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座”號在箱根的一個小湖邊降落。

倉井雅在湖邊的一片櫻花林中等他,正值春深,這裏的櫻花開得豔如雲霞。地下已經鋪上了潔白的野餐布,上麵擺好了精致的魚片、海膽刺身和清酒。倉井雅穿著寬鬆的青緞和服跪坐在一棵櫻樹下,見到他,溫柔而不失嫵媚地一笑,“嗨,查爾斯。”她用流利的英語說。

“嗨,小雅。”查爾斯在她身邊坐下,攬住了她纖細柔美的腰肢。

“我剛剛看了直播,”倉井說,“查爾斯,恭喜你再次蟬聯世界冠軍,幹一杯?”她用白皙的手托起了小巧的酒杯。

“那個麽,算不了什麽。”查爾斯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順便在她吹彈可破的臉上親了一下,“你知道,我這麽快飛過來,全是為了見你……”

“騙人!”倉井笑盈盈地說。

“真的,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不見了,我一直在想著你。”

“想著我?”倉井歪著頭,似笑非笑地說,“哼,那你和克勞齊亞小姐是怎麽回事?”

查爾斯微有些尷尬,含含糊糊地說:“她麽……其實你們都是很好的姑娘,都跟我的親人一樣……”

倉井雅聰明地沒問下去,換了個話題,“對了,我最近拍的那部電影你看了麽?我送了你首映式的票,不過你沒來。電影叫作《北海道之戀》。”最後五個字她咬得字正腔圓。

“當然!你演得棒極了,寶貝。”查爾斯撫摸著她散發著櫻花清芬的秀發,“我非常喜歡……”他努力回憶倉井雅扮演的人物名字,可惜想不起來,“……你演的那個角色,情感詮釋得太到位了。”

倉井的嘴邊露出了一絲淺笑,她知道這意味著世界上已經至少有一千萬人聽到了這句話,很快就會有上億人在網上查詢她演的電影,好萊塢仿佛已經在向她招手。“那查爾斯你說,你最喜歡哪一段呢?”她撒嬌地問道。

“當然是……是結尾的那段,我覺得非常、非常感人……”查爾斯說,忙設法岔開話題,“對了,這裏不是風景區麽,怎麽一個人也沒有?”

“這一帶是私人的地產,地主是三上集團的總裁,他聽說你要來,所以免費讓我們在這裏約會,不會有人打擾的。”

“替我謝謝他,這裏真的很美。”查爾斯望向四周,富士山頭的皚皚白雪在遠處發亮,千樹萬樹的櫻花在春風中搖曳著,落櫻如雨,飄向凝碧的湖麵。空氣中都是清新的芬芳。

“這裏會讓梭羅妒忌得發狂,”查爾斯深深吸了口氣,“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住在這裏,或許可以寫一部比《瓦爾登湖》更優美的作品。”

“瓦爾登湖?是什麽?”倉井雅不解地問。

“是……沒什麽。”查爾斯露出狡黠的笑容,“小雅,你嚐試過在櫻花樹下……”他咬著倉井的耳朵說了一句悄悄話,當然世界上無數人還是聽到了。

“壞蛋,就知道你不肯放過我。”倉井咯咯笑了起來。

查爾斯摟住了半推半就的倉井雅,這古怪的和服是從哪裏解開來著?哦,是在後麵……

遠處傳來馬達聲響,打破了湖邊的寧靜。查爾斯回過頭,看到一個藍色的小點在天邊出現。“不會又是那些狂熱的粉絲跟蹤吧……”他咕噥著。

但那個小點迅速變大,旁邊出現了雙翼。查爾斯很快看到了機身上的日本國旗和下麵的一行英文,這居然是東京警視廳的空中警車。

警車在湖邊降落,就停在“飛馬座”號邊上,一名女警從警車裏出來,大步走到他們麵前。

“先生,你是查爾斯·曼?”她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問。

“是的,你是要來簽名麽,小姐?”查爾斯嬉皮笑臉地盯著麵前的女警,她很年輕,算不上美麗,但身材挺拔,神態莊重,自有一種英姿颯爽的氣質。

“查爾斯·曼先生,”女警麵無表情地說,“我們懷疑你涉嫌從事恐怖活動,按照我國的反恐法律,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你有權保持沉默……”

我?恐怖活動?難道這是某個拙劣的惡作劇?查爾斯回頭望向倉井雅,但倉井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等等,什麽恐怖活動?”

“低空超速飛行,”女警簡略地解釋說,“超過2馬赫已經違法,超過5馬赫就是對城市的嚴重威脅,被視為有恐怖襲擊的可能,而你剛才的速度超過了10馬赫!按照《日本反恐特別條例》第七章第八十二款,必須立刻拘留審問。”

“開什麽玩笑,你不知道今天有比賽嗎!”

“是的,比賽有特殊規定,在一定區域內可以獲得豁免,但是你很快再次起飛,速度仍然超過了法定額度,且這次飛行不在比賽的範圍內,所以我們必須逮捕你。”

“你們要逮捕我?就因為超速飛行?這簡直……”查爾斯怒氣上湧,忍不住要大罵,但很快控製住了自己。查爾斯,保持風度,記住有一千萬人在你身後。

“你們不能這麽做,這太荒謬了!”倉井雅匆匆穿好了衣服,上前護著查爾斯。然後開始用日語和女警快速交涉起來,伴隨著各種激動的手勢。

不過查爾斯看出來這沒有意義,對方不會退讓的,警車裏還有幾個膀大腰圓的男警員。“好吧,”他平靜下來,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聳了聳肩,“有機會參觀一下日本的警察機構也不錯,小姐,我將來可要把你寫到小說裏,你不會反對吧?”

“隨您的便,”女警似乎鬆了口氣,“如果您需要和律師聯絡的話……”

“已經找了,”查爾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思是他的律師已經看到了直播,“對了,能否請問你的芳名?”他已經看到了她的胸牌,但上麵是他不認識的漢字。

女警猶豫了一下,然後微微垂下眼睛,“細川穗美。”

“細川——穗美,”查爾斯重複了一遍,“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細川穗美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查爾斯攤了攤手說:“你破壞了我的一個約會,所以等這件事完了之後,你可要賠我一個。”

“查爾斯先生,”細川說,臉有些發紅,忘記了其實應該稱呼他為“曼先生”,“讓我提醒你,騷擾警官在日本可是重罪。”細川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惱怒。

但查爾斯分明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喜悅。

一股狩獵的興奮從他的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