊瓊道:“不對,朝廷既然答應不幹涉江湖之事,那如今還在江陵設立禁王府幹什麽,這不是言而無信嗎?”殷暮然曬道:“沒利益的事情,朝廷當然會說不幹涉江湖事了,等有利益可圖的時候,還不是要像惡狼一樣的撲上來,這就是江湖與朝廷打交道的結果。”楊瓊想著有對,問道:“那當時逍遙莊豪傑的戰鬥力如何,意誌是否堅定?”

殷暮然嘖嘖道:“要是中原豪傑意誌堅定的話,就不會有這個寶典的故事了。自中原人馬三戰三敗給神教後,眼見取勝無望,各路豪傑早已是兵無鬥誌,搖搖欲墜。甚有自甘墜落者,居然倒戈相向,自相殘殺。有人主張議和,也有人主張決戰到底,還有人揚言要投靠神教……當時中原武林之混亂,是三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的大事。至今想起,還是讓人心驚膽戰。”

他深深的歎氣,唏噓感慨之聲不絕於耳,噓噓幾聲,接道:“當時日漸迫,逍遙莊將要遭遇滅頂之災,存亡都在朝夕之際。師弟也心急如焚,便暗下主張,向吳夜劍獻了一道可救中原豪傑於水火的秘計。那便是修煉寶典上的絕世武功一事,以解當下的燃眉之急。師弟原也是出自一片懲奸除惡之心,別無他意。但他也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那寶典居然是如此的淩厲凶悍。半年之後,逍遙山莊內出現一個奇異高人,此人刀法淩厲,遇神殺神,遇佛誅佛,幾近瘋子。僅憑他一人之力,便斬殺了神教五六個有名的教頭,還大敗了神教的刀法鼻祖葉雲風。

楊瓊疑道:“連葉雲風也不是魔刀的對手?”殷暮然點頭道:“那時還沒有三絕刀法,後來才有的。中原豪傑捉住此等良機,把神教的各路人馬頓時間殺得灰飛煙滅,大敗而回。隻要是神教中人聞聽此人姓名,便要失魂落魄。此後便不敢再有謀取中原的野心。”

楊瓊早已是心知肚明,輕道:“此人練成寶典,救了逍遙莊於危難之中,隻不知他後來如何?”

殷暮然道:“他雖然是救了逍遙山莊和中原各路門派豪傑,但我等也是驅狼而迎虎,其實他帶來的危害也一樣不小。誰曾想到,吳夜劍所練成的寶典乃是天下之最的邪魔歪道。此寶典書名為《陰陽神念訣》,又有一名稱其為《地獄魔刀》,端的是凶狠魔刀。常人練此刀法,便如鬼如魔,無法自拔,隻有越陷越深。”楊瓊疑道:“為何會這樣?”

殷暮然道:“這《地獄魔刀》所譜載的絕技,皆是些毒辣無比的練門,或是陽陰混亂,或是吸納刀鋒怨毒,練試狂煞之氣,盡是些左道之術,無一正道。哪怕你有足夠的純氣靈性,也能在瞬間把靈性轉入魔道。一言明了:隻要你練了這地獄魔刀,你就是個萬劫不複的殺人魔鬼。”

楊瓊聽得渾身肌膚泛起雞皮疙瘩,打個寒噤,怯聲道:“這這這就是《地獄魔刀》的厲害,能讓人陷在魔界中而無法自控?”剛說出這話,又不禁打個噴嚏,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了,還是過於緊張所至。明知此事已經是陳年往事,卻還是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特別的快,好似要從口中跳出來似的。

殷暮然不慌不忙的道:“當年野利巫所言寶典的厲害,果然是利弊俱全,毫無隱瞞,不幸言中之事最後還是發生了。”楊瓊道:“強敵已退,難道還由那般的魔刀肆意妄為,武林中可有破解魔刀之法?”他初始覺得吳夜劍為武林大計,舍身取義,是個力挽狂瀾的大英雄。但此刻又覺得不對,假使魔刀不由自控,便會無端惹出悲慘禍事,逍遙山莊的豪傑豈不是很慘?前門才拒虎,後門又進狼,這和黑蓮神教入侵中原所掀起的血光之災又有什麽區別?想到這般,他也不敢再妄下定論,畢竟這吳夜劍的功過皆足,誰也難說孰輕孰重。更難明論澄清真相。

