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們活了下來。

聽說幾個大佬就駐紮在離橋不遠的地方,也許那一夜的挖掘機之戰讓他們想通了什麽。或者說,看到了某種東西。

城市在外界幫助下恢複了原樣,損壞的房屋被修繕,倒塌的電纜和基站再次上崗,網通,水通,電回。我們住回了原來的地方,公交車繼續遊弋在城市的主幹道之間,商鋪再次開門,早晨看報看新聞,晚上看劇吃夜宵,似乎一切都和以往沒有什麽兩樣。

還是有區別的。

沒有人敢保證病毒已經褪去,這裏依舊是一座病毒之城。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情。在如何處理城市原住民的問題上有很多爭議,最後國家高層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既然這裏的人身上攜帶的病毒一般情況下並不會致人死亡,那麽就讓這些人繼續在這裏生活下去。

隻是這裏情況特殊,所以“珍愛生命,遠離謊言”就變成了城市的第一標語。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了。

這是好的方麵。

壞的方麵呢。其實這裏並沒有比之前好太多,依舊處於全年全天無限製隔離中。永久隔離一座城市,在世界上也是第一次出現。

被我們撞塌的牆壁再次聳立起來,更高大耐撞,光是仰頭看著它的尺寸都讓人覺得抵抗無力,無法逾越。不過也無所謂,住在裏頭的人除了不能出去,其他和外麵城市並沒有區別。不,應該說某種程度上還有些優勢。

大家都養成了戒除謊言的習慣,生活變得簡單了很多,不開心和開心也純粹得多。

電視上在播放新聞,我在電腦前寫稿子。靚仔在我腳邊蹭來蹭去,別的狗喜歡搖尾巴,它喜歡蹭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鬼習慣,倒是有些像貓。

“許安,我餓了。”

自從葉靜和我住在一起就不再叫我大哥了,她的父母都被證實在災難中去世,爺爺奶奶在遙遠的江南水鄉,我自告奮勇當起了她的監護人。

“冰箱裏有三明治和蘋果片,去拿吧。”

我抓了抓頭發,繼續打字。

“許安,今年我們被選為全球最佳奇觀城市了哦!看看這宣傳語—古典神話般的魅力之都。”

我心中嘔了聲,這什麽鬼宣傳,太普通了一點。

我說:“有人願意來旅遊嗎?”

葉靜嘻嘻一笑:“依舊沒有。”

她轉頭跑到我旁邊翻起我的小說來:“你這回寫的什麽啊?別像上次那個挖掘機大戰複仇者聯盟了啊。一點也不酷,拍成電影也醜死了,居然還有人看。”

我笑了笑:“這回的故事,叫‘夏蟲不可語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