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院密道

林逸飛躺在大炕上,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地終於熬到了天亮。有人敲響房門,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打開房門一看,是福叔。

看樣子福叔昨晚也沒睡好,兩隻眼睛紅腫著。見了林逸飛,他恭敬地作了個揖:“少爺,早飯準備好了,過去用點兒飯吧。”

林逸飛跟著福叔出門,進了院子,看了一眼正冉冉升起的朝陽,心口又是一陣翻騰,若在平時這個時辰,他應該去給父親和母親們請安的。林逸飛轉頭看了看福叔,然後默默地朝後堂走去。

後堂正房的門敞開著,林逸飛走進去跪在了牌位前,話還未出口,眼淚已經撲簌簌地流了出來:“爸吉祥,大媽吉祥,媽吉祥,小媽吉祥,兒子給你們請安來了。”

祭拜完父母,林逸飛隨福叔到了飯堂,落座之後又觸景生情。他歎了口氣,轉頭對伺候在一旁的老阿福吩咐道:“福叔,坐下一起吃吧。”

“這……”老阿福為難地應道,“少爺,這不合規矩啊。”

林逸飛苦笑著搖搖頭:“人都沒了,哪兒還有那麽多的規矩。去吧,去把狗子他們也叫來,人多了還熱鬧一些。”

“是。”老阿福一邊答應,一邊抹著眼淚出了飯堂。

一頓早餐草草吃完,狗子瞅了瞅門外,給林逸飛遞過來一個眼神。不料卻被老阿福看到了,他逼視著狗子問道:“你要幹什麽?”

狗子漲紅了臉,佯裝無事地撓著頭:“我怎麽了,我沒幹嗎呀。”

老阿福還要繼續發問,林逸飛幫狗子解了圍:“哦,福叔,昨晚我和狗子商量好了,想去道觀看看長風老伯。”

老阿福思忖了一下,歎息道:“也好,那就去吧。也該去一趟,家裏出了這樣的禍事,也別瞞著他老人家了。”

狗子和林逸飛告別老阿福,朝院門走去。老阿福卻在後麵喊住了他倆:“回來回來,”待二人來到麵前,才低聲說道,“外麵不太平,走後堂。”

後堂?後堂的身後就是後院牆,根本沒有留門,從後堂怎麽去上清觀?

狗子一頭霧水,林逸飛卻恍然大悟。他曾聽父親提起過,在別院後堂有一條隱秘的逃生通道,難道福叔指的就是那條密道?

老阿福帶著兩人來到後堂,返身機警地朝門外望了兩眼,然後將房門關緊。三人來到了側室佛堂的角落,福叔揭起供桌上的蓋布,在供桌下轉動了一個機關,隻聽“嘩啦”一聲,地麵上竟然出現了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

狗子驚問道:“爹,我在這兒住了這麽久,咋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

林逸飛也好奇地問道:“福叔,這條地道能通到哪兒?”

老阿福彎腰俯在洞口,回答道:“下去後順著路一直走,另一個出口就是上清觀。”

“什麽?”林逸飛和狗子都驚呆了。

林府的這座別院和上清觀分別在棲霞山的兩側,這條通道竟然連接了別院和上清觀。也就是說,它貫穿了整座山體——這怎麽可能?

避暑山莊是林府在幾年前修建的,地處棲霞山一個山坳的半山腰。整座山隻有兩棟大型建築,山坳處是林府的山莊,背麵便是上清觀。上清觀是方圓幾百裏最大的道觀,也是香火最旺的道觀。道觀裏的主事道長便是長風道人。

此處別院雖名為“避暑山莊”,但林府的人卻從未在盛夏時節過來避暑,隻在每年的春秋兩季,林敬軒會帶著家人到這裏住上幾日。春季踏青,秋季賞景,也算愜意自在。自家有別院,但林敬軒卻幾乎未在別院裏住過,他別有住處,那便是上清觀。他去那裏和長風道人論道品茗,一住就是數天。當初選擇在此地建這座別院,林敬軒的本意就是等自己年老的時候,能過來與長風道人為鄰,把酒論道,頤養天年。

