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於命運的自言自語(代序)
盡管這是一個關於愛情、家庭、責任、個人精神成長的故事,但我還是想說點題外話。
寫這個小說的初衷,很簡單,就是寫家庭對一個人成長的影響。
我一直覺得,每一個人,都是家庭的產品。家庭就像一個個氣質各不相同的作坊,製造出了氣質秉性各不相同的人類。
每一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一張潔白的紙張。所以,每每看到孩子發生意外事故,我們的心,才會那麽痛,因為那是一個幹淨的、還沒來得及被這個世界的煙塵汙染的生命。我們為幹淨的喪失而痛心不已。
孩子的言行,是真實映照父母內心世界的鏡子。因為,孩子像天使,他們的心,白淨而無任何印記,在成長的歲月中、在對外界不停的學習中,主動或被動地畫上了一筆筆的印記,成為日後那個獨特的TA自己。
好的父母,不是給孩子提供了錦衣玉食好生活的父母,也不是掏得起銀子讓孩子讀得起各種輔導班的父母,而是耳濡目染地輸送給了孩子好的人生價值觀的父母,他們未必富有,甚至未必體麵,但他們有好的精神食糧喂養他們的孩子,把他們喂養成有愛的能力的良性社會細胞。
我所理解的成功人生,是開心地做並享受著自己喜歡的事,又無損於他人,無損於這個世界,對內認識自己,對外有給予愛的願望和能力。
我曾在微博上講,做父母的,是最沒有資格譴責孩子的,因為孩子之所以能長成一副招人譴責的德行,源頭都在父母那兒,他們當攬鏡自查,並懺悔。
在成年之後,有能力重建自己的人生價值格局的人,畢竟是少的。所以,一個人的命運,很大程度上取決於TA的原生家庭輸送給TA的人生價值觀。價值觀決定人生選擇,選擇決定行為,諸多行為以及行為的後果構成命運。
每個人的當下,都已經活出了個人生命的最大值。而那些在人生路上敗績累累的人,未必不是TA不努力,隻是TA的個人價值觀導致TA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出了問題,當認知出了問題,其做事的成功概率,無異於南轅北轍。所以,我會開玩笑講,一個在人生路上不停地摔跟頭的人,是連股票都不能買的,因為TA對整個的世界乃至於市場,都不會有正確的判斷,怎麽能演化出正確的市場行為呢?雖然我們中國的股市從不按常理出牌。
從去年春天的時候,我就開始琢磨,寫這樣一個故事。琢磨了一年,沒敢動手……當2015年春節日益迫近時,我開始抗拒春節,願它晚一點、更晚一點到來,因為我知道,過完春節,我就要開始寫小說了,我所有的寫作勞動,幾乎都是在春天完成的,這麽多年下來,已經成了慣性。不管這個世界的春天多麽美麗,它都和我沒半毛錢的關係,因為每年的春節,我都蹲在書房裏,在電腦前吭哧吭哧地寫小說,等小說寫完,春天也已走遠了,搞得自己很委屈,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這個小說,寫得很辛苦,開始,寫了五萬多字,覺得人物的社會定位太平麵了,不能全麵地反映我所想探討的問題,就扔掉了。然後,又寫,寫到十六萬三千字,我突然發現,切入的視角不對頭,使得我故事講不從容,在折磨了自己幾天幾夜後,我決定還是放棄這個小說,盡管再有五六萬字,我就寫完了。可是,我無法容忍一部自己意識到問題的小說存在。我和早就約稿等待這個小說的麥小麥老師說我打算把這個小說放棄,她勸我再考慮一下,或者把小說發給她看看再決定是否放棄,但是我沒有,我怕麥小麥老師看了,會善意地安慰我,甚至勸我把這個小說寫完,這樣的話,我會動搖的。我不喜歡給自己留後路,在決定放棄它時,我發了一個微信朋友圈,好多朋友都勸我不要輕言放棄,我猶豫彷徨幾天之後,還是決定,破釜沉舟,徹底刪了這個小說,讓自己斷了念想。刪掉文稿的瞬間,我體會到了刹那的萬念俱灰。
然後,五月下旬,我開始在新筆記本電腦上寫這個小說,出奇地順利,其間,知道我重新進入寫字程序,朋友們紛紛有溫暖送來。因為怕給我造成心理壓力,麥小麥老師,從不過問我的寫作進度;我漂亮溫暖的閨密張蓬知道我寫字時有吃巧克力的嗜好,送給我好多費列羅巧克力,多到直到我寫完這個小說都沒吃完;我喝茶路上的導師、親愛的老海盜同學,贈我好多美茶,讓我寫作的時候一定喝她的好茶,結果,把我的嘴喝刁了,普通茶葉,再也難以下咽;還有全國人民的表哥蔡兵老師,經常我寫著寫著字,他電話就來了,說老連啊,還寫啊,歇歇吧,上我這裏吃海鮮喝啤酒。因為蔡兵老師,我很少下館子吃飯了,因為吃過他的料理之後,其他館子的料理師們都可以卸甲歸田了;而我的先生——江湖人稱老爹的那個壯碩男人,我經常噌噌地跑到臥室裏,往**一趴,說背好疼,給捏捏。早晨起來,醒了,喊他:老爹,背好疼,給捏捏好起床……
現在回想起來,寫這小說的過程,我的生活,真叫一個撒嬌賣乖啊。這個小說,同一個故事構架,我翻來覆去地推倒重來,寫了三遍,總共寫了四十幾萬字,而真正的有效寫作,隻有二十二萬字,寫到七月一日,它順利收官,進入修改校對程序。寫完這個小說,我完成了一次內心對自己的洗禮,最終,我在內心深處,懷著深深的恨意欽佩了林海特,寬恕了高程程,同情了俞大風,流著眼淚讚美了陳小茼。他們代言的,不是某個社會階層的人生,而是某種價值觀的人生,他們都曾純美而明淨,都是原生家庭價值觀的受益或受害者。
我6月底交稿,經曆了一個夏天,我突然想修改,但交稿已經三個多月了,出版社可能已開始編稿子了,猶豫再三,沒好意思開口。心裏,卻一直念念,放不下,甚至不安。終於,在十一月,我鼓起勇氣,跟陳賓傑老師商量,我是不是可以把稿子撤回來修改一下,而這時,書稿已經排完版,也校對過兩遍了,如果我抽回來修改,就意味著編輯的這些工作全白做了,但陳老師和親愛的麥小麥老師、鄒蔚昀老師商量過後,還是縱容了我的無理要求,然後我開始了瘋狂地刨鍵盤運動,在12月14日、我的生日的淩晨,完成了全部修改和校對工作。在此,我特別特別的感謝,感謝花城出版社的嚴謹和對作者的寬容,願我這本書不辜負這份厚愛。
連諫 2015 / 7 /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