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以後會考上北京的大學的
辛欣和陳琛的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在他們的整個朋友圈裏麵也是被傳的沸沸揚揚。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究竟是如何。
隻不過辛辛和陳琛徹底的翻了臉，大家也隻好沉默著，不敢上前找二人的不痛快。
梁逢收到陳琛給他發的消息時，已經是這件事情過去後的三四天了，那個時候他還在北京的醫院裏陪著母親做檢查。
陪母親做完檢查後，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他才有時間拿出手機來看最近的未接來電和消息。
手機會定期處理掉一些垃圾短信，即使是這樣，梁逢還是會點開短信和微信消息看一下，避免自己沒有及時回複對方著急。
在他點開自己和陳琛的對話框時上麵赫然顯示就在四天之前的晚上他給自己發了三十條消息。
其中還有十八條語音。
直覺告訴他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事。
在看到消息後的第一眼，他立馬給好兄弟陳琛打了個電話詢問，電話被接通的很快。
電話那邊陳琛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捂住聽筒往病房外走，“喂，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你在北京不是還有別的事要忙嗎？”
麵對好友的調侃，梁逢也不惱，而是輕聲詢問他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別管我了，你和辛欣這次怎麽了，怎麽會鬧這麽大，以前不都是你說幾句好話就沒事了嗎？”
麵對梁逢的問題，陳琛隻輕飄飄的甩出一句：“你不懂，這次不一樣。”
梁逢不明白這兩人究竟是怎麽了，他們三一起相處那麽多年，辛欣的脾氣他也是知曉的，斷然是不會莫名其妙的和陳琛鬧翻的，這次態度這麽決然一定是陳琛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情了。
梁逢忍不住問：“你做什麽了，她才會這麽生氣？”
這次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都沒有反應。
梁逢一度以為手機失靈，可一看手機界麵，通話界麵還在，陳琛也沒有掛斷電話，“你還在聽嗎？”
“……嗯。”
直到陳琛的聲音傳過來，梁逢才確定他剛剛有在聽自己講話。
“說說吧，這次你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了？”
梁逢似是怕他又玩突然消失不出聲不出聲那套，連忙補充了句：“不準選擇沉默！”
“唉……”
陳琛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才認真的問了梁逢一個問題：“逢哥，你知道嗎，欣丫頭……她……好像有點喜歡我……”
這下子輪到梁逢沉默了。
他怔住了，有些愣，過了許久他才反問陳琛：“她告訴你了？”
陳琛聽到梁逢的回答，頓時悟了什麽出來，抓住他話裏的重點說：“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們都知道？”
梁逢嘴角抽了抽，無語道：“隻是你一個人不知道好吧，我們都看出來了，隻有你像個傻子似的看不出來。”
陳琛在電話那頭大聲辯解道：“可是，她喜歡我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我們倆認識那麽久了，從小到大我都把她當好兄弟，每次我一談戀愛我都會告訴她，她之前還幫我出謀劃策追我喜歡的女生來著，她怎麽費力的幫我脫單，怎麽可能……喜歡我呢？”
陳琛實在是想不通，辛欣喜歡他的理由在哪。
梁逢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陳琛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我們小學的時候，咱們倆爭著當班長那次嗎？”
陳琛不明白為什麽梁逢忽然問他小學時期的事，都過去這麽久了，這誰還記得？
陳琛見梁逢將話題扯得老遠，立馬提醒他：“那都是我們小學時候的事了，現在都高三了，誰還記得，你問這個幹什麽？和我今天說的事也不沾邊啊！”