長風道人雖然年近古稀,卻鶴發童顏,仙風道骨,若以身體的健康狀況來論,他完全就是一個精壯的中年漢子。長風道人的本姓本名幾乎沒人知道,他的過去更是一片空白,但林逸飛偶爾從父親和大媽的聊天中聽到過一些秘密。

長風道人祖籍中原,曾經是江湖上頗有威名的江洋大盜,一身武功,尤其擅長輕功,飛簷走壁如履平地。又有一手暗器絕活兒,發招之快、力度之猛猶如千手觀音。後來機緣巧合,他受了上清觀老道長的感化,遂拜老道長為師,潛心悟道。老道長駕鶴西去後,長風道人便接過了師父的衣缽,成了上清觀的道長。

林府世代都是上清觀的恩主,定期給道觀敬獻大筆的香火錢,一來二去,林敬軒便和長風道人成了知己。後來,林府在這山坳裏修築了這座別院。建成之後,林敬軒似乎還不太滿意。

林家有個老規矩,安全第一,所住的居所中必須建一條防匪患的救生通道。

於是按照林敬軒的吩咐,老阿福親率幾個親信家丁,在後堂的佛堂下開始了挖掘。可是向地下隻挖了不到三米,施工就遇到了阻礙,一塊巨大的青石擋在了底下。老阿福吩咐家丁向左右各挖了一段距離,卻一直沒有避開那塊大青石。

林敬軒聞訊趕過來,親自下坑查看。他發現這塊青石有些異樣,石麵太過平整,貌似有人工修鑿過的痕跡,並且,間隔不到兩米處還有一道縫隙。

用錘子輕輕敲擊青石,裏麵竟發出了“咚咚”的回聲。他明白了,這青石的下麵是空的。

深山之中,這種掩埋於地下的建築能是什麽?必是墓穴無疑。要不要繼續挖掘,林敬軒猶豫不定。他差人請來了長風道人,請他來幫忙拿個主意。

長風道長會看風水,當初修建這棟別院的時候,就是按照他的建議選址。

見到那塊青石板,長風道人也大惑不解,此處與山另一側的道觀相對,按照《周易風水術》所講,這樣的格局適合“人”居住,並不適合給死人造墓。既然如此,誰會在這裏下葬呢?看石板的厚度,這座墓室應該頗具規模。長風道人認為即使有墓,墓主也絕非善類,便命令林府家丁砸開青石板。

在得到大掌櫃林敬軒的默許後,家丁們掄起大錘就是一頓狂砸。不一會兒,青石崩裂,一個巨大的黑洞呈現在眾人麵前。大家麵麵相覷,望而卻步。

長風道長不信邪,他命人取來火把,率先跳下黑洞。前麵有了會“捉鬼”

的道長,大夥膽氣壯了,紛紛跟著跳了下去。

進入古墓,大夥倍感驚奇,後堂的地下,竟然是一個空間寬綽的石室。

整間石室全部由青石構建,室內擺有床、桌、凳等家具,上麵落了厚厚一層浮塵。雖然沒有發現其他生活用品,但明顯可以看出,這裏根本不是安葬死人的墓穴,分明是供活人居住的地方。

眾人尾隨著長風道人走出石室,石室的對麵又是一道石壁。此時,眾人手裏火把上的火苗兒,開始偏向一方晃動,這裏有風!大夥朝著那個方向望去,暗影中,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青石走廊。眾人跟在長風道人身後,摸索著前行,發現石廊的一側幾乎都是同等麵積的石室,他們在石室中找到了大量的被褥等生活用品,但大多已經破敗腐爛。在其中一個房間,他們還找到了幾件滿是灰塵的道袍。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遠,一直走在前麵的長風道人突然停了下來。大夥紛紛聚過去,原來他們已經到了走廊盡頭,一條向上延伸的台階出現在眾人麵前。長風道人踏上石階,在頭頂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機關,隨後他一發力,大夥聽到了一陣低沉的“隆隆”之聲,是上麵的石板滑動的聲響。

