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生日禮物

文:連諫

1

這幾日,心晴很是惶恐,因為她懷孕了,若是對其他已婚女子來講,這本是喜訊。

對於心晴,卻是噩耗。

因為,醫生早就說過,阮濤的身體裏出點狀況,不具備讓她做媽媽的能力,可,她身體裏那顆種子,又是從哪兒來的?

對,就是陸家浩,一定是他。

大約一個多月前,阮濤到國外處理一筆生意,不能趕回來陪她過生日。她倒覺得無所謂,婚前,不認識阮濤那會,她一個人漂在這陌生的城市,一個人的生日,也過了幾次。

生日那天,她到音像店買了幾張碟,打算讓電影裏的紅男綠女們陪度過29歲的生日夜。

誰知,等她那著碟,回來時,蘇米和陸家浩已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等在門口了。

蘇米微微揚了一下手裏的葡萄酒和蛋糕:壽星婆,跑哪兒去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

心晴的心,就軟軟地暖了起來,在這座城市裏,蘇米是她唯一的朋友,和她在一起,她總會有莫名的安全感,阮濤說,這是性格原因,心晴脾性柔軟,總讓人感覺欺負一下也沒多少危險。而蘇米與她截然不同,屬於那種誰想對她動歪心都要斟酌半天後果而悻悻打消念頭的人。

蘇米和陸家浩把心晴按在沙發上,陸家浩掌勺,蘇米打下手,很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就滿了桌,蘇米嗅著滿桌的菜,做陶醉狀:好香。然後看心晴,皺皺鼻子:看,你要嫁了陸家浩,該多幸福。

心晴在桌下,悄悄踢了蘇米一腳。蘇米大驚小怪地:踢什麽踢?我說的是事實。說著,又歪頭看陸家浩,故做神秘地:你呀,別努著了,再努著心晴也是阮太太了。

心晴覺得蘇米的玩笑開得有點過,急了:蘇米!

蘇米就嬉皮笑臉地捂上嘴。

陸家浩是她們的學哥,蘇米和心晴大學畢業後,拖著簡單著行李來到這座城市,都是陸家浩跑前跑後地幫著忙活的,後來,陸家浩對心晴有了情感上的端倪,心晴覺得陸家浩不是很適合自己,索性就對他的好,裝傻了。

直到她有了阮濤,怕陸家浩心裏不舒服,婚禮亦沒請他,事後聽說,她婚禮的那天晚上,陸家浩在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聽到這消息時,她挺難受的,還躲在衛生間裏落了一會淚。

那天晚上,他們七嘴八舌地喝醉了。

次日清晨,心晴是從**跳起來的,因為,衣衫不整的陸家浩就睡在她的**。被驚醒的陸家浩也懵了,先是暈頭暈腦地看著她,突然地,像被燙著了一樣,從**跳下來,結結巴巴地: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心晴大叫著蘇米!蘇米!

沒人應她。

關於生日夜的後來,心晴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去問蘇米,蘇米倒是一臉氣惱,說那晚陸家浩醉了,一個勁地趕著她走。她還為此和他們生氣了呢。

2

雖然陸家浩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絕做不出酒後亂性的事來,可心晴清楚,阮濤患有弱精症,不可能讓她懷孕的。

盡管如此,心晴還是對陸家浩保持了沉默,質問了又能怎樣?隻能讓事情更加難以收拾,更糟糕。

醫生的診斷,證明了心晴的惶恐,已成為事實。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把化驗單隨手撕了,就扔在了街上,是的,盡管阮濤不具備讓她做媽媽的能力,盡管阮濤也為此內疚,並曾聲明,如果她想離開他,他毫無怨言。可心晴分明看見了疼,在他的眼裏,當他每每如此闡述時。

她可以沒有孩子,卻不可以沒有阮濤,她可以終生都不做媽媽,但,不可以不做阮濤的妻,她是如此地愛著這個對她體貼入微的男子,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霸氣卻又溫暖無比。

心意撩亂的心晴在街心公園裏坐了半天,突然想起,很久沒見蘇米了,便按上她的電話,未曾開口,就滔滔淚下。蘇米在電話那端大驚小怪地叫道:心晴,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她說不出別的,隻說我在樓下的街心公園。

片刻,蘇米就風馳電掣地奔了過來,心晴哭著說了自己的事,蘇米一臉嚴肅地聽著,噌地站起來:陸家浩這個王八蛋,怪不得他趕我走呢。

說著,就怒氣衝衝地去街邊攔出租車,被心晴死死地拽住了:蘇米,我告訴你,不是讓你替我找他算賬的!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蘇米回頭,又氣又急地看著她:你瘋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阮濤不能讓你懷孕,難道你想把孩子生下來?!