殷暮然憤憤道:“蓋因此事的原委都是由黑蓮神教所逼出來做的,中原各方豪傑心中皆明白,不能怪莊主。為了醫治好莊主的魔性。有豪傑提議,將莊主用濃酒灌醉,將其送往少林寺,以高深慈悲的佛法來化解他身上所沾染的魔氣。卻不料因為此事,卻惹出了大禍,給少林寺的高僧帶來以至今日也無法彌補的心中創傷。”楊瓊驚道:“難道吳夜劍的魔性在少林寺中發作了嗎?”

殷暮然點頭道:“我等萬萬想不到,《地獄魔刀》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邪術,竟然超出了武功轄管的範圍,也就是說這魔刀其實不是一般的江湖武功,而是遠古教派留下的一門邪術。到了第三日夜晚,吳夜劍的魔性突然的大發,比往常更凶狠十倍,見人就殺,把好端端的一個千年古刹攪得是天翻地覆,寺僧死傷累累。他若不碰鐵,尚有些理智,假若他的一雙手得到了兵器,便要見血方才甘休。中原豪傑聽聞他在少林寺也敢開殺戒,無不驚駭。一至認為吳莊主已是魔鬼化身,無藥可救,隻得是另推莊主,以安撫各路英雄好漢的敬慕逍遙之心。”

楊瓊道:“那吳夜劍一事,後來又是如何的善後?他已經墜入魔道,喪失人性,憑他的魔刀威力,留著他隻怕會禍害人間,那繼任的莊主又是如何推選出來的?這正是風口浪尖的危急時刻,哪個英雄好漢敢為民除害?”

殷暮然道:“中原各路英雄豪傑都念及著他打敗神教,拯救武林,都不敢明裏反他。便在逍遙山莊的逐鹿台上,與他公平的較量,將他的盟主席位奪過來。”楊瓊驚道:“吳夜劍已練《地獄魔刀》,當時天下無敵。若非武功勝及他者,冒然逞氣與他過招,豈不是自尋死路?”

殷暮然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唯一之舉,隻有如此,中原豪傑才能明正言順的推舉新任的武林盟主。”楊瓊疑道:“為何當時眾豪傑都一味主張力敵,而非智取,這樣不就能避免更大的損失嗎?”

殷暮然曬道:“你說的暗殺和下毒,這些辦法連老朽都想到過,別的豪傑怎麽會想不到?”楊瓊不敢應聲,他心中確實有這般心思,但細細回想,又覺得此計不可取納。既為世之豪傑,就當豪氣吞天,生死度外。若做那種教人不屑之事,便是成功,日後自然也是無顏相見世人,蒙羞一世。

殷暮然道:“少俠所想的計策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隻是中原人馬剛剛從浴血奮戰中打敗神教,強敵剛退,便要開始自相殘殺,這難免會給神教帶去笑話,也顯得我中原豪傑毫無膽略,遺留笑話。倘若是神教卷土再來的話,逍遙莊又該如何抵擋,誰還敢英勇無畏的去練寶典?”楊瓊道:“看來吳夜劍其實是知道寶典的厲害,可他還是為了中原的安寧而去強練,最後方才打敗神教。是寶典讓他成魔,這不是他的錯。不過中原豪傑要想堂堂正正的打敗他,又談何容易,這可是生死一線之戰,誰敢與他比武?”

