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識英才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對古代的那些臣子來說,最悲傷的時刻應該就是君王的駕崩了。對君王的惋惜與哀悼是一方麵,但是最重要的一方麵,是自己的仕途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所以一些知趣的老臣直接告老還鄉,以免哪一天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扣在頭上,怎麽把性命丟掉的都不知道。

隻有足夠賢明的君王才敢任用上一輩留下來的臣子,而秦昭襄王,正是其中一個。當然,這個美名雖在嬴稷頭上,實際上卻要歸功於他的母親羋月。

當年羋月和魏冉擁立嬴稷為王的時候,曾遭到朝中一股支持王後和嬴壯勢力的反對。而這一股勢力中,就包括一些跟隨了嬴駟多年的老臣,司馬錯便是其中一個。

司馬錯是一員老將,曾跟隨嬴駟南征北戰,為大秦國的崛起立下了汗馬功勞。曆史上關於司馬錯的記載,筆墨用得最多的要數司馬錯與張儀的那段爭論了,這也是對後世影響最深的一個故事。

秦惠文王更元九年(公元前316年),巴國與蜀國激戰,兩個小國紛紛向秦國求援,都希望秦國能支持己方。

嬴駟向朝臣們征求意見,一時間引起了大家的激烈討論。司馬錯主張出征蜀國,借著這個天賜良機一舉滅掉蜀國。但是張儀卻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他認為,與其征蜀,不如伐韓。

聽到這個新穎的提議,嬴駟饒有興致地說道:“願聞其詳。”

前文中我們提到過,張儀與嬴駟是一對非常默契的君臣,因為張儀的存在,嬴駟統治時期的秦國得到了迅速發展與壯大。張儀見引起了嬴駟的興趣,不緊不慢地道出了那段千年流傳的論斷:

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轘轅、緱氏之口,當屯留之道,魏絕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誅周主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寶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長也,敝兵勞眾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爭焉,顧爭於戎狄,去王業遠矣。

轘轅乃古關名,位於今天的河南轘轅山,地勢險要,是兵家必爭之地。緱氏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口,因其是春秋時代周靈王緱姓皇後的誕生地而得名,曆史上多位君王曾設縣以治。張儀認為應該發兵關隴地區,占據轘轅和緱氏,進而入兵周王室,挾天子以令諸侯。唯有這樣,才能成就王業,如果放著三川(古時將涇河、渭河、洛河地區統稱為“三川”)和周室不去爭取,反而忙著攻打戎狄那樣的彈丸之地,與帝王之業就相去甚遠了。

這一番論斷的確精妙,但是沒想到向來舌燦蓮花的張儀這一次竟然棋逢對手,而這個對手,就是司馬錯。

就在嬴駟剛要稱讚張儀的論斷的時候,司馬錯開口了:

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強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德。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貧,故臣願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也,而戎狄之長也,而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取其地,足以廣國也,得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眾,而彼已服矣。故拔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西海,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兩附,而又有禁暴止亂之名。今攻韓劫天子,劫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臣請謁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韓,周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則必將二國並力合謀,以因於齊、趙,而求解乎楚、魏。以鼎與楚,以地與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謂“危”,不如伐蜀之完也。

這一番論斷著實精妙,甚至比張儀的見解更加深遠獨到。司馬錯主張攻打蜀國,蜀國乃是偏遠小國,如果出兵前往,如同豺狼之於群羊。得到的蜀國土地,又能拓展秦國的疆域,直接與楚國相鄰,為以後滅楚打下基礎。如今巴蜀動亂,如果秦國出兵蜀國,又能得到平定暴亂的美名。如果出兵周王室,將不利於秦王的名譽,天下諸國必然群起而攻之,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嬴駟聽了這番更加精彩的論述,不禁心花怒放。攻打蜀國,無論名與實,對秦國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而且穩操勝券,又能得到美名,何樂而不為呢?他大加讚賞司馬錯的論斷,立即決定出兵蜀國,並將這個任務交給了成竹在胸的司馬錯。

司馬錯果然不辱使命,於當年十月就平定了巴蜀之亂,蜀國國君請降,從此隻稱“侯”。蜀國並入秦國版圖,秦國的疆域再一次擴大。嬴駟派陳莊相蜀,名義為相,實際上是監督蜀侯的一舉一動。

