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　　測

沒有人迎接礎，沒有問候和擁抱，場麵冷清得像它帶進來的冷流。

“你遲到了。”守門人打量著礎說。礎是這群繼承人裏麵唯一完好無損、算得上體麵的人，這難免激起別人心中的一些不快。

礎抖抖它那件怪異的衣服，說：“我要做的事情很多。”

“散播你的巫教？”碑冷冷地說。

礎無動於衷：“那件事我過後再解釋，我來這裏是想和你們一起做最關鍵的一次恒星觀測。”

守門人盯著它看了許久，對碟說：“你可以把實驗室送到海麵以下嗎？隻需要一天時間。”

實驗室往上升的時候，碟感到一種陌生的恐懼，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西利卡人一生中都不會靠近海麵，那之上是世界之外的領域，或許是亡者才能到達的地方。據說海麵上彌漫著毒氣，在石亭筆記中記載著一次誌願者的升海試驗，誌願者在海麵上暴露了兩秒，回來後它的身體裏嵌滿了細小的沙礫，慘狀恐怖。

實驗室停在海麵下，經過周密的防護才打開密封，一道天窗被打開，岩漿翻滾的聲音清晰地在頭上響起。隻需跨越咫尺，就能到達另一個世界，但是死亡阻止了一切好奇心。

守門人和化學繼承者利用這個機會進行元素測定實驗，它們使用一個水晶空腔，用一根纖維管導入海麵上的氣體，物質在氣體中燃燒，通過一個三棱鏡便分離出波譜。

同時礎在海麵上布好金屬化合物的網：“這是最後一張網，七張網組成的三角形天線陣列，提供分辨率最高的一次觀測。”

黑夜降臨，碟漸漸感到寒冷，從海下補充來的熱量很快就散發到海麵上去，直到白晝來臨，它才重新溫暖起來。數據從另外六個觀測點發送到石亭實驗室。恒星在天上劃過，碟知道其實這是它們的世界在動，當又一個黑夜降臨，觀測完成了。

礎陷入了計算，一動不動，但是它體內的能量在劇烈轉化，紅色的代謝物迅速累積。

化學繼承者說：“我們需要為它供電嗎？”

守門人擺擺手阻止了它：“它沒有要求。”

漫長的時間過後，礎停止了計算。它看起來是得到了結果，虛弱卻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