心晴怔住,看著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我要打掉,我不生,我不能失去阮濤。她突然想起,回國後的阮濤,總是早出晚歸,再也沒碰過她的身體,他總是說累,那些他說很累很累的夜晚,總是那麽地沉默。難道他已知道了什麽端倪?

她有點擔心地問蘇米,蘇米撲哧就笑了:你瞎猜什麽啊?隻要你不主動坦白,你和陸家浩的事,沒人告訴他。

心晴心裏突然地不安,有點忐忑地道:別這麽說,好像我真的跟陸家浩有什麽事似的。

得了吧,你要和他沒事,肚子裏的孩子從哪兒來的?蘇米噘噘嘴,見心晴有點急了,忙笑嘻嘻地說:行了,我也就跟你這麽說說,不會隨便出去說的。說著,拉著她上樓,心晴滿心感激地看著她,心裏,亂糟糟的。

3

蘇米一再保證,會對這件事保密,心晴悄悄去醫院做了藥物流產,不僅可以瞞住阮濤,也可以瞞住任何人,因為像來一次老朋友那麽簡單。

阮濤依然早出晚歸,那些他不在家的夜晚,心意撩亂的心晴等得心焦,翻著冰箱找零食吃時,發現冰箱裏還有一瓶半葡萄酒,是生日那天蘇米帶來的,心晴倒了一杯,邊看影碟邊慢慢地啜飲,看著看著,人就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早晨,阮濤表情有點複雜地看著她:心晴,你心裏是不是有事?

心晴忙慌亂地搖頭:沒啊,我能有什麽事?

阮濤淡淡地笑了一下:以後,別自己在家喝酒,要喝,也少喝點。

心晴臉紅了一下:我就喝了一杯。

喝了一杯就醉得睡在沙發上了?阮濤淺笑了一下,一副不忍多指責她的樣子:以後少喝。

心晴點了點頭。

事後,心晴覺得有點奇怪,在以往,她喝三杯四杯都不會醉的,怎麽可能隻喝一杯就醉倒在沙發上了呢,她從冰箱裏翻出那瓶葡萄酒,想看看酒精含量,和普通葡萄酒沒什麽差別,她覺得有點奇怪,就擎起來對著陽光細細地看,卻發現瓶子底似乎有點白色的粉末狀結晶塊。

突然地,有種不祥的猜測湧上心頭,她拿起葡萄酒,匆匆出了門。

4

那位在藥房工作的朋友告訴心晴,葡萄酒裏的白色小結晶塊,是安眠藥……

心晴就懵了,怎麽都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想過去問蘇米,卻又怕傷了多年的友情,便又把那半瓶葡萄酒放回了冰箱,靜觀其變,她到底要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當蘇米像往常一樣跟她煲電話粥時,她依然像從前那樣,無條件信任著蘇米的樣子,跟她侃她的真名天子究竟藏在那兒遲遲不肯現身,惆悵地跟她抱怨阮濤最近似乎有點疏遠她……蘇米也像一樣那樣,積極地為她出謀劃策……

有時,阮濤回來了,她依然在和蘇米煲電話粥,阮濤總是待她掛斷電話,才說:心晴,我們夫妻間的事,最好不要告訴別人。

心晴就不動生色地看著他:蘇米又不是外人。

阮濤就一副懶洋洋的,仿佛不願再多說什麽的樣子,倒下就睡。心晴貼在他的背上,輕聲說:你在想什麽呢?

