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星艦建設局的1506號救援隊路過被標記為“危險區域”的第一號降雨區時,一個呼救信號傳來:“我這裏是2098號施工隊的五十名工人,我們這邊有一名工人遭受了嚴重的核輻射,需要緊急治療!”

“2098號施工隊?你們不是應該在星艦引擎吊裝現場的工地上嗎?怎麽跑這兒來了?引擎安裝二局的負責人長時間聯絡不上你們,以為你們集體遇險了,正組織地毯式搜索呢!”救援隊回答說。

聽到這話,吳廷冷汗都流了出來,事情都鬧到局裏派出人搜尋他們了,如果不能編個好點兒的理由,鐵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別緊張,按照我剛才教你的回答。”鄭然坐在一旁,小聲說。

吳廷清了清嗓子,說:“我們的一個兄弟在引擎測試的過程中,被泄露的核輻射傷害,你們也知道很多大型機器都使用核裂變反應堆作為動力。我們的通信器也被破壞,無法跟二局取得聯係,試圖帶著受傷的兄弟徒步返回營地就醫,但風沙很大,迷失了方向,好在找到一座廢棄的工程堡壘暫時躲避風沙,我急著要找到營地,就帶著兄弟們四處亂闖,迷了路,不知怎麽就跑到這兒來了!”

救援隊問:“工程堡壘怎麽可能迷路?每一座堡壘上都有衛星導航係統的!”

糟了!這是個大破綻!鄭然當機立斷,抄起椅子就把衛星導航係統安裝在堡壘上的接收器砸個粉碎,這猛一用力,令他胸口劇痛不已,一陣咳嗽,咳出幾口鮮血,他捂著胸口對吳廷說:“告訴他們,這座堡壘的導航係統已經損壞了,我們發現它時就是壞的!如果不信,就叫他們下來自己看!”

吳廷照著鄭然的說法,向飛船複述了一遍,他拿不準飛船上的救援隊員是否會相信這通篇鬼話,但他相信對方見事態危急,絕對不論真假,都會先把這五十多個弟兄救出來再說。

星艦的第一場雨實在太大了。短短幾個小時,原本的岩漿海洋就變成了一片澤國,岩漿的熱量讓積水沸騰,在這閃電照亮的天地間,目光所及,盡是沸騰的蒸汽,要命的是這還不是普通的蒸汽,而是沸騰的濃硫酸。

鄭然的身體狀況更糟糕了,他皮膚上逐漸出現明顯的出血點,牙齦開始流血,眼底部位也出現了血跡,這都是身體遭受過量核輻射逐漸表現出的症狀。

救援隊的地效飛行器慢慢停泊在工程堡壘旁邊,一座全密封的金屬棧道慢慢伸向工程堡壘的氣密門,哢嗒一聲後牢牢連住,在自動開鎖裝置的驅動下,氣密門慢慢打開,幾名穿著防輻射服的護士走了進來,問:“你們是誰遭受了核輻射的傷害?”

吳廷扶著鄭然走到氣密門邊,護士們給他緊急處理了一下出血狀況,讓他躺在擔架上,送往地效飛行器。其他弟兄相互攙扶著,也往飛行器上走去。

嘟嘟嘟!護士長手中的核輻射探測器響了起來,她警覺地叫停眾人,大聲說:“你們別亂跑!上了飛行器之後直接進隔離室!你們都不同程度地沾染了核輻射!”

聽到護士長這麽說,吳廷暗暗鬆了一口氣,想起就在短短五分鍾之前鄭然說過的話:“救援隊來到之後,很可能把我獨自一人送往醫院,把你們遣返回工地,那樣你們就沒機會逃走了,唯一的辦法是你們也到核動力艙段中轉一轉,沾染上核輻射,記得小心控製好時間和輻射劑量,要控製在讓他們覺得大家都得送往醫院治療,但又不會真正對身體造成危害的程度。”

星艦上的天空仍然烏雲滾滾,要不是接連不斷的閃電照亮整個世界,那天地間就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暴雨依然滂沱。

就在最後一名弟兄登上地效飛行器時,山洪暴發了。一些隕石撞擊形成的環形山在大雨中積滿了雨水,形成濃硫酸大湖。瓢潑般的濃硫酸雨吞噬著天地間的一切,波濤拍碎山壁,成千上萬噸沸騰的濃硫酸夾著熾熱滾燙的大塊岩漿岩,奔湧直下,形成鋪天蓋地的山洪,撲往更加低窪的平原和山穀。

堅固的工程堡壘像一艘玻璃做的小船,被滔天浪花拋到空中,又從高空狠狠摔落,在迅速退潮後**出的岩石層中被砸得粉碎。下一波巨浪又撲了過來,吞噬了工程堡壘,工程堡壘內部的金屬材料、管線在濃硫酸的腐蝕下,起了劇烈的化學反應,冒著火花和泡沫,翻滾著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最後沉入了湍急的硫酸洪流中,再也不見.蹤影。

地效飛行器急速上升,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沸騰的硫酸海洋,不時急速機動躲避泰山壓頂般撲過來的滔天巨浪。漫天閃電在暴雨中劃破蒼穹。隔離室裏,吳廷借著閃電的亮光,看見舷窗外的濃硫酸巨浪裹挾著泥漿碎石撲打著飛行器的金屬機翼,原本雪白錚亮的機翼已經被強酸腐蝕得鏽跡斑斑。

吳廷緊緊握著躺在病**的鄭然的手,在他耳邊說:“好兄弟,別擔心,我們一定能活著闖出這場暴風雨……”

核輻射對鄭然身體的傷害越來越明顯,吳廷注意到鄭然布滿血痕的右手手背上出現了一塊拇指大小的星形瘢痕。核輻射會破壞人體的DNA,他的身體不管出現怎樣的症狀都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