梁逢也沒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到底和這個的事情沾不沾邊，而是自顧自的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陳琛有些無語道：“不是，我的哥，現在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跟我講故事，你都不替我想想辦法嗎？”
梁逢並沒有因此停止自己的話，而是接著往下說：“我們倆是剛上小學那會才認識的，當時我們班新來了個班主任，要重新選班長，我和你都想當那個班長，你還記得嗎？”
陳琛聽梁逢認真的語氣，不由得在那頭點了點頭，“嗯。”
“其實那個時候，我有想過將班長讓給你的，陳琛。”
陳琛有些訝然，問：“為什麽？因為我找人堵了你嗎？”
梁逢失笑，回答：“並不是，是因為辛欣。”
“欣丫頭？她做什麽了？”
梁逢似是在回憶那件事，說的時候有些慢，“我當時並不知道隔壁班的小女孩是你的好朋友，隻是在放學前看到她背著書包趁你不在教室的時候來了我們班，給我們班所有人都發了一顆糖，一顆大白兔奶糖。就連不在教室的她也會在課桌裏塞上一顆糖，我當時好奇，隨口問她送我們糖幹什麽。”
“你猜她是怎麽回答我的？”
陳琛喉嚨發緊，搖搖頭說不知道。
梁逢笑了下，“她很認真的告訴我說，她是我們班陳琛大帥哥最好的朋友，她還說最近陳琛要競選班長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他，她會拿出她最喜歡的大白兔奶糖給大家的，同時也希望大家在投票環節能夠投陳琛一票。”
陳琛拿著手機呆愣在原地。
“你是說欣丫頭……”
“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辛欣她其實一直都對你很好，小學的時候她就願意為了你舍棄她最喜歡的大白兔奶糖，隻為了你能開心，你的一句讓大家不要和我玩，她立馬就遵守了，甚至你初中第一次給她買的早餐，哪怕她對裏麵的米酒過敏她還是當著你的麵喝了，你每次女朋友對你糾纏不清，都是她在背後替你善後，就連你被學校裏其他人說是渣男，也是她替你教訓的那些人……這些……你都知道嗎？”
陳琛沉默了很久，直到現在他才肯確定一件事，原來辛欣真的喜歡他很久了。
從青梅竹馬時期就對他照顧有加，到現在也不會點明心意的辛欣，其實一直都默默的用她自己的方式偷偷地喜歡著他。
一直。
梁逢似乎還在對當年的事情感到抱歉，“但是真的很抱歉，我當時沒有選你是因為我也挺像當班長的，不過副班長我選了你。”
當時的梁逢身上肩負著母親的期待，母親一直在學習上對他要求十分苛刻，讓他事事爭個先，在學習上不得落後，也不能居於他人之下。
當時的梁逢也是一心一意的聽從母親的話，母親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母親說讓他當班長他就立馬為了班長的位置努力。
但是他還是沒留住母親的心，母親在看到他得第一名的獎狀後，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不錯，然後又扭頭去看望剛剛出生的小弟弟了。
那一年，是梁遇出生的第一年。
梁逢成為了那個家裏最多餘的人。
所以他不得不當上這個班長讓母親注意一下自己，哪怕就一下下，他也知足了。
陳琛並不知道這檔子事，也對他當班長的事不感冒，其實陳琛當時隻是介意班裏來了個比他人緣還好的，他隻是心裏不舒服罷了。
再說了當班長也是各憑本事，這也和梁逢沒關係，自己還是分得清的。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這些的……就是欣丫頭喜歡我這件事……”陳琛壓低語氣問。
梁逢說：“很久之前吧，大概是我們小學初中每次選文藝委員的時候，你總是在大家麵前說辛欣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大明星的，然後我有一次在換位置的時候，在她的課桌裏發現了她寫的紙條。”
“什麽紙條？”
梁逢念起了當年自己在辛欣課桌上看到的那張紙條上的內容。
“我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大明星的。”
陳琛皺著眉：“這紙條挺正常的啊！”
梁逢說：“我還沒說完呢，她紙條下麵還有一行很小的，用鉛筆寫上去的字。”
“為了陳琛。”
梁逢又完完整整的重複了那句話：“我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大明星的，為了陳琛。”
