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李勘嚇了一跳:鳳凰正蹲在門後的角落裏,抱著膝蓋,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對不起,嚇到你了?”

鳳凰搖搖頭。

“謝謝你。”

“沒什麽好謝的。”李勘把鳳凰扶上小床,給她蓋上被子。她的臉還是很慘白,麵頰都凹陷下去了。

“其實陳對我很好。”

“她隻是……”李勘不知道該說什麽,拆下了他目之所及的七八個微型麥克風。

“不管怎樣,我很感謝你們收留我。願意收留我的人真的不多。”青曼說得對,鳳凰和他說話的方式真的很像。鄉音讓人沉醉。

“我們應該做的—飯吃了嗎?”

鳳凰點點頭,不過桌上的英吉拉還剩了大半。

“唉,要是能記得你的家人在哪裏就好了。”

“Selam,”鳳凰垂下目光,“我的名字叫Selam。”

Selam,薩拉姆,“和平”。李勘知道這個單詞。他在埃塞俄比亞見過很多商店叫這個名詞,除此之外,人們日常打招呼也說Selam。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可惜我隻記得這個。”鳳凰輕聲說,“其實陳說得沒錯,我真的有問題。每隔一段時間,我必須燃燒。但是燃燒過後,我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有時候,我覺得我已經不是之前的自己了。過去的Selam已化成灰燼,而另一個生命在灰燼中出生。”

一瞬間,李勘想起了退化成幼體又不斷再次發育的燈塔水母,某種意義上實現永生的生物……不,薩拉姆是人類,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家,沒有親人,也不配擁有。我隻能帶來火焰和死亡。”薩拉姆閉上眼睛,呼吸微弱。

“不會的。相信我們,相信科學。”

“謝謝你,李。沒有辦法回報你。送你一首歌可以嗎?”

還沒等李勘同意,薩拉姆已經開始輕輕哼唱。從未聽過的語言,從未聽過的旋律,人類不可能發出的聲音。那天籟舒緩而天然,傳得很遠很遠,仿佛連風兒都為之起舞。

窗外的火焰花颯颯作響,紅色的瓣兒紛紛飄落。青曼拂去屏幕上的花瓣,讓軟件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這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