阮濤淺淺地笑了一聲,沒說話,很快,就響起了鼾聲。心晴覺得無聊,便去玩電腦遊戲,誰知,台式電腦中毒了,便拿出了阮濤的筆記本電腦玩。

在以往,隻要心晴晚上玩電腦遊戲,阮濤便回跑到書房,啪地關上電腦,笑嘻嘻地批評她不像話,憑著老婆不陪陪電腦,然後強盜似地把她抱進臥室……

而現在,即使她玩到天亮,都沒人管了,她多麽地希望,阮濤像個嚴厲的家長一樣,跑進來,一邊嚴肅地批評她一邊把她抱進臥室啊,可是,他再也不了,想到這裏,心晴的眼睛就潮濕了起來,關了遊戲,卻睡意了無,便打開了網頁。

突然,她想起了阮濤的郵箱,向來都是保存密碼的,在這個夜晚,她突然地想偷窺一下他的秘密。

她聆聽了一會臥室裏的聲音,阮濤的鼾聲均勻。

她放心地進入了阮濤的信箱,當她看著阮濤信箱裏的內容,憮然地,就瞠目結舌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了一切……

信箱裏,有蘇米的無數封郵件,那是瘋狂地暗戀著一個男人才會說出的情話,而且,她已把她懷了陸家浩孩子的事,告訴了阮濤……還有一個陌生的郵件,裏麵沒有文字內容,隻有圖片。

心晴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看著這些郵件,頓然間,就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圖片中的男女主角正是衣衫淩亂的她和同樣是衣衫淩亂的陸家浩相互偎依在**甜蜜地酣睡……

心晴的淚,滾滾地就落了下來,給蘇米發了一短信: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扣上筆記本,給阮濤放回了電腦包。

5

早餐桌上,心晴把牛奶地給阮濤:你是不是一直在治療弱精症?

阮濤看了她一眼,點頭:嗯,我一直在吃藥。

心晴的淚,刷地就落了下來。

阮濤欲言又止地看著她,笑了笑。

你是不是很恨陸家浩?心晴擦了擦淚。

阮濤沉默地嚼著麵包,答非所問地:我就知道我很愛你。

別恨他,我會告訴你一個真相……心晴的話,還沒說完,阮濤的手,就捂了上來:我什麽真相都不想知道,我隻想和你白頭偕老。

說完,阮濤就起身收拾公事包,打算上班,心晴追到門口,剛要說話,卻見阮濤猛地回了頭,目光犀利地喝住了她:心晴,我對真相不感興趣!

6

蘇米比約定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心晴已看完了一本生活雜誌,她笑盈盈地看著蘇米,笑了一下:阮濤的病,治好了。

蘇米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沒頭沒尾地說什麽呀?

心晴笑:我確定,我懷的孩子是阮濤的。

蘇米悠然地坐下,直直地看了她一會,突然,撲哧一聲就笑了:你打都打掉了,又搬出來說道幹嘛?嫌沒掀出禍端來難受?

心晴倒上酒,遞給她一杯,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她的杯沿:喝了這杯酒,我再和你細說。

蘇米有點懵了,滿眼疑惑地看著她。心晴笑:喝吧,這酒裏沒安眠藥,何況這是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可能把你弄到一張**去擺拍照片。

蘇米杯裏的酒,急速地晃動著,緩緩地流了出來,沿著桌角,流到了地上。

心晴兀自喝了酒,定定地看著她,眼睛漸漸模糊: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總是讓我那麽有安全感……

蘇米木然地看著她,突然地,淚水迸流而出:最好的朋友?為什麽所有的男人都愛你?陸家浩愛你,阮濤本來是我先認識的,可是,他還是愛你!你究竟哪裏比我好?為什麽所有的男人一看見你,就把我晾到一邊去了?

抱歉蘇米,你是比我先認識阮濤,可你們不是戀人關係,愛情是雙向選擇,隻有一個人傾心,是沒用的,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

因為我嫉妒你!蘇米一字一頓。

所以,陪我過生日時,你隻喝清酒,因為葡萄酒裏被你放了安眠藥,當我和陸家浩喝了之後,你把我們弄到**,擺拍了那些照片,你知道我是怎麽確定阮濤的弱精症已被治好的嗎?因為我和陸家浩都喝了有安眠藥的酒,他根本就不可能對我做什麽!

荒唐,就憑這點,你就確定孩子是阮濤的,就算那天夜裏,你們在安眠藥的作用下什麽都做不了,可第二天醒來呢?你們有的是機會把夜裏沒做的事補上!蘇米像瘋了一樣,壓抑著咬牙切齒的聲音。

可惜,我醒得早,陸家浩是在我連推帶打的情況下才醒過來的,所以,我可以確定,他根本沒機會對我做什麽……

7

心晴望著阮濤:親愛的,對不起,我必須告訴你一個真相,因為,我不想讓你愛我愛得心有芥蒂。

說著,她打開了MP4的錄音。

在她和蘇米無比清晰的對話聲中,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睛:她送我一份有毒的生日禮物,毒死了我們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