長風道人頭頂的上方,隱約出現了一線光亮。他伸手一頂,頂開了蓋住洞口的一層毯布,一道刺目的強光立時射了進來,晃得大夥睜不開眼。

順著石階終於回到了地麵,眾人卻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周圍全是一排排的書架子,上麵整齊地擺滿了各類書籍。大夥十分茫然,長風道人卻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對周遭環境太熟悉了,這裏竟然是上清觀後殿的藏書閣。

想必那處密室是前世的道士們留下的地宮,當年或許是用來躲避戰亂和匪患而修建,後來可能經曆了一段長久的太平盛世,所以逐漸被荒置,以至於最後被廢棄。沒想到竟然被林敬軒挖地道的時候發現了。

大家都覺得地宮的設計太巧妙了。眾人驚歎,當初那些道人是如何在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了如此鬼斧神工的傑作。每一個房間的頂部都有一個類似煙囪的通風道,一直向上延伸到山頂的地麵;長廊一側的石壁上還開鑿了“燈碗”,倒上燈油馬上就可以使用;在一個房間的角落裏竟然還有一個小水池,裏麵汩汩地冒著泉水……有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這處地宮如果利用起來,再備上足夠的糧食,供百餘人避難沒有問題。

就這樣,林府的人幾乎沒有花費多大氣力,竟然挖通了一條如此精妙的逃生密道。

狗子接過老阿福遞過來的馬燈,下了坑道在前麵引路,林逸飛跟在後麵,兩人順著台階進了密道。稍作停留,他們便適應了密道裏的光線,待他們看清了周圍環境便徹底傻眼了,這哪是什麽密道,分明是一座小地宮啊。

林逸飛和狗子沿著石廊一路走一路驚奇。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了石廊盡頭的台階前,狗子登上石階,在頭頂摸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了他爹說的那個門閂。他用力一拉,頭頂處豁然開朗。

兩個人走出藏書閣,來到了道觀的後院,可眼前的景象讓他倆有些納悶,平日裏熱鬧的道觀竟然蕭條異常,隻有兩個道士在清掃院落。這裏的道士都認識他們,便帶二人來到正殿,在那裏,林逸飛和狗子見到了長風道長。

老道長依然精神矍鑠,二人上前施禮請安。

長風道長見到林逸飛十分高興:“無量天尊,早就聽風兒說逸飛少爺要過來,可把那孩子急壞了,快去我房裏說話。”

道長帶著二人出了正殿,邊走邊回頭問道:“逸飛少爺怎麽一個人來了,大掌櫃沒有一起過來?”

聽道長問起了父親,林逸飛紅了眼圈,正欲開口作答,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小哥,你可算是來了!”

隨著喊聲,一個矯健的身影飛奔而來,十幾級台階如履平地。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身形,一個俊秀的小夥子已經攜著一陣風來到了林逸飛麵前,不用說,來人正是小風。

小風一臉興奮地抓住林逸飛的胳膊,訴苦道:“小哥,你咋這麽久才來呢?

都急死我了。”說罷,也不等林逸飛答話,朝著狗子就開始了埋怨,“還有你,以後有事別提前那麽早告訴我行不行?我坐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著小風的樣子,三個人都被他逗笑了。去長風道長居所的路上,小風又問道:“小哥,你啥時候來的?”

林逸飛如實作答:“昨天傍晚。”

“昨天?”小風苦著臉抱怨道,“昨天就來了,咋這時候才來找我?”

林逸飛解釋道:“昨天還有些要緊的事,等處理完已經很晚了。”

“啥事兒比見我還要緊?再說了,太晚了怕什麽,你打發個人過來告訴我一聲,我可以過去找你啊。”接著又嬉笑著問道,“小哥,這次能住多久啊?

