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曼確實不是普通的姑娘—普通姑娘是不會隨便把路邊撿到的陌生人請到家裏來的。

見鳳凰檢查無大礙,青曼堅持把她安置到自己在基地火焰花林旁的宿舍。理由還是語言側寫師那一套,說是可以幫忙找到鳳凰的家鄉。也許是因為那女人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基地裏大家對她的印象都不錯。

其實,被青曼梳洗打扮一番後,李勘幾乎都認不出來她了:白皙的皮膚,染成暗紅的一頭長發,再加上高眉深目的混血長相,放在哪裏都是一個異域美女。跟她比起來,初見驚豔的青曼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鄰家小妹罷了。

不過仔細看來,鳳凰的白多少還帶些病態。接近頭皮的新發淡如銀絲,眉毛、睫毛也看不出什麽顏色。老康私下說這可能是一種白化病。

青曼勇敢地和她吃住在一起,據說每天都用不同的語言和她交流。剛開始,青曼不許李勘來看她們,後來才常常叫他過來幫忙。

李勘的工作不忙,再加上放棄了每年一個月的回國探親假,平常休息的時間也比公司裏的人多不少。沒過多久,他就成了青曼隨叫隨到的“小跟班”。

青曼還有自己的項目。她去森林考察“樹の語言”的時候,李勘就負責和鳳凰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叫“看護”還是“保護”更合適。鳳凰可以和他進行簡單的交流,但對現代生活裝置一竅不通。就像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從水龍頭的使用到插座的危險性,一切都要耐心地從頭教起。李勘就像照看幼兒一樣看著她。另外,一些當地人對他們收留“邪惡鳳凰”的行為非常不滿,常有陌生人在宿舍附近遊**。還好警衛及時驅趕了他們,但幾次都把鳳凰嚇得不輕。

幾天照看下來,李勘發現鳳凰有一個很大的問題:營養攝入嚴重不足。她的身高大概有一點七二米,比青曼還要高一些,但體重特別輕。白得發青的皮膚像一張籠在骨骼上的薄紗,幾乎可以看見內髒和血管的紋路。鳳凰自己也餓得身體虛弱,大部分時間還是蜷縮在床腳休息。

一天晚上青曼回來時,李勘把她叫到門口。

“鳳凰吃得是不是有點—你背的什麽東西這麽沉?”

他接過青曼的背包,女孩鬆了一口氣,揉揉肩膀。

“幹粉滅火器。”她小聲說。

李勘晃一晃背包,裏麵發出金屬瓶罐相撞的聲音。

“你真的相信鳳凰會縱火?”

“我隻是以防萬一……你看。”

青曼掏出手機,打開了她的穀歌地圖。基地附近有五六個坐標被她標注了,最近的是發現鳳凰的村落,最遠的幾乎到了另一個行政區。

“這些都是鳳凰告訴我她去過的地方。我這兩天查了記錄,相應的時間都發生了或大或小的火災。”

“所以你才讓我一直看著她?”李勘回過頭,鳳凰正坐在屋裏的小**喝水。

青曼點點頭。“有人看著總歸是好一點。”

“可是她為什麽……難道她真的是鳳凰?”

“開什麽玩笑。我覺得她不是故意的。”

“那是……”

“李勘,”青曼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有沒有聽過‘沉默的音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