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白蓮
葉璧君跟沈伯年在樓梯上拉扯之際，一個人影猴兒似的從樓底下竄了上來，把沈伯年撞一趔趄，葉璧君趕緊伸臂將之攔腰抱住，四目相對後，動作完美定格。
“原來你倆才是一對！”頭頂一聲尖叫，正是臉上寫滿幽怨的餘守貞。
猴兒趁機摟住餘守貞，急聲道：“阿貞，我姐呢？”
餘守貞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火，惡聲惡氣的說：“不知道，臭小子你又闖什麽禍了？整天讓金花姐給你擦屁股！”
不等猴兒回話，葉璧君朗聲說道：“還用問嗎？自然是欠了賭債被人追殺！”
輕輕推開沈伯年，葉璧君含笑看向猴兒，“銀葉，今天沒把底褲輸光，有長進！”
銀葉吃了一驚，“你認得我？”
葉璧君朝他打了個飛眼，“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餘守貞偷偷瞥向沈伯年，好奇怪，突然沒那麽生氣了。
銀葉打了個激靈，腳步後退，“小爺雖生在玉香樓，卻出淤泥而不染，有特殊愛好勞駕移步隔壁那條街，別以為有些臭錢就……”
葉璧君適時的摸出一遝銀票，呈扇形展開，似笑非笑的看著銀葉。
“……有錢就很了不起啦，實不相瞞，小人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甭管是老樹盤根，還是觀音坐蓮，就沒有我不會的姿勢，總之肯定把爺伺候的服服帖帖。”銀葉一躍跳到葉璧君跟前，震得樓梯“咚咚”作響。
沈伯年見銀葉膚色極白，鼻若懸梁，唇若塗丹，眼神靈動狡黠，雖是男子，卻莫名給人一種妖媚感，不由得越看越不順眼。
“喂，我們回去吧。”他硬邦邦的拍一下葉璧君的後背。
葉璧君的魂好似被銀葉勾走，她回肘撞了一下沈伯年的腰間，“別鬧，我還有正事要辦！”
沈伯年沉下臉，“你確定是正事？”
葉璧君朝他擠了下眼睛，“我自有分寸，你就甭管了！”
不等沈伯年回話，她揮手招呼餘守貞，“阿貞，過來幫我照顧下沈大爺！”
餘守貞有些恍惚，隻有玉香樓裏的姐妹們才會喊她“阿貞”，還有就是……葉璧君剛才說話時的表情動作，怎麽那麽像金花姐！
疑惑之下，她仍站在原地未動，“你確定沈大爺喜歡我這樣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主要是沈大爺的喜好，貌似偏離了她的能力範圍。
到玉香樓裏還能當柳下惠的男人，要麽不行，要麽壓根不喜歡女的。
關鍵時候還是銀葉懂事，笑嘻嘻的說：“實在不行，咱們帶上這位爺一塊吧，人多熱鬧！”
葉璧君抿嘴笑道：“小白蓮，這會你又放的開了。”
銀葉賠笑道：“人家可不是小白臉！”
葉璧君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你聽岔了，我喊得是小白蓮，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蓮！”
沈伯年起一身雞皮疙瘩，心想這小子最多就是個小泥鰍，整天泥地裏鑽的那種！
“人多了爺不自在，走吧，就咱倆。”葉璧君輕推了一下銀葉，他立刻順勢朝樓上跑幾步，葉璧君緊隨其後。
兩人路過餘守貞時，銀葉反手把餘守貞推下樓梯，力度剛好讓她摔進沈伯年懷裏。
沈伯年又急又氣，正想追過去，餘守貞伸出皓腕摟過他的脖頸，“沈大爺，山珍海味吃慣了，偶爾試試鄉野小菜也不錯。”
“什麽意思？”眼見葉璧君和銀葉消失在轉角，他氣不打一處來。
餘守貞貼著他的耳朵說：“就是讓你換換口味，大爺不熟悉女子也沒關係，奴家好好伺候你！”
沈伯年眉毛一挑，青樓的行話就這麽匱乏嗎？
把誰當雛呢！
越想越後悔來這一遭！
到了樓上，銀葉故意放慢腳步，“爺，您想歇在哪間房？”
葉璧君笑道：“你跟著我就是。”
徑直越過一排排廂房，她最終停在最角落的暗房處。
銀葉臉色微變，因為那正是他的房間。
金花姐雖經營青樓，卻對弟弟要求十分嚴格，不準他跟姑娘們有任何沾染，因此特地給他隔出一個房間讀書。
然而銀葉誌不在此，整天就喜歡在市井廝混，還不時的惹出麻煩要金花姐替他善後。
剛才葉璧君叫出銀葉的名字，又指出他好賭的脾性，銀葉心中雖然震驚，臉上卻並未顯露出來。他住的這間暗房，隻有玉香樓內部人才知道，葉璧君居然能找到這裏，這就很奇怪了。
細思之後，銀葉得出結論，“爺，您暗戀我很久了吧！”
暗房上掛著鎖，葉璧君看了銀葉一眼，伸手在鎖上一扭，鎖立刻開了。
原來門鎖並未真的鎖好，隻是掛的比較技巧，看起來像是鎖上了。
銀葉不喜歡隨身掛鑰匙，門上一直這麽落鎖，此事隻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他又是一呆！
進了房，葉璧君終於不用偽裝，她急急的說：“銀葉，我要找聶如錦！”
銀葉臉色微變，而後又恢複吊兒郎當的模樣，“爺，進了我的屋，還惦記別的姑娘，當心我挑理哦！”
葉璧君跳起來，直接在銀葉臉上扇兩巴掌，用力不大，聲音卻十分清脆，“少廢話，讓你幹嘛聽話就是了！”
銀葉捂著自己的臉，驚愕的看著葉璧君，巴掌打在臉上一點都不痛，能打出這種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耳光，他認識的人當中隻有一個！
把眼前的葉璧君看的真切，銀葉十分確定自己不認得她！
“小葉子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銀葉眼中閃過一絲惶恐，隨即又賠笑道：“爺，她不懂事，如果您有氣，就發在我身上吧！”
葉璧君心中暗想，不愧是好兄弟，自己果然沒找錯人！
“銀葉，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你可能會覺得荒謬，但我保證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你必須相信我！”葉璧君嚴肅的強調著。
銀葉心中暗想，每個客人發誓前都是這德行，等提上褲子就忘在腦後了。
麵上卻做出配合的樣子，“您說什麽我都相信。”
一邊說一邊後退，直到指尖觸到一樣硬硬的東西。
銀票他必須要，人卻不能吃虧！
抄起棍子對著葉璧君的腦袋砸下來，這一下銀葉用盡全身的力氣。
然而葉璧君早料到他會如此，熟練的閃身避開，她低聲說道：“蠢貨，你聽好，我才是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