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天清晨，伊蓮娜是被“咚咚”的敲門聲喚醒的。

“誰？”她晃晃悠悠地去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思明，“找我玩嗎？不去……”

她很快清醒過來，不是這樣。火箭季節馬上就要到來，思明要忙著和船長出海，絕對不會有時間來找她玩。更何況現在的思明臉色鐵青，怎麽看都不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昨天和一個星際旅者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吧？”他怒氣衝衝地說。

“嗯。”伊蓮娜恍惚地點點頭，接著她突然提高了聲調，“我跟誰說話關你什麽事！”

“你……你最好不要在他身上打什麽逃跑的主義。”思明也提高了聲音，“那個星際旅者……是我爸，不，船長要求別人特別觀察的，你最好不要離他太近，也不要拿他寫的什麽東西！”

“思明。”伊蓮娜覺得自己聲音都變得很冰冷，“你在監視我。”

“沒有。”他的聲音很無力。

“你以前不會答應的。”伊蓮娜說道，“船長他從不會逼你做任何事。”

思明沒有像往常一樣，馬上就否認，這更證明了伊蓮娜的猜測是對的。兩個人就隔著泥屋薄薄的門板站著，像以前鬧別扭那樣，誰都不願意先說話。不過伊蓮娜很清楚，這件事已經不是小時候那麽簡單了，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變化了。

“他們說那個陌生人很危險。”思明終於說話，“我害怕你出事，非常怕，我必須看著你。”

“這麽簡單？”伊蓮娜覺得好笑。

“真的。”思明聲音也變冷了，“隨你怎麽想。”

“哦，那我要關起門來好好想一想。”伊蓮娜拉上門，“慢走不送。”

“你今天最好乖乖在家待著。”思明說，“我的船會一直在內海，你一出門我會看得見。”

“那你最好把防潮板裝上，三個小時十分鍾後，會有一次大潮。祝你被撞到海堤上去。”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地圖師了？”思明說，“別以為我不懂，潮汐公式是高級地圖師才能算出來的，在這之前，還是先算算你自己的水平吧！”

這是他第一次用嘲笑的語氣說話。伊蓮娜覺得很受傷，她咬咬牙，在心裏罵了幾句狠話，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思明守在外麵，她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去找陌生人，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再睡一覺，讓腦子更清醒些。

就這麽想著，她躺回**，又一次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被聲音吵醒，和剛才不同，這一次是宏大的嘩嘩聲，像是有無數傳說中的象群向海堤撞擊，巨大的能量像是能毀滅一切。是大潮！伊蓮娜這才反應過來，她匆匆忙忙地看表，這才發現，離剛才的時間確實過了三小時十分鍾，一分不差。

不用驗算了。現實證明，她算得沒錯。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擔心起來，思明有沒有把防潮板裝上呢？

要是沒有的話……

他那樣的小舢板，大潮來臨，根本連跑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