然而,人心是會變的,陳莊監督蜀侯久了,竟把欺辱蜀侯當成了一種習慣,甚至漸漸衍生出一種想要取而代之的心理。嬴駟在位的時候,他一直沒敢這麽做,後來嬴**繼承王位,陳莊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便悄悄殺掉了蜀侯公子通,打算自立為王,也過一把君王癮。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嬴**早就派人盯著他了,一發現他有異常舉動,立即報告給了嬴**。

對蜀國的地勢環境等最了解的當然要數司馬錯,所以這一次平定蜀國的重任再一次曆史性地落在了司馬錯肩上。公元前311年,司馬錯率領一支精銳部隊入蜀,殺掉了犯上作亂的陳莊。國不可一日無君,地方也不可一日無首領,為了能穩定蜀地,秦武王封公子輝為蜀侯。

史書上沒有留下公子輝的姓氏,通常以“蜀侯輝”稱之。戰國時代,能夠被稱為“公子”的,都是諸侯國君的兒子,女兒也可以稱為“女公子”。所以,按照常理,蜀侯輝有可能是前一任蜀侯的兒子或者兄弟。

蜀侯輝是個忠肝義膽之人,對秦武王非常忠誠,也是司馬錯的好朋友。然而遺憾的是,秦武王在位沒有幾年就舉鼎而死,遠在蜀地的蜀侯輝聽聞消息後悲痛萬分。再後來,鹹陽宮中出現了以魏紓為首的擁嬴壯派和以羋月為首的擁嬴稷派。為了能得到地方的支持,嬴壯派人拉攏了蜀侯輝。在蜀侯輝看來,嬴稷雖然有羋八子和魏冉的支持,但畢竟是庶出,而嬴壯卻是嫡出,按照綱常倫理,應該由嬴壯繼承王位。加上嬴壯有心拉攏,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站在了嬴壯這一邊。

這個選擇決定了蜀侯輝的悲劇命運。後來,嬴稷在魏冉的鼎力支持下登上了王位,羋月成為執掌大權的宣太後。嬴壯因為不甘心,聯合一些大臣搞出了一場“季君之亂”,倒黴的蜀侯輝雖然遠在蜀地,但是也成了宣太後羋月的眼中釘。

“季君之亂”平定後,羋月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朝政,將那些對自己心存不滿或曾支持過嬴壯的臣子悉數鏟除,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雖然手段過於殘忍,但的確有效地鞏固了政權,肅清了朝綱。可憐一批功勳老臣都受到了牽連,辛苦一生,最後竟不能得到善終。

不過,在這些不幸的臣子中也有個別的幸運者,比如司馬錯。

羋月是個惜才之人,雖然司馬錯也曾支持過嬴壯,但是,她實在不舍這樣一個戰功顯赫的猛將。所以,她冒了個險,將司馬錯留了下來。不過,可憐的蜀侯輝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既沒有司馬錯那樣顯赫的戰功,又沒有司馬錯那樣縱橫博覽的才華,即便曾對先王忠肝義膽,在羋月看來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曾經支持嬴壯,雖然嬴壯這一夥勢力已經被鏟除了,但是難保蜀侯輝以後不會發動叛亂。

不過,蜀侯輝畢竟也是一個官員,毫無緣由地就把他殺掉或流放也是不可能的,羋月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借口,而且是足以殺頭的罪名加在蜀侯輝頭上,這樣才能順理成章地除掉這個心腹之患。

按照規矩,蜀地每年都會向王宮進貢一批物品,除了珍玩珠寶以外,還包括蜀地的特產美食。秦昭襄王六年(公元前301年),蜀侯輝循例向王宮進貢了一批物品,包括美食。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正是這一批美食,給他招來了殺身之禍。

羋月正苦惱著不知道該用什麽計策來除掉蜀侯輝,剛好蜀侯輝進貢的這一批物品就到了。蜀地進貢的美食香氣撲鼻,令人垂涎,這股濃鬱的香味兒讓羋月醍醐灌頂,一條絕妙的毒計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她命最親近的侍從找來了一包毒藥,然後摻入蜀侯輝進貢的美食裏,做完這一切後若無其事地回了寢宮。第二天,她將食物賜給了一名侍女,那名可憐的侍女感激涕零,絲毫不知自己即將成為一場政治鬥爭下的無辜犧牲品。

