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十七歲的夢想是站到你身邊
寒假的快要結束的前兩天，在家悶了好幾天的辛欣忽然給許相看打了個電話說約著一起出門散散心。
許相看也知道她和陳琛的事，自然也明白這段時間她過的並不好，心裏也舒服不到哪裏去。
她在電話那頭很快答應了辛欣的邀請，“行，那我直接過去找你吧，你等會把你家地址發給我。”
掛完電話後，許相看就急匆匆的換好衣服出了門。
手機裏這時也收到了辛欣的消息，她說半小時後家門口見。
許相看坐了公交到她家附近時，忽而又想到她近來心情不太好的緣故，為討得她開心，又拐了個方向走到一旁的蛋糕店，在店裏選了個草莓蛋糕準備帶給辛欣。
此時，靠在路旁嘴裏叼著跟煙的三四個女生有些不太耐煩的盯著小區門口，那裏麵最突出的一個穿著皮衣畫著誇張眼線的女生看著過了這麽久裏麵還沒人出來，忍不住拿出嘴裏的煙，開口罵了句難聽的。
“不是，表姐的話真的可信嗎？那丫頭都好幾天沒出門了，我們能堵到她嗎？”
白瀾有些煩躁，將手裏的煙順手丟到地上，抬起腳狠狠的碾壓著，直至一絲火光不顯，才算罷休。
等她再度轉頭時，卻在那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腦海裏浮現出在小鎮上的那些日子，她眯了眯眼仔細辨認著走出蛋糕店那個女生的背影。
心裏有了一個猜測，雖然沒有被印證，但她覺得有些像那個人，簡直太像了。
特別是那個背影。
和當年一樣瘦弱。
等白瀾再度仔細看時，她又覺得不太像了。
當年在小鎮上的許相看臉上沒有現在這個女孩這麽多笑容，也不會從容自信地和他人交談。
這樣的許相看，白瀾一次也沒見過。
她像許相看，卻又不像她。
總之，白瀾也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可剛剛眼前突然出現的那個女孩給她一種故人的感覺。
一種故人變了許多的感覺。
“瀾姐，怎麽了？”
旁邊一個女孩見白瀾朝著一個方向看了許久也不出聲，忍不住開口詢問。
白瀾收回視線，冷聲道：“沒什麽，就是看見一個消失了很久的人。”
“那瀾姐要去找那個故人嗎？”
白瀾眸光微冷，盯著剛剛那女孩消失的方向，“要是真的有緣，我想總會再見的，畢竟當年的事情我還沒找她好好的算上一算呢，沒算清楚的賬怎麽能讓她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呢！”
站在一旁的女孩沒聽太懂白瀾嘴裏的算賬是怎麽一回事，好奇的問她：“她欠瀾姐的錢嗎？”
白瀾啟唇，聲線很冷，“是比錢還重要的東西，她搶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得讓她還回來，一定要！”
許相看，剛剛是你嗎？
如果真的是你的話，你會為多年以前江彥的離開感到後悔嗎？
哪怕僅僅隻是片刻，我隻想知道你有沒有後悔過江彥的離開。
“瀾姐，還等嗎？都等了好幾天了，晴姐說的那個辛欣都幾天沒出小區門了，我看我們是堵不到了，不然我們過幾天再來吧？”
白瀾聽到這個心裏就煩，都一連四五天了堵不到人不說，還遭到父親的責罵，說自己不好好呆在家裏搞學習，天天就知道騎著車帶著一群沒事幹的閑人到處逛，平白無故遭到一頓罵，白瀾心裏也煩躁的很。
“等個屁，不等了，過幾天再來吧，我不信到時候開學了我還等不到一個小丫頭！”
幾人騎著機車絕塵而去。
等許相看買了蛋糕又買了奶茶到小區門口時，正值她們離去後的十分鍾。
許相看給辛欣發完消息後就坐在旁邊的公交站旁等她下來。
辛欣下來的很匆忙，頭發還有些亂糟糟的，許相看看著她一臉愁容就知道她這幾天肯定是沒休息好。
她遞上手裏的蛋糕，臉上掛滿笑：“諾，給我們欣欣大美女的，店員說了這個是最近最暢銷的，很甜的，你吃了保管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
辛欣接過，象征性的笑了下，“謝謝我的滿滿，我會開心起來的。”
許相看又將奶茶打開，送至辛欣嘴邊，“這也是甜的，喝口心情就會好了。”
……
兩人也沒乘坐什麽交通工具，而是慢吞吞的散著步沿著路邊的梧桐街道走著。
沒有目的性的走著。
“滿滿，你說喜歡一個很久的人，用著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邊一年又一年，以朋友之名做著女朋友才會做的事，他會感受的到嗎？”
許相看愣了下，眼珠轉了轉，當辛欣剛剛說完那話時，她也大約猜到了一些，自然也明白這話中的“他”指的是誰。
許相看說：“他沒感受到的原因無非是他不喜歡你，還有一種是他裝傻罷了。這兩種看你側重於哪一種。”