殷暮然笑道:“假若少俠生在那時,敢與吳夜劍一戰嗎?”楊瓊徐思一刻,斬釘截鐵道:“如何不敢?雖說不敵於他,但總是要拚命一博,天下英雄盡在觀此戰,好歹也要殺出個氣概,沒有退路。”

殷暮然拍掌讚道:“不愧是英雄出少年,當時消息一出,轟動整個江湖,不日便有八個豪傑齊來應戰。轉燈般的輪番廝殺,吳夜劍連贏七場,不過最後還是被一個劍客破了他的魔刀,那劍客便是你的師父楊順天。你的慕容師父也就是那個時候,被魔刀斬斷了左臂。”

楊瓊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那《地獄魔刀》也並非無法可破。隻是眾豪傑未曾細心的看出他的罩門所在,硬拚硬戰,隻能是徒勞無益,出奇製勝,才是上善之策。”

殷暮然道:“楊順天到底是如何破解那《地獄魔刀》,老朽兀自不清,不過他的劍術確實是高明,除了甘辛衛能與他一較高下,其劍術已無人匹敵。他後來**平江湖上的邪幫巫派,大挫神教的銳氣,這倒是讓中原豪傑得以吐出一口被神教常年欺負的鳥氣。”

楊瓊心想師父一直以來都神秘難測,原來他以前也是如此的風光耀眼,意氣風華。可值他名聲如日中天時,他又為何退出江湖,這怎麽說?難道是他看破了江湖紛爭,一心要做世外之人?我要是有師父那般的好本事,必要轟烈的大幹一場,青史留名,方才稱平今生之願。如此想著,一時陷入美好的憧憬中,沾沾自喜,不知不覺的便發出笑聲。

殷暮然疑道:“你為何發笑?”楊瓊連忙回神,自知失態,解釋道:“晚輩是在嘲笑自個學藝不精,連一個蒙麵刺客都敵不過,日後還能在江湖上做些什麽?隻能是給家師丟盡顏麵。”殷暮然笑道:“知己知彼,方才百戰不殆。你還年青時長,日後隻要勤加練武,虛心求教,何愁沒有一身好本領?古語有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楊瓊應道:“前輩說得是。”腦海中又想到那嚇死劉莊主的十八個字到底是什麽字,又是何意?見殷暮然遲遲不肯說,他心中早已是耐不住好奇。追問道:“請前輩告知那十八個字所指何意,為何連呂天王都對這寶典上的字忌憚三分,還差些陷了進去?”

殷暮然見楊瓊已是反複累問數次,本不欲說,但又不願掃了彼此的雅興。以嚴穆之色問道:“楊少俠真想知道,決不後悔?”楊瓊頓著精神,拍著胸膛道:“大丈夫隻要知道水落石出的真相,絕不後悔。”殷暮然道:“那好,我告訴你。那十八字便是“看我者,三入地獄,練我者,魔魂再生,三思重戒!”

楊瓊聞言驚噓,後又一楞,突然仰空哈哈大笑道:“晚輩隻道是驚世駭聞,原來這十八字隻是告誡的頌子,這倒沒什麽大驚小怪的,看來劉莊主是自己嚇著了自己。”殷暮然道:“你先不要笑,要是你在一個漆黑暗光的深洞裏看到這十八個字,出於練武之人的常識,你會下意識到什麽,你解得開這十八字的含義嗎?”

楊瓊見他如此說得認真,心中有些感悟,腦海中立時呈現出當時的一幕。一個雷電交加的暴雨凶夜,劉莊主隱瞞著所有人,秘密的進入一個孤僻漆黑的山洞裏,開啟鎖封數載的寶典,正小心翼翼的翻看。看到第三章時,被那十八字奪了視覺,驚駭省悟出了此寶典的毒辣凶殘,出於練武高手的敏銳反應,腦海中立即蒂固了這十八字。越想越懼,越懼越想,氣血湧聚六陽之首,哽喉猝死。