五天?七天?好久沒來了,就多住些日子吧。”

林逸飛苦笑著點點頭:“可能會住很久吧。”

“真的?”小風沒有覺察到林逸飛臉上的憂傷,自顧自地興奮叫道,“太好了,咱們可以好好玩一段時間了。對了,咱們應該先慶祝一下……”

說話間,眾人進了長風道長的房間。老道長請林逸飛和狗子落了座,又吩咐一個小道士去沏茶,便接著剛才的話題嘮起了家常:“逸飛少爺,這次大掌櫃沒有過來?”

林逸飛默默地站起身,垂首應道:“老伯,我父親他……他不會來了。”

說著,隱忍已久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什麽,少爺剛才說什麽?”長風道長以為自己聽錯了。

狗子抹著眼淚,哭得稀裏嘩啦:“長風爺,東家大爺他……他過世了。”

長風道長心下一驚,手中的拂塵落到地上:“怎麽……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到底出了什麽事?”

林逸飛對老道長敘說了父親遇害的經過,長風道長聽得老淚縱橫。待林逸飛講完,他憤恨地說道:“這些畜生,如此肆意屠殺,野蠻殘暴,他們是要遭天譴的!”

狗子發著狠,說道:“長風爺,咱們就不指望老天爺了,我和少東家都商量好了,我們要自己殺日本人,給東家老爺報仇!”

老道長看著眼前的狗子和林逸飛,讚許地點點頭:“好,你們都是好樣的,有誌氣!這些日本畜生,該殺!”他鼓勵道,“殺該殺之人,就是替天行道。”

老道長的話音剛落,一直在旁邊默默掉淚的小風呼地站了起來,叫喊道:“小哥,算我一個,我也要殺日本畜生,我也要給大掌櫃報仇。”

長風道長一驚:“你……你不能去。”

“憑什麽,”小風抹著眼淚,一臉的不服氣,“小哥和狗子都能去,憑什麽我就不能去?”

長風道人遲疑了一下,瞪著小風說道:“你要去也行,隻要你給老馮家留個後,續上了香火,你愛咋地咋地,我不管。”

“這扯得上嗎?我們是去殺日本人,又不是去讓人殺。”小風急了,扯著嗓子嚷道,“你……你就教訓我有本事,你自己咋不給老馮家留個後?”

“孽障!”長風道人俯身撿起地上的拂塵,揮手就打了過去,嘴裏還在叫罵,“我打你個不尊老的小孽畜。”

小風慌忙一閃身,躲到林逸飛的背後。林逸飛趕忙上前勸解:“老伯,您放心,小風還小,我們不會帶他去的。”

見林逸飛這麽說,長風道人安心了不少。

幾個人在房間裏又說了會兒話,林逸飛望著外麵的院子問道:“道長,觀裏今天怎麽這麽冷清啊?”

長風道長歎了口氣,說道:“自從日本人占了鳳霞縣,一直宵禁,進出城門都盤查很嚴,所以近來鮮少有香客入觀敬香。四天前,一群日本兵突然闖進了道觀,據說一個什麽‘師團長官’要來道觀觀賞名勝古跡,陪同‘師團長官’來的是一個中國話很流利的日本軍官。那些日本軍官圍著上清觀轉了半天,臨走的時候,那個中國話流利的日本軍官吩咐,這裏根本不需要這麽多道士,留下幾個人看守道觀,其餘的人必須下山去為皇軍效力。”

長風道長也聽說了,最近日本人正在山下四處修建炮樓、碉堡,抓了不少勞工去給他們幹活。就這樣,道觀裏隻留下不到十個道士,其餘的幾十個道士都被日本人用繩子捆綁著,串成了一串,驅趕著下了山。

眾人正聊著,有小道士來找道長,好像正殿有什麽事。

待老道長一走,小風就湊到了林逸飛麵前,低聲商量道:“小哥,你別聽我爺瞎掰扯,算我一個。”

林逸飛笑了笑,其實他來這裏正有此意。見得到了小哥的默許,小風又興奮了起來,問道:“小哥,就咱們仨?”