陳琛呼吸一滯。
他好像一直都沒發現這個秘密。
而辛欣守著這個秘密過了許多年。
他談了那麽多的女朋友，他自認為女生要是對他有意思他早就看出來了，可是唯獨在辛欣身上，他卻迷茫了。
難道真的如梁逢所說的那樣，辛欣真的喜歡自己很久了嗎？
暗戀這麽辛苦的一件事，她究竟在默默無人處哭了多少次呢？
他好像一直都不了解她。
陳琛想起了什麽，前些天自己過生日那天，辛欣懷裏緊緊抱著的那個禮盒，自己好像在無意之間又狠狠的傷害了她一次。
思及，陳琛連忙對著電話那頭的梁逢說：“我還有事下次再打給你，我先掛了。”
梁逢看著被突然掛斷的電話，也沒生氣，隻是覺得自己說出了一個被辛欣埋藏在心裏多年的一個秘密之後，他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每次想起辛欣為了陳琛難受的樣子，梁逢就覺得自己應該早點將這件事告訴陳琛的。
醫院的日子過的很快，黎淑蘭的病情逐漸得到控製，做噩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梁逢也想著趁著母親最近好轉，自己要不要抽出時間回寧安市一趟。
醫院這邊有繼父梁承的照料，每天梁逢倒也不忙。
除了在醫院陪同母親以外，他就是待在繼父在北京買的小公寓裏學習了。
時間還挺多的，越是空閑下來他就越想回到寧安市看看。
這個想法一直在他心裏猛烈的滋生著。
在北京的日子過的很快，一眨眼間便過去了數天，很快迎來了除夕。
除夕那天，繼父沒讓他在醫院陪同，而是給了他不少錢讓他好好的吃上一頓好的。
梁逢並沒有拿著那錢大吃大喝，而是漫無目的的在人來人往的北京城逛了半天。
黑夜降臨時，他坐在路旁的花壇上，看著朋友圈裏大家都發著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的照片，他機器般地點開每張照片，然後又僵硬著給每個人點讚，等到看到最上麵一條朋友圈時，他抬頭望了眼偌大的城市，這時行人也漸漸少了起來。
他收起手機，沒有再看。
他裹緊衣服往回家的方向走，無意間看到路邊有一家亮著燈的餃子店，他想起以往一家人住在寧安市的時候，除夕晚上每家每戶都會煮餃子吃，這好像是個既定的習俗一般。
梁逢住在寧安市那麽久，自然也習慣了每年除夕都要吃餃子。
隻是今年卻吃不到母親親手包的餃子了。
真是遺憾啊。
他提著在外麵飯店裏買的餃子送去醫院，去醫院還要一段路程要走，他將打包好的餃子包裹在衣服裏，不讓它們冷卻，人人來來往往，都在往前走，談笑間大家都沒注意到這個孤身一人的少年。
站在十字路口，在滿北京璀璨的燈光下，他孤寂一人懷裏抱著一盒餃子，抬眼間看見家家戶戶聚在一起吃著團圓飯，他抱著飯盒站在十字路口盯著那樣的場景看了許久。
而後，他才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了。
他輕歎一聲，而後又重新抬起腳往醫院的方向去。
那夜的除夕他是在醫院過的，哄著母親吃完餃子後，他不顧繼父的勸解執意在醫院裏陪同母親。
那一晚雖是除夕佳節，但一家人過的並不怎麽安穩。
夜裏母親做了噩夢，反反複複的叫嚷著，他和繼父交換著安慰，最後還是繼父牽掛他年齡小，怕他身子骨受不了，讓他早些回家休息，說醫院這邊有自己一個人就好。
梁逢一再堅持要留在母親身邊，可繼父也一味的讓他先回去，讓他好好的過個除夕，不要弄壞了身體。
梁逢見母親閉上眼睡的比之前安穩，就放心的回去了。
在回公寓的路上，有人不顧禁煙的指令，小幅度的放了煙花。
隻是那煙花的聲音不大，梁逢眯起眼睛努力朝天上望去，隻看見那小小的一簇煙花從很遠的地方炸開，他抬頭看見的隻有小小的一疊影子。
等那簇煙花綻放完他立在原地站了許久。
大概是他離那簇煙花太遠了，他想。
寧安市沒有禁煙的指令，逢年過節時隨處可見的煙花，他走到哪都能聽見，隻要他抬頭，滿目都是絢爛的煙花。
可這偌大的北京卻不是。
北京禁煙，他看不了煙花，就連剛剛的煙花也是別人偷放的，他能看見的也隻有小小的縮影。
北京沒有絢爛的煙花，這裏也不是他的家。
北京的冬天是極其寒冷和幹燥的，梁逢壓低帽子，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他遇見了很多團團圓圓的一家人，他羨慕的看著那家人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心裏忍不住泛起了酸。
有些苦澀。
要是自己還在寧安市就好了。
也不至於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