當天,秦宮中就傳出消息:一名侍女因為吃了蜀侯輝進貢的食物中毒暴斃。

很快,幾乎整個鹹陽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人們對蜀侯輝憤怒不已,大家都認為是蜀侯輝想要毒死秦王,然後犯上作亂。他們卻不知,這隻是宣太後的一個毒計。

朝臣們聽說這件事後,都氣憤不已,紛紛向秦昭襄王嬴稷上奏,彈劾蜀侯輝。有人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按秦律該施以連坐法,誅滅其九族。有人說,蜀侯輝駐守蜀地多年,在那個蠻荒之地苦苦堅守,也算是有功之臣,應該從輕發落……

其實,不是沒有人猜到這件事的真相,甚至有一大半的朝臣都是心知肚明的,隻不過沒有人敢把真相說出來,甚至敢於為蜀侯輝求情的人都寥寥無幾。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這一次沒有出現下毒事件,以後也一定會出現其他的足以治蜀侯輝死罪的事情。要怪,就隻能怪蜀侯輝站錯了政治立場。朝中那些羋月的反對派已經被肅清殆盡,大家都看到了和太後作對的下場,所以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提出對事情真相的質疑。

按照羋月的意思,是想將蜀侯輝一家全部殺掉,但是遭到了嬴稷的強烈反對。嬴稷還是善良的,他對母親的做法有些憤慨,但是又無可奈何。他理解母親這麽做也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自己能穩固王位。隻是想到那血腥而殘忍的殺戮,他總是於心不忍。最後,他和母親都各讓了一步:賜死蜀侯輝一人,給他留個全屍。這是嬴稷所能爭取的最大限度了,也是羋月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對君王身邊那些違法犯罪的臣子來說,能夠留個全屍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而執行這件事的最佳人選,司馬錯再合適不過了。

羋月之所以選擇司馬錯,一方麵是因為司馬錯對蜀地的路途、環境熟悉,另一方麵也是想考驗一下司馬錯。當年公子輝能夠成為蜀侯,還要歸功於司馬錯,他們也算是故交了。如果司馬錯能夠順利完成這次任務,則說明司馬錯絕無二心,不會對她的政權構成威脅。但是,如果司馬錯有二心,一定會留下蜀侯輝,甚至很有可能與蜀侯輝聯手謀反。

如果司馬錯想要謀反,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不過,羋月是不會那麽傻的,在司馬錯所帶領的這支隊伍裏,她早就安排好了自己最信任的侍衛,並告訴他們一旦發現司馬錯有反心,立即就地處決。

司馬錯對這些安排毫不知情。這一路,他一直心亂如麻,數年前,是他將公子輝推上了蜀侯之位,數年後,竟然又要由他結束公子輝的蜀侯生涯,甚至是整個人生。蜀侯輝是他的老朋友,他曾經多麽迫切想要見一見這位老朋友,但是現在,他卻對這場相見感到恐懼。

蜀侯輝是個耿直的人,他絕對想不到堂堂太後竟然會在他進貢的食物裏麵下毒來誣陷他。對於宣太後排除異己的種種行為他也有所耳聞,也猜到了宣太後會對自己下手,但是終歸是要有個理由的,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光明磊落,宣太後就算想除掉他也沒有任何理由。然而,他卻沒有想到,當君王想殺死一個臣子的時候,可以找到任何理由,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理由。

蜀侯輝自以為坦**無畏,卻不知大難已經臨頭。司馬錯帶領著一支隊伍進入了蜀地,來到了蜀侯府邸。

一見是老朋友到來,蜀侯輝興奮不已。他熱情地邀請司馬錯到家中飲酒,開心地和他談天說地。蜀侯輝越是這樣熱情,司馬錯越是感到為難。他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這樣的事實,對這個善良耿直的人來說何其殘酷。

司馬錯卻不知,就在他滿臉猶疑的時候,羋月派來的侍衛一直冷冷地盯著他,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司馬錯終於咬咬牙說明了自己此次前來的原因,並拿出了一把劍,告訴蜀侯輝:“這是王上賜予你的。接下來該怎麽做,你知道了吧。”

仿佛是一下子從九重天掉入了阿鼻地獄,蜀侯輝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好半天回不過神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生忠義,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他請求司馬錯,能否看在以往的情麵上,讓他與妻子見上最後一麵,然後再自刎謝罪。

蜀侯輝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了,這一劫終究還是來了。有些東西,躲是躲不掉的,當它到來時,唯有從容應對,無須驚慌,也無須畏懼。

