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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霍梔還在睡著呢,就聽江泊兒大驚小怪的聲音:哥,你怎麽睡在客房裏了?和嫂子吵架了吧?

霍梔聽見江村說:別替我們瞎操心了,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不小了,趕快找個合適的嫁出去,哥哥早就給你準備好嫁妝了。

江泊兒哼了一聲:是嫌我在家礙眼礙事吧?

江村道:你都26了,也該正經談場戀愛,小心熬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江泊兒撒著嬌的聲音:嫁不出去才好呢,我天天呆在家裏給你搗亂。

聽江村兄妹兩個說說笑笑著下樓了,霍梔坐起來,望著窗簾上的陽光,透透地亮著,心裏,卻是昏暗而茫然,像一個闖進了恐怖迷宮的孩子,不知怎樣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從現在開始,她在這個迷宮中的身份,必須是秦櫻素而不能是霍梔,她要時刻謹記這一點,才能不出紕漏,才能不至於葬送了秦櫻素的婚姻,她悄悄地歎息了一聲,下床,環顧了一圈臥室,床頭的一側是梳妝台,床腳的斜對麵是張看上去很舒適的電動按摩椅,窗頭北側立著一隻描金的仿古式五鬥櫥,再然後是隻描金掛衣櫥。

從現在起,她必須熟悉這個家的一切,不能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衣櫥裏掛滿了衣服,一開櫥門,便有一股異香撲麵而來,清幽而安靜。霍梔找了一套淺藍色的家居服穿上,起身下樓。

江泊兒正坐在餐桌旁喝牛奶,見霍梔下來了,甜甜笑著說:嫂子,今天你有沒有事?

霍梔想了一下,說:暫時沒事吧。

江泊兒放下奶杯,歡快地說:太好了,嫂子,今天你跟我到店裏去玩吧。

霍梔想起秦櫻素似乎提過,江泊兒大學畢業後,不願意到江村的公司做事,又不願意去其他公司做事而受製於人,就開了家叫天堂的書吧,不僅不賺錢,每月還要江村替她往裏墊,為此,秦櫻素和江村說過幾次,誰開店不是為利?沒見過像江泊兒這樣開店的,好像是為了找個理由往外扔錢似的。江村倒不在意,賠得不多,他也掏得起,隻要妹妹高興,她怎麽著都成。

霍梔正想應還是不應著,江村端著幾隻煎蛋從廚房出來,遞給霍梔一份:沒什麽事,你就去泊兒店裏玩吧,反正她那兒有不少你愛看的雜誌。

霍梔就點點頭,江泊兒很高興,跑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霍梔突然發現早餐桌上沒她的煎蛋,就有點尷尬,想是不是江村還在生昨晚的氣,特意沒準備她的早飯,就訕訕坐下,拿起一塊麵包來吃。

江村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幫你做份煎蛋?

藿梔忙說不用了。

江村直直地看著她:你有點不對勁。

藿梔心裏發慌:我哪裏不對勁了?

江村見她認真了,就笑著說:以往早晨,都是你自己去煎雞蛋的,你嫌我煎的雞蛋火候太輕,不好吃。

藿梔恍然大悟,想,秦櫻素肯定是曾為早晨煎雞蛋的火候跟江村吵過架,所以,江村為了不討氣生,早晨幹脆不煎她的那份雞蛋了。

藿梔從奶鍋裏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報紙上說,雞蛋這東西,女人吃多了不好,我就少吃點吧。

江村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沒再說什麽,繼續吃飯,過了一會,又說:我讓你找的家政工人找得怎麽樣了?

藿梔心裏亂得要命,或許,現在發生的這一切,秦櫻素也沒想到,所以生活上的事,也就沒交代,家政工人的事,她哪裏知道啊,索性就做賢惠狀:找什麽家政工人,我又不上班,收拾收拾家就當鍛煉身體了。

江村不悅地:這樓上樓下的,你收拾一遍就得大半天,天天晚上跟要吆喝著累死了,讓你找家政工人你就這麽說……

霍梔不敢抬頭看江村的眼睛,唯恐他從自己眼神裏發現了什麽破綻,忙忙簡短地:你放心好了,我以後再也不喊累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不是我不心疼你。

吃完飯,江村收拾一下,就去公司了,霍梔也收拾停當,和江泊兒一起去她的書吧玩,一路上,霍梔不時用餘光看江泊兒,很漂亮很媚氣的女孩子,眼睛又圓又大,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嘴唇原本就圓潤性感,再塗了點唇彩,就顯得更是誘人了,脖子修長白皙,皮膚好得彈指即破,江泊兒留意到她的目光,邊開車邊笑著說:幹嘛總看我?

聲音已經沒了早晨在家的甜蜜。

霍梔淺笑了一下:看你的皮膚,你很漂亮。

江泊兒歪過頭,樣子有點意外。霍梔猜可能是秦櫻素和江泊兒之間,一直是相互抵觸挑剔,很少相互讚美的緣故,便做沒事人一樣地微笑著看前方,心裏,卻在想,如果遇上認識秦櫻素的人和自己打招呼而自己卻不認識對方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