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儀天下之命
葉璧君不熟悉沈府的地形，便由著沈伯年引路，誰知竟被帶到角門。
門口停著馬車。
“娘子，上車吧。”沈伯年笑眯眯的說。
葉璧君心中一沉，“去……去哪？”
“玉香樓。”沈伯年一字一頓。
葉璧君趕緊往回縮了幾步，強笑道：“夫君真會開玩笑，人家是剛出閨閣的新婦，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沈伯年伸手撫摸著下巴，表情玩味，“看來娘子知道玉香樓是什麽地方了，恕在下愚鈍，娘子家在姑蘇，又初為人婦，怎麽對煙花之地這麽了解呢？”
葉璧君眯了眯眼睛。
親弟弟調戲媳婦時當縮頭烏龜，現在又上來精明勁了！
“我嫁來泰安前特意打聽過，想以此試探夫君的品行，如果夫君沒聽說過玉香樓最好……”葉璧君委委屈屈的耷拉一下眉梢，緊接著又做出強顏歡笑的表情，“隻要夫君以後收心就好。”
本以為沈伯年會解釋一番自證人品，誰知他隻是淡淡一笑，“反正已經安排好了，娘子，上車吧。”
去就去，誰怕誰！
“我去換套衣服，稍等！”
看著葉璧君的背影，沈伯年緩緩踱向馬車。
“你覺得她怎麽樣？”沈伯年悠閑的問。
摘下蓋住大半張臉的鬥笠，車夫含笑說道：“大奶奶跟傳說中不大一樣。”
沈伯年歎口氣，“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打探消息的！”
車夫眼中笑意更甚，“依我看，大奶奶跟您挺配的。”
斜了車夫一眼，沈伯年沒說話。
烈日炎炎，很快兩人頭上便生出一層薄汗。
“這女人有完沒完，是要去青樓比美嗎？”忍不住發牢騷的沈伯年突然眼前一亮。
隻見葉璧君做男子打扮，白衣玉冠，唇紅齒白，好一個翩翩美少年。
車夫壓低聲音說：“大爺，你被比下去了！”
走到近前，葉璧君有模有樣的施了個拱手禮，“沈兄，多多關照！”
沈伯年回過神，咳嗽一聲，“上車吧。”
看到車夫，葉璧君略微有些吃驚。
一年前，她在玉香樓見過此人，當時車夫衣著雖不算華貴，但也能看出是個不差錢的主。
就是這家夥曾給葉璧君卜了一卦，說她有母儀天下之相。
結果她隔年就去地府報到了。
要不是換了身份，葉璧君真想親口問問他打臉不。
江湖術士葉璧君見過不少，信口開河也要有個限度，牛皮不吹太大，短時間內就不會穿幫。
這人太嫩，難怪水往低處流，竟混成車夫了。
有一說一，盡管年齡稍大，車夫的樣貌氣度沒得挑，如果能被錦繡齋吸收，說不定能打開中年貴婦的市場。
“這是咱們沈府的管家杜雲澹，你喊他杜先生就好。”沈伯年向葉璧君介紹。
葉璧君一挑眼皮，沈府的落魄超出她的想象，管家都兼職車夫了！
“杜先生看著有些眼熟，倒像是之前給我卜過卦象的高人！”葉璧君笑盈盈的說。
杜雲澹聞言一怔，忍不住抬頭看了葉璧君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
“杜先生沒去過姑蘇，你們應該沒機會見麵的，不過杜先生確實懂些占卜之術。”沈伯年道。
葉璧君聞言頓時來了興致，走到杜雲澹麵前，手心向上攤開，“杜先生，你替我看看手相。”
杜雲澹客套道：“蒙人的把戲罷了，大奶奶別取笑小人了。”
話雖如此，視線掃過葉璧君掌心時，他臉色登時一變，又折回去細看了一會。
“杜先生實話實說，我沒忌諱的。”葉璧君不信命，她就是想聽聽杜雲澹這回怎麽胡謅。
遲疑良久，杜雲澹終於開口，“大奶奶命數奇突，貴不可言，竟是做娘娘的命！”
又來一個娘娘！
怪不得轉行，繼續給人算卦，估計杜雲澹連飯都吃不上！
“嗬嗬！”葉璧君回身上車。
一路顛簸，直到熟悉的脂粉香從門簾縫裏鑽進來，葉璧君精神為之一振，“到了！”
馬車適時停下來，沈伯年嘴角噙著笑，“娘子果然對玉香樓很熟悉。”
下了車，葉璧君有意朝杜雲澹拱了拱手，“杜先生，請！”
杜雲澹滿臉謙恭之色，“大奶奶還是饒了小人吧，我就在這等你們。”
鴇媽金花姐一陣風似的迎過來，“兩位客官好久沒來了，想煞老奴了。”
裝熟是青樓攬客的常用手段，葉璧君對此習以為常，聞言麵不改色。
沈伯年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給爺找個雅致幽靜的廂房！”葉璧君口中說著，拔腿就往樓上走。
二樓的天字一號房是玉香樓最好的包廂，也是葉璧君的專屬接客場所。
沈伯年緊跟在葉璧君身後。
“爺，這間房可不成，裏麵有人了。”金花姐朝葉璧君擠眉弄眼，“惹不起的大人物。”
葉璧君見過的貴人多了，自然不把金花姐的話當回事，身子一轉，徑直推開天字二號房的房門。
“把你們這最美的姑娘帶過來！”葉璧君從懷裏摸出一遝銀票拍在桌上。
金花姐眼睛都直了，“客官放心，媽媽保準給你安排好。”手順勢一探，不動聲色的把銀票收入袖中。
等金花姐飄出房間，沈伯年慢悠悠落座，“娘子出手好闊綽！”
葉璧君媚眼如絲，“人家還不是為了你！”
舍得給丈夫花嫖資的女子，葉璧君自問是泰安城頭一號了！
本想私下見原主的，可剛剛在馬車上，葉璧君又改變主意了。
原主與沈伯年夫妻一場，兩人勢必是有情分的，原主看到沈伯年肯定會心軟，到時候她再提出換回身份，保不齊原主就答應了。
很快，金花姐樂顛顛的回來了。
她身後跟著兩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正是整天模仿葉璧君，卻往往隻學會皮毛的餘守貞和衛淑嫻。
葉璧君嘴角抽了抽，五百兩銀子就請來這倆貨，金花姐是欺負她麵嫩嗎？
餘守貞搶先一步坐到葉璧君身邊，衛淑嫻隻好去陪沈伯年。
兩女都笑的跟花似的，平日伺候的客人裏，長得像葉璧君和沈伯年這麽俊俏的可不常見。
就算不為賺錢，她倆也願意做這單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