辛欣忽而停了下來，沒有再往前走，冬天的寧安市不僅下雪，還經常性刮風，這時風也大了起來，吹得樹上的那幾片可憐兮兮的枯葉滿地打轉，卻又尋不到一個準確的方向。
而辛欣卻盯著眼前的這幕出了神。
許相看注意到辛欣的不對勁，伸手推了推她：“欣欣，你怎麽了？”
辛欣一下從回憶裏抽身，身子閃了閃，倏然轉頭看向許相看，眼裏還有些沒落下的淚，泫然欲泣。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了他很多年了，我很難忘記他了，我要怎麽辦才好，我到底要怎麽辦……滿滿，我不知道要怎麽放棄他，我真的做不到……這太難了……”
辛欣抽泣著，眼裏的淚終於落下。
她蹲下來抱緊自己，和那片落葉一樣，自己又何嚐不是找不到一個準確的方向呢，落葉任由風的擺布，而自己也是如此，她的所有心情苦樂都與陳琛有關。
他高興了，她也就開心了。
他傷心了，她也就難過了。
他的所有都清晰的定格在她的腦海裏，十多年的記憶循環，早已磨滅不去。
而跟在他身後也成了她這麽多年來的習慣，她習慣性的當那個多餘的人，時而需要，時而不需要。
當他有女朋友時，他會一臉欣喜的告訴她自己終於追到了暗戀了許久的女生，在得知暗戀的女生將他當做備胎時，他也會氣憤的告訴她自己看錯人了。
可是他交過了這麽多任女朋友了，反反複複，每一任都不例外的都會走向分手。
因為那些女生無非不是圖陳琛的錢和看他人好追，對女朋友也大方才會跟陳琛在一起 ，每次一分手陳琛就會找辛欣，隻是單單找她尋求安慰。
隻是安慰而已。
等他想開，又喜歡上新的女孩，自己又成為了那個可有可無的人。
後來他也說過自己很重要的話，辛欣閉著眼回想著，嗯，他是說過的。
他曾說自己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弟。
什麽都可以是，唯獨不能是女朋友。
可這唯獨是她所求，偏偏不得其願。
“滿滿，你說，是不是我不好看啊，是不是我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他才不喜歡我的？是不是啊，滿滿？”
辛欣抱緊頭陷入深深的自卑裏。
她都為了他做了這麽多了，為什麽他還是不喜歡自己呢？
自己真的比不上別人嗎？
……
“欣欣，怎麽會呢，你大方勇敢，赤誠善良，你喜歡一個人就是單純的喜歡，討厭一個人也是單純的討厭，你不會算計大家，有什麽說什麽，和你在一起我很輕鬆，有什麽說什麽。你也從來都不會介意大家對你的看法，你愛憎分明，班裏很多女生喜歡和你做朋友，我也是。”
辛欣忽而抬起頭看著許相看，眼裏充滿詫異。
“我每每和你一同講話，我都覺得你能帶給我許多力量，你就像個小太陽，努力地發散著自身的光亮，哪怕照的地方並不多，你仍然在用你的熱情關懷著大家。當然，你除了在愛情上不敢大膽的表達，在其他方麵你真的很好，這點無需多疑，你的好是不需要別人肯定的好，而是一種源於你自身的好，他不喜歡你並不是你不好，隻是各花入各眼，未必每一枝他都得喜歡然後摘取。”
“為什麽一定要他喜歡你，你才會覺得自己優秀呢？你的優秀難道需要他的喜歡來肯定嗎？可是，你要知道你的優秀和他的喜歡其實是兩回事，你的好也不需要他來肯定，在我眼裏，你已經很好了，這無關其他。”
辛欣僵硬的看著她，“滿滿……你……”
許相看扶起她，臉上依舊帶著柔和的笑，寬慰她：“我們先做自己，再考慮做其他人好嗎？”
許是她的勸解起到了作用，之後兩人的每次聊天，辛欣倒也沒有多難過。
比起之前來要好上不少。
還有一個多星期寧安一中就要開學了，臨開學前，許相看給班主任陳柯打了個電話，問及學習上的事情。
當電話快要掛斷時，陳柯突然告訴她下學期梁逢不會來班裏了。
許相看不解，問：“他去理科二班上課嗎？”
陳柯說：“他轉學去北京了，也不會回來參加高考了，總之，開學後他應該就不會出現在學校裏了。”
陳柯也是才知道梁逢不回來參加高考了，他也原本以為梁逢就算去北京了，高考也是要回來考的，誰知道昨天晚上梁逢交給自己一份“異地高考申請書”。
那裏麵也詳細的說明了他將不會在寧安市參加高考。
“我相信梁逢同學無論是在哪考都會發揮出他最真實的水平的，你要是以後沒有問問題的人了，你也可以問問班裏其他同學，你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來辦公室問我，不要怕麻煩，教書育人，解惑答疑這本是我指責所在。”
許相看愣了許久，電話裏陳老師的聲音不斷傳出來，滋滋的聲音擾的她心煩意亂的。
什麽叫做不會回來上課了？
小班長不是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嗎？
怎麽就不回來了呢？