他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等到了公寓門口時，他才發現自己忘帶鑰匙了。
鑰匙在外套裏，而外套則被他遺忘在醫院裏了。
正當他抬起腳準備又回去醫院時，路過了樓下的一戶人家。
裏麵一家人正整整齊齊的坐在一起，吃著團圓飯，嘴裏還不停的說著祝福話。
梁逢的腳步頓住了，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說話。
“小同學，怎麽還不回家吃團圓飯呐，家裏人都在催了吧？”
那戶人家的女主人注意到他，笑著問他。
梁逢戴著帽子，低垂著眉，他的大半個身子融入到夜色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片刻後，他扯扯嘴角，扯出一抹笑，“嗯，這就回去了，您也進去吧，外麵怪冷的。”
“小同學，新的一年要開開心心的啊！”
“好，謝謝您！也祝您闔家幸福！”
梁逢笑著對女主人揮了揮手，然後又重新邁開步子往醫院的方向去。
除夕夜打車還挺難打的，他已經站在路邊有十來分鍾了，愣是一輛空車都沒有。
小同桌，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他有些不受控製的點開自己和許相看的聊天界麵，什麽的聊天記錄還是上個月的，而這個月的則是一條沒有。
可是，他有些想她了。
很想，很想。
於是，在那刻，思念千萬重。
他想聽到她的聲音，想立馬見到她。
當他這樣想時，他也真的這樣做了。
大概是除夕夜大家都在一家人團聚，電話嘟了好幾聲也沒聽見聲音。
梁逢不死心，又重新打了一次。
直到第三次，電話才接通，電話那邊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人的聲音。
“喂，小班長，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打個電話給你，跟你說一句除夕快樂。”
過了這麽久又重新聽到他的聲音，許相看一時之間也忘記了該說些什麽才不讓這氣氛不冷場。
她想了想，問：“你呢，在北京過的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要回到寧安市過年嗎？”
她在片刻間問了她想問的幾個問題。
其實，她最想的，還是想見到他。
“我在北京挺好的，估計要晚點回去了，過年的話……大概率會在這邊了。”
許相看沉默著，沒有再多說。
沉默許久後，她才繼續開口：“那……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聽說北京那邊天氣很幹燥，特別是冬天，比寧安市還要冷上不少，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我還等你回來一起上學呢。”
可惜，她不會知道了，梁逢就連考試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我要留在北京的話，你會選擇大學考來北京嗎？”
梁逢問了她一個他很久以來就想問的問題。
正當梁逢要放棄之時，片刻後一個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小班長，我會考來北京的大學的，你再等等我，我會找到你的。”
我一定一定會來北京的。
為了你。
梁逢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好，那咱們北京見！”
“我以後會考上北京的大學的，我們也一定會再見麵的！”
小班長，你等我！
除夕過完，開學的日子也快了，他們開學後就隻有半學期的時間就要參加高考，這時間實在是緊迫的很。
打完那通電話後的一個星期，某天晚上許相看收到一個消息，梁逢突然給她發消息說想要見一麵，那是梁逢母親病情好轉的那一天。
許相看感到奇怪，覺得上學不就見麵了嗎？但是電話那頭的梁逢十分固執的說隻見一麵就好了，他隻想見她一麵。
那天許相看起的很早，特地早早的來到了見麵的地點，可是直到晚上，她都沒有等到她要見的人。
梁逢失約了。
他並沒有來。
他們也沒有見麵。
寒假的日子裏，兩人此後再沒相見。
許相看回去後也在手機裏問過梁逢怎麽了，為什麽沒有如約見麵，可是隔了許多天，他才告訴她說那天他有事來不了。
麵對手機那頭的抱歉她也隻好說沒事。
她想，反正開學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