司馬錯痛苦萬狀,向他點了點頭。

人生中最痛苦的離別,便是生離死別。你明知道這一別之後將永遠不能再見,卻又無法阻止這一場離別。在命運的麵前,人顯得多麽渺小,多麽微不足道。蜀侯輝的妻子得知丈夫被賜死的消息後立即痛哭失聲,她哭喊著“冤枉”,即便是鐵骨錚錚的司馬錯也忍不住為之落淚。所有人都知道蜀侯輝是冤枉的,但是卻沒有人能救他,因為沒有人能與王權相抗衡。

蜀侯輝安慰妻子,告訴她在自己死後另行改嫁。但是這個倔強的女子卻說什麽都不答應,最後,她不再哭,不再喊冤,不再向司馬錯等人求情,而是淡然地向丈夫微笑著,告訴他,你死了,妾絕不獨自苟活於世。說著,便抽出了嬴稷賜的劍,狠狠地切向了自己的脖頸。

令人炫目的鮮血如同紅蓮般盛開,染紅了她的衣衫,染紅了她身下的那片土地。蜀侯輝沒有想到妻子如此剛烈,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刺痛到了極點,那種刺痛,即便是得知自己蒙冤被賜死的時候也沒有那麽強烈。妻子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後的牽掛,妻子自刎,他再無留戀,立即將那把還沾著妻子鮮血的劍橫在脖頸上自刎而亡。

直到此時,藏在隊伍中的羋月派來的侍衛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知道這一路奔赴這裏的使命,但是在看到蜀侯輝夫婦自刎的那一刻時,心竟然發出一陣陣抽搐的痛。那些鐵骨錚錚的漢子,包括司馬錯,都忍不住落下淚來。殘陽如血,將這對夫妻的屍體照射得那樣慘烈,慘烈裏似乎又流露出淡淡的幸福——一種催人淚下的幸福。

司馬錯再也不忍心看,命人將蜀侯輝夫婦的屍體好好安葬,然後帶著這支隊伍回鹹陽複命。一路上,蜀侯輝夫婦自刎的樣子總是在他的腦海裏浮現,一種莫大的酸楚從心底湧出。回到鹹陽後,司馬錯將這一切一五一十地稟告給了嬴稷和羋月。僅僅是聽司馬錯述說,羋月也感受到了那種悲壯慘烈的場麵。她對真相心知肚明,但是也隻能在心中為自己的行為默默懺悔。為了大秦國的江山,她不得不如此做。

這件事一直壓在羋月心中,午夜夢回時,她常常看到蜀侯輝夫婦渾身是血地出現在夢境裏,他們向她喊冤,向她哭訴。經過三年的精神與良心的折磨,羋月終於決定為蜀侯輝平反。

秦昭襄王九年(公元前298年),羋月與嬴稷商議為蜀侯輝平反一事,立即得到了嬴稷的肯定。母親的做法讓嬴稷很是欣慰,為了這件事,他曾與母親僵持了很長時間,蜀侯輝夫婦的死在他心中打成了一個結,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解開這個結,沒想到母親竟然主動提出了為其平反。

當年,司馬錯派人將蜀侯輝夫婦的屍骨葬在了蜀地,如今終於平反,這個重任再一次落在了司馬錯肩上。命運仿佛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是他讓公子輝的命運與蜀地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係,蜀侯輝一生的跌宕起伏,雖然根本原因都在於政治,但是他卻充當了政治的劊子手。想到這一次是為老朋友平反,司馬錯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一直以來,蜀侯輝的事情就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胸口,現在,這塊石頭終於挪開了,隻不過,被石頭壓過的傷痕依然清晰,這個傷疤將會在他的靈魂裏生根,永生都難以忘記。

司馬錯再次入蜀,並在秦王和太後的授意下重新為蜀侯輝夫婦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葬禮。然而,無論葬禮有多麽盛大,都再也換不回蜀侯輝夫婦鮮活的生命。這一樁冤案,終於得以昭雪。當年,蜀侯輝被賜死的消息傳出時,蜀地的百姓慟哭不已,紛紛為蜀侯輝喊冤。當百姓得知蜀侯輝冤案平反時,都非常欣慰。

那一場盛大的葬禮上,很多百姓自願穿著孝衣為蜀侯輝夫婦送行。哭聲傳出了很遠很遠,整個山穀中,都回**著一股巨大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