……
“許相看同學，你還有什麽別的問題要問嗎？”
許相看思緒被拉回，連忙道：“沒有了，謝謝陳老師，陳老師再見！”
許相看掛完電話，心裏仍然被陳柯剛剛在電話裏所說的話困擾，她不明白為什麽小班長會突然失約，說好了見麵也沒有見到，然而現在又告知自己可能連同桌也做不成了，所以，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這樣呢？
“小班長，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嗎？”
許相看並沒有問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隨著高三下學期的到來，她也一隻腳邁進了高考的門檻。
高考這個分水嶺會淘汰掉許多心智不堅定的人。
許相看希望這高考這座橋能成功的渡她過岸，不為別的，隻是完成和小班長的一個約定。
她得考去北京的學校，才能遇見他。
那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她總得親口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喜歡吧。
高三下開學的那天，許相看越過人群仔細的尋找著梁逢的身影，可是無論從班級到操場，她都沒有找到小班長的身影。
就連隔壁班的林赴南也為了籃球隊的事情來班裏找過他幾次，可是次次都找不到人。
林赴南問了許相看才知道原來梁逢早已去北京了。
林赴南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梁逢也沒有告訴他。
等到要走時，林赴南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對許相看說讓她先別進教室，自己回班拿一個東西給她。
許相看沒有辦法，隻能乖乖的點頭，示意自己會等他。
等林赴南再度出現在她眼前時，手裏卻多了份厚厚的筆記本。
“諾，給你。”
許相看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弄的大腦有些宕機，一時之間還有些猶疑，沒接他遞過來的本子。
“你給我這個幹什麽？”許相看退後一步，問他。
自己和他交集並不多，唯一的那點交集也就是在陳琛生日會上見過了。
交情倒算不上多厚重，隻是認識的關係而已。
林赴南是個直腸子，哪裏想得到在一瞬之間一個女生腦海裏會冒出數百個奇奇怪怪的想法來呢，他隻是憨厚的朝她笑了下，然後繼續將本子遞給她：“這是逢哥上學期管我要的數學筆記，說我的筆記比較簡明易懂，你學起來也得心應手一些，他說是為了你要的來著，隻可惜我上學期忙起來就忘記了這件事，隻是現在看到你才想起來這個筆記還沒有給你，希望現在還能為你派上點用場。”
許相看腦子裏那點沒續上的弦終於在那刻補足，她笑著接下，似解開無數困惑，“原來是這樣啊。”
“行，那我先走了，你要是學習上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我理科也不差。”
林赴南對許相看的關照僅僅隻是因為梁逢之前在球場不止一次說過，希望大家在學校裏見到許相看時可以看在他的麵上多幫忙一下。
哪怕隻是順手的小事，他也希望大家可以多幫幫她。
這些話被球隊的人記在了心裏，林赴南也不例外。
許相看頷首，“行，謝謝了。”
好像和梁逢本人一樣，他交的朋友人也都很好。
可能是高三的壓力太大，陳柯在開學後第三天便著重強調大家要以學業為重，不要花多餘的心思在無用的事情上麵，也不知這番話是對誰說的，反正許相看總覺得陳柯似乎是知道了辛欣和陳琛的事一般，要不然怎麽這幾天辛欣這幾天一直沒來上學，也不見陳柯在班裏催促幾句。
她想，可能是辛欣跟陳柯說什麽了吧。
開學後第四天，陳柯給班裏每個人都發了一張白紙，讓大家寫上自己的目標學校。
低頭的那瞬間，許相看想到了以前和梁逢做同桌的日子，兩人打打鬧鬧的那段時間好像就在眼前，隻是現在這個位置上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看向旁邊空著的位置，然後提筆開始寫陳柯布置的任務。
“距離高考還有150天，我要考上北京的大學，無論是哪所大學，我都要去，我要站在他身邊，一定要！”
然後她又給這個夢想加以署名。
她在旁邊寫：來自十七歲的許相看。
十七歲的許相看的夢想是考去北京，見到梁逢，然後親口告訴他自己喜歡他。
那年她正值十七，愛情的力量無敵，也一路催促著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