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六月飛雪
……
許國公府。
許如芸半夜正做著美夢呢。
忽然被外麵老爹的叫喊聲驚醒。
“天啊！為什麽，究竟為什麽！這可是三伏天啊，怎麽會下雪？！”
許國公許雲海，伸開雙臂，仰頭望天，絕望地大叫。
“父親，您幹什麽啊？這麽冷的天，您小心受涼了啊。”
許如芸慌忙披了件衣裳，跑到院子中勸父親。
許雲海神色淒惶，任由女兒拉回屋裏。
打發走好奇圍觀的下人們。
父女二個相對而坐，許如芸隻是靜靜地瞅著父親。
半晌。
許雲海垂下頭，哀歎一聲：
“女兒啊，你知道嗎，咱們許國公府，看起來風光，其實，家底不多了。”
許如芸搞不懂父親怎麽突然說這個。
她耐心地說道：
“父親，您以前說過的，咱們府上排場大，開支更大，收入卻一年不如一年。不打緊，您就我一個女兒，窮不到哪裏去的。”
許家的家業，傳到父親許雲海這一代，許雲海不善於治理家業。
但吃喝住行的排場，他卻從來沒有節儉過。
許如芸也查過家裏的帳。
收支勉強持平。
許雲海忽然漲紅了臉，怒道：
“你是不是瞧不起你老爹，一把年紀了，連治理家業都不懂，太差勁兒了！”
“女兒怎麽可能瞧不起您呢？你是我爹啊！”
許如芸驚詫地叫道，完全不明白老父親怎麽了。
“可我會啊。”
許雲海泄氣地喃喃說道：
“女兒啊，你也不小了，不管將來嫁給誰，做父親的說什麽都要給你準備豐厚的嫁妝，叫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啊！這，這還早著，父親您不用著急…”
許如芸羞紅了臉，她心底裏，忽然想到了一個青年。
“…所以，我決心做筆生意…”
許雲海自顧自地說道。
“你還記得，前些日子，陳家的那個陳子柒經常來咱們府上拜訪的嗎？”
“女兒記得的。”
“哎，我入了股，製冰賣冰的那個。”
許雲海聲音低下去。
許如芸徹底傻眼。
“您，您是說，陳子柒賣冰的生意，您也有份兒？！”
“嗯。”
許雲海用力的點頭。
老臉羞愧得通紅，都不敢抬頭望女兒的眼睛。
“可，可家裏的賬我看過，您沒有動，本錢哪裏的？”
許如芸慌了。
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後麵。
許雲海向來瞧不起做生意的商人。
認為有失體麵。
萬萬沒想到，老爹竟然被陳子柒串通，做了製冰的生意。
許雲海心虛地說道：
“…借，借的，我在外麵借的…都怪那個該死的陳子柒，他口口聲聲說，包賺不賠，不可能賠！”
許雲海五十多歲的人，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
“可，可現在，下雪了，賠定了啊。要還錢的啊，二分利的啊……”
許如芸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她老爹，竟然跑外麵借錢做生意？！
“父親，沒事兒的，咱們家積攢了好多的古玩字畫，隨便賣些出去還的起的。”
“爹，您借了多少？”
許如芸定了定神，安慰父親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堂堂的許國公府，這點錢還是湊得出的。
“大，大概五萬兩。”
許國公豎起三根手指，又搖搖頭：
“不能變賣家裏的東西，變賣了，外頭都知道咱們許國公府不行了，連祖宗積攢的東西都拿出來賣…”
許如芸腦袋嗡一聲。差點跌倒地上。
許雲海向來花起錢來大手大腳，外麵人不清楚，許如芸卻知道。
五萬兩，對許家不是小數目。
光是上次許如芸一病不起，許雲海病急亂投醫地大撒錢。
就把僅有的家底兒，折騰得七七八八。
錢花了，那群庸醫病沒治好，反而是唐飛最後治好了許如芸的病，卻並沒有收錢。
“爹，我想想辦法，您不要著急…”
許如芸一邊安慰父親，一邊在心裏拿定了主意。
……
陳家。
半夜驚醒的陳子柒，整個人已經失魂落魄，天昏地暗了。
司天監那群廢物，一錯再錯。
唐飛卻說中了。
房裏的氣溫很低，陳子柒的額頭卻沁出汗水。
是嚇的。
天氣不會恢複，那麽，就意味著，他陳子柒借的那些錢，全部套牢在冰塊上麵。
血本無歸！
每一天，利息以可怕的速度在增加。
他沒有辦法還錢。
父親會對自己絕望，拋棄自己。
那麽，梁王見到自己沒有了可用的價值，也會跟著拋棄他。
陳子柒越想越怕。
噗通一聲，跌坐在床前。
“老天，你為何如此對我陳子柒！”
忽然，陳子柒嘶聲地大吼。
跟著噗地一聲，一口老血從他口中噴出，白色的床褥上，染上觸目驚心的血紅。
另外的房間。
他哥哥，陳伯恭卻高興的手舞足蹈。
“好，太好了！陳子柒這回再也沒辦法還錢了！”
陳伯恭快意地大笑：
“陳家，遲早是我的了。”
陳伯恭興奮地難以自持。
他連連在屋裏轉了十幾個來回，終於耐不住，打開房門奔出去。
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去陳子柒那邊顯擺，那就太可惜了。
必須去。
周家。
周家父子雙眼無神，就那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不光是周家投了大筆的錢製冰，血虧。
更要命的是。
眼睜睜看著唐飛即將發大財！
那天，唐飛找上門，主動宣布跟周家斷絕關係。
叫周崇一口氣憋在心裏，氣得不行。
就等著機會報複。
可如今，唐飛像是得到老天爺眷顧似的，一路暢通無阻。
這場雪，更是讓唐飛的名聲更上一層樓了。
唐家。
唐家上下喜氣洋洋。
“少爺，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凝雪頭發，眉毛上沾著雪花，喜滋滋地跑來向少爺報喜：
“少爺您真的是神機妙算，全京城隻有你一個料到了。”
唐顯山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唐家，這麽一來，我們家的生意肯定更好了。”
想到送上門來的大把銀子。
唐顯山兩眼放光。
早知道，價格該再定高一些，嗯，明天一早就這麽辦！
唐顯山心裏盤算道。
隻有唐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