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對那陌生人提出了要求，條件苛刻和讓她自己都緊張得心“怦怦”直跳。要知道，之前還從來沒有星際旅者幫助村民“偷渡”的先例，伊蓮娜覺得，自己一定會遭到拒絕。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陌生人竟然答應了下來，隻不過他也提出了條件。

“我要先給你做個測試。”他說。

他讓她吹口哨，重新喚來朗格。他掏出紙筆寫了一個公式，讓朗格送伊蓮娜回到家裏去。

“聽好，地圖師。”陌生人說，“這是潮汐公式，如果你能在明天中午之前算出結果……”

“就能帶我走？”伊蓮娜雙眼放光。

“……我們就能合作一筆生意。”陌生人接著說，“當然當然，生意做好後，我就會遵守約定，帶你到火箭基地去，然後帶你去宇宙的一個地方，這樣可以了嗎？”

“你說話可要算話！”伊蓮娜說，“我馬上就能把公式算出來！”

那時她嘴上是這麽說的，心裏卻一點底兒都沒有。要知道，卡蘭離去的時候她隻有十歲，她隻從母親那裏學會一些最基本的繪製地圖技巧。好在村子裏遠航的人對海洋地圖要求不高，她才得以靠這種用幾個碎片推算數據的小把戲混口飯吃。

陌生人給她留下的公式會不會很難？說不定是根本算不出來的大難題呢？伊蓮娜想，可是話已經出口，她必須這麽做。所以，當半夜漁船回港，船長把她從海堤上放下來時，她急匆匆地拖著脫水和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家的小泥屋裏，那時朗格已經在窗上睡著了。

她粗暴地從它嘴裏扯出公式，倒在床沿上，準備休息一下就計算。

“……是需要迭代的公式啊。”她迷迷糊糊地說，“坑人，那一晚上怎麽夠啊。”

她感到無盡疲累，遙遠而舒服的睡眠在輕聲召喚她。她的意識在抵抗，可是那沒有用。伊蓮娜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睡過去了。黑暗慢慢占據她的視野，可是就在半夢半醒間的黑洞中，一個數字突然跳了出來—仿佛有個聲音在說，這就是結果。

她猛地從**坐起來，像是做了個無法掙脫的噩夢。

不可能，這簡直是開玩笑。沒有列式也沒有計算，隻憑直覺找出答案？那應該是技術極高深的地圖師才能做出的事。伊蓮娜很清楚，自己對公式都還隻到一知半解的程度，那樣的好運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再睡會吧！”她對自己說，“等頭腦清醒了就算。”

她躺下，閉上眼睛，可那個數字像是魔咒，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旋、盤旋。

半個小時後，伊蓮娜再也忍不住，她從**跳起來，倒了杯水，跑到桌子前，開始驗算。整整一夜，她用了她所知道的所有驗算方法，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指向了一個事實。

她的的確確，隻用五分鍾，就算出了潮汐公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