楊瓊想到這情節,果然是害怕心虛,腦海中的恐懼幻想油然而生。又不禁想到“三入地獄,斷子絕孫,三思重戒”等字,更是將自己假設一番。正苦苦的解釋話中涵意,突然雙眼如朦朧看花一般,自覺得身輕體盈,行步如飛,好似走進了雲空霧裏。前方是一片漠漠無際的荒沙草地,上空無日無月,隻有轟隆急閃的雷電和盤旋變幻的霧雲。身後突然間吹起了寒冷的陰風,將四周的沙石枯草吹散得漫天飛揚。自己的步伐停不下來,隻有身不由己的往前走,身軀好似空殼,有氣無力,披頭散發,隨風亂舞。前方仍是一望無際的曠野茫茫之地,沒有水源,沒有食物,隻有幹枯貧瘠的荒涼沙石。他感覺輕飄、寂寞、寒冷、饑渴、恐懼、無助,突然耳畔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十分淒涼。前方奔來一群形同牛頭馬麵的鬼魅。熙熙攘攘,圍著他跳跳舞舞的吼叫。他無心理會,穿過它們的圍堵,隻是不停的望前走,走見前方是一個黑暗深淵,寒氣蒸蒸而上,深不見底,似乎深淵下有人在招呼他的名字。他呆滯一時,正要走將下去,忽的轉首見深淵岸上立著一塊石碑,上寫幽冥關底。

他正費力的讀出這四字時。身體一陣驚麻,似乎被雲空裏的閃電擊中一般,渾身發麻,突然覺得左肩胛上十分疼痛,驟時眼前所見的事物漸漸的模糊消失,頭昏腦脹。猛一回神,隻見殷暮然右掌五指正按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幾乎裂碎,急道:“前輩住手。”

殷暮然見狀,連忙鬆掌道:“醒啦!剛才可是夢遊一場幽冥地界?”楊瓊回想起那剛才那似夢非夢的元神解身之旅,驚駭不已,雙手急忙緊拖住殷暮然道:“這寶典果然厲害,這十八字真個看不得想不得,晚輩差點掉進了萬丈深淵。”殷暮然安撫道:“沒事,這隻是幻覺,誰叫你去想這事的,你就當是夢遊了一般。”

楊瓊道:“這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晚輩再也不敢去胡思亂想。”他在琢思著三入地獄這些字時,精力上發生錯覺,居然真的去已身融境,意念驅附。故此被一道莫名的幻象所牽引了去,而這道幻象恰是魔性亂覺,教他不由自主的深陷,神魂遊離。幸得有此經曆的殷暮然一側使功喚醒,不然亦是可能猝死。到底南柯一夢,卻教人為此真假難辨的幻覺重重的驚嚇一遭。

殷暮然突然的起身,伸直懶腰,打開幾路拳腳身式,對楊瓊笑道:“楊少俠是個心地幹淨的好漢,又是名師之後,今日陪老朽一並暢聊這麽多年的陳年往事,很讓老兒高興。”楊瓊拜道:“該是前輩不耐其煩教導了晚輩許多未知的往事心聲,真是感激不盡。”殷暮然忽道:“老朽傳授你這門催煙神功如何?”

楊瓊道:“前輩將神功傳授於晚輩,本當是榮幸之極,可如此一來,前輩豈不是等於掏空了身子?前輩年齡以暮,實不能將功力外泄,就如前輩所言,晚輩尚還年青,日後自有更多的時日學習,不必於急成。”

殷暮然嗬嗬道:“今朝一別,你我何時才能見麵,或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相見了。你我萍水相逢,卻發生這麽多有趣的事情,不是緣分是什麽?我若不傳給你,總不成要帶進棺材起去。”他見楊瓊一味拒絕不學,勸解道:“這門催煙大法有循環不息之妙,根深蒂固,源源不絕。老朽隻將九成功力傳授於你,保留下一層功力作為火種,數月之後,功力便可如初。你得此神功,不要說是老朽相授便可。日後你要在江湖上你要多多結交良朋益友,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也不枉老朽看重你是豪傑一場。”

楊瓊十分感動,雙睛不禁有些濕潤,拜地道:“前輩的話,晚輩終生不忘。”殷暮然仰空拈須微笑,忽然閃在身後,掌心蓄氣將楊瓊按坐下。楊瓊肩上負痛,便會意的盤腿端坐,閉目順氣,意念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