三個人,似乎是少了點兒,林逸飛歎著氣點點頭。小風眼珠子一轉,商量道:“小哥,要不咱拉大黃哥和黑子入夥吧,咱們一起幹,咋樣?”

大黃?黑子?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林逸飛問道:“大黃和黑子他們不是都在南山嗎?離這裏太遠了,能找到他們?”

小風狡黠地一笑:“小哥你就放心吧,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了,走,跟我走。”

說著,他轉身朝屋外走去。

“哎,小風,咱們去哪兒?”狗子問道。

小風一揮手,不耐煩地應道:“就你事兒多,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三個人剛走到道觀的前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威嚴的咳嗽,轉身一看,老道長帶著兩個道士已經到了身後。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老道長警覺地問道。

小風輕描淡寫地應道:“我們不走遠,就到山下去轉一轉。”

見老道長依舊狐疑地看著自己,小風苦著臉解釋道:“哎呀爺爺,您看這都啥時候了,您就打算用觀裏的青菜豆腐招呼俺小哥啊?放心吧,我帶著小哥和狗子去山下吃點兒飯,吃完飯就回來。”

一聽這話,老道長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哦,那就早去早回,外麵不太平,切莫生事。”

林逸飛恭敬地點頭應諾,又問道:“老伯,您這是要出去?”

老道長黯然神傷,歎息道:“我到後山的院子去看一看,過去和阿福說說話。出了這樣的禍事,想必他也難過得緊哪。”

告別了老道長,三個人便離開了道觀。

棲霞山下是個小鎮子,其實也算不上什麽鎮子,不過是附近幾個村子的接合部,天然地形成了一個莊戶人家易貨的市場。

小風帶著林逸飛和狗子走進一家門口懸掛著牛頭骨的飯館。飯館裏的陳設很簡單,盡是些粗木的桌椅板凳,連個賬台都沒有。店裏的夥計看來跟小風很熟,一見他就上前打招呼:“哎喲,稀客稀客,小風爺,有日子沒見了,您這是又去哪兒發財了?”

小風沒好氣地應道:“發個屁財,給關在山上都憋出痱子了。少囉唆,有好肉嗎?趕緊的趕緊的,有把日子沒沾著葷腥兒了。”

“放心吧,昨晚剛宰了一頭牛,現成的,都在大鍋裏滾著呢。您稍等”

小夥計說完朝後門走去。

“哎,等等,”小風喊住了他,“你家掌櫃的在家嗎?”

見小夥計點頭,小風腳底生風,直接朝後門躥了過去。

沒多會兒,小風回來了,那個店夥計也緊隨其後,端來了一個熱氣騰騰的木製大托盤。

托盤上桌,狗子伸手揮散了霧氣。林逸飛這才看清,好家夥,幾個大盤子裏全是肉,不是牛肉就是牛下水,全是牛身上的物件。肉香醇厚,香味直往鼻子裏鑽,熱氣烘得林逸飛食欲大振。

小風給三個人各滿上一碗酒,端起酒碗湊到林逸飛的麵前:“小哥,可不興反悔的,喝了這碗酒,我可就算是入夥了。”

林逸飛笑了笑,三個人將酒碗一碰,一飲而盡。

牛肉的味道相當不錯。林逸飛吃著肉,問道:“小風,你剛才進去幹嗎了?

怎麽還鬼鬼祟祟的?”

“噓——”小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秘兮兮地應道,“先塞飽了肚子,出去我再跟你們說。”

滿桌子全是牛肉,連口素菜都沒有,倒是果腹。一通胡吃海塞,幾大碗燒酒下肚,三個人酒足飯飽。喝了兩口茶,小風摸著肚子站起來。那個小夥計湊過來,一臉的諂笑:“小風爺,您這是吃飽了?”

小風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一揮手:“記我的賬上。”

小夥計倒也爽快:“好嘞,三位慢走,有空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