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威夷
夏威夷的十一月氣候宜人，陽光溫和地灑滿大地。隻要一片沙灘，一個躺椅，便可以享受擁有整個世界的感覺。加上一杯威士忌，你就是上帝。
拉爾夫·蓋博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冰塊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十一點方向坐著兩個金發的女人，其中一個穿著紅藍色條紋比基尼的正看著這邊微笑。
拉爾夫輕輕抬起墨鏡，禮貌地點頭回禮。
那個女人回過頭去，和同伴說了幾句話，兩個人突然爆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然後，那個女人站起來，將一塊淡紫色的紗巾圍在腰間，端著酒杯向拉爾夫走過來。
拉爾夫向後挪了挪，半靠在躺椅上，這個姿勢能讓他的腹肌更加明顯。他看著那個正在靠近的女人，淡金色的頭發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尖下巴，眉眼很像30歲時的查理茲·塞隆，臉頰處淡淡的雀斑讓她少了些英氣，卻增添了不少可愛。海風吹起她的紗巾，兩條長腿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光。
拉爾夫今年四十二歲，保持鍛煉的身體比大部分普通人巔峰的時候還要健壯許多，在這一點上他有足夠的自信，許多女人也能夠證明這一點。
他優雅地喝完杯中的酒，等待著。
“拉爾夫，D點已經準備好了。”安迪·萊利在他耳朵裏說。
“不是吧，現在？”
“對，三分鍾之後過去，給他一張一百美元的紙幣，說‘這裏好看還是大堡礁好看’。”
“見鬼，一百美元的接頭暗號？我們的資金有那麽充足嗎？”
“那我把你的賓館降兩個檔次？節省些經費。”
“那還是算了吧。”拉爾夫站起來，迎著那個女人走過去，“你很美，不過我現在有點事，下次有機會請你喝一杯好嗎？”
女人愣了幾秒鍾，罵道：“渾蛋。”然後把手中杯子裏的飲料潑在拉爾夫臉上。
D點是個潛水設備的出租屋，店主是個小夥子，皮膚黝黑，兩道濃眉掛在臉上，看不出是本地的原住民還是個印度裔的外來者。
他遞給店主一張百元鈔票，說：“這裏好看還是大堡礁好看。”
店主接過鈔票，看看上麵的數字，吸了吸鼻子，“老兄，這一大早你喝了多少酒？我可不希望你穿著我的潛水服淹死在海裏。”
“我隻喝了一口，身上這些是一個姑娘送的。”拉爾夫說，“這裏好看還是大堡礁好看。”
“當然是大堡礁，那可是世界上最大最長的珊瑚礁群。”店主搖著頭說，“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
這不像是接頭的場麵，拉爾夫覺察到了，“見鬼，算了吧。”他從店主手裏抽回那張百元鈔票，拿出一張二十元麵額的，“我需要一套潛水服。”
珊瑚觀賞區擠滿了遊客，大部分連潛水服都沒穿好就開始不停地拍照。拉爾夫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穿上潛水裝備。
“安迪，你這個賤人，根本就沒有暗號對吧？”
“當然沒有，潛水服隨便就能租，我隻是為了滿足你那顆充滿了陰謀論的心而已。”
“去死吧。”拉爾夫罵道，趁安迪嘲笑他之前關掉了通信。
他戴好麵罩和呼吸器後才走出來，這樣他就不會出現在那些遊客旅遊照片的背景中，被傳到網上供幾十億人觀看了。
珊瑚礁一帶的海水很清澈，陽光透過海麵照在水裏，透出寶石一樣純淨的藍，色彩斑斕的小魚好奇地圍觀著同樣好奇的遊客，分不清誰是觀賞者，誰才是被觀賞的那一方。
拉爾夫遊進珊瑚群的縫隙中，遠離遊客群，在水下前行。繞過一個岬角，從海邊一直到山頂，都是瓦拉吉酒店的地盤。這裏是這個島上最大也是最豪華的酒店，除了高檔的裝修、周到的服務、奢華的客房之外，這個酒店還有一項特色服務，就是海豚表演。
海豚飼養池就在海邊，相對於酒店內部裝修的豪華，海豚飼養池要簡陋得多，也沒有任何防範措施。
拉爾夫從海裏爬上飼養池的邊緣，大大咧咧地坐在水泥池邊，摘下呼吸器。之前探查的時候，安迪就發現D點出租的潛水服和瓦拉吉海豚訓練員穿的是同一個型號。所以他現在坐在這裏，即使有人發現也不會在意。
他接通耳朵裏的通信器，“安迪，我到了。”
“怎麽這麽慢？”
“因為我在海底沒攔到出租車。”
“有幾頭？”
“十二頭。”拉爾夫用隨身帶著的運動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傳送給安迪。
“這裏的條件真差，那麽多海豚就擠在這麽一小塊地方。”安迪罵道。
“全靠我們了，什麽時候行動？”
“後天。”
“好，那這兩天就別來煩我了。”
拉爾夫的腳在水池中輕輕拍打，一條海豚將他誤認成了飼養員，從水麵伸出頭來，用長長的吻輕輕地碰觸拉爾夫，拉爾夫拍拍它的頭，“我們後天見。”
趁著空閑的時間，拉爾夫像普通遊客一樣四處閑逛，喝了不少酒，和幾個美女眉目傳情之後，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艘遊船上，正在海麵上疾馳。
“看那，彩虹！”身邊的女人興奮地尖叫起來，嚇了拉爾夫一跳，他轉過頭，仔細端詳那個女人，她有一頭栗色的長發，燙成波浪披散在光滑的肩膀，額頭有些寬，大鼻子，可是眼睛非常迷人。她叫瑪莎？還是米婭來著，拉爾夫想不起來了，就叫瑪莎吧。
“來，我們合個影。”瑪莎拉著拉爾夫的胳膊，身子靠過來，舉起手機，屏幕上醉眼惺忪的拉爾夫和瑪莎臉貼著臉，頭頂劃過一道絢麗的彩虹。
“還是不了，”拉爾夫推開手機，“還是我來給你拍一張照片吧。”
這個舉動有些粗魯，可是沒想到瑪莎不但沒有不滿，反而激動起來。
“你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瑪莎摟住拉爾夫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你一定是哪個名人吧。”
拉爾夫聳聳肩，“你說呢？”
“我不管，今天你是我的。”瑪莎湊過來，把舌頭伸進拉爾夫的嘴裏。
“快看那邊！”船上有人喊。
拉爾夫和瑪莎順著聲音看過去，在船的左舷前方，一條巨大的尾巴伸出水麵，狠狠地拍打下來，看似緩慢的動作蘊含了巨大的力量，海水被拍起的白浪濺起十幾米高。沒有見過這樣場麵的遊客開始驚呼，瑪莎也是其中一個。
十幾秒鍾後，更壯觀的場景發生了。那條尾巴的主人，一條成年座頭鯨衝破水麵，高高躍起。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一般，鯨魚在天空中舒展身體，仿佛自由的飛鳥，水珠圍繞在鯨魚身邊，劃出美麗的弧線，如同一串串水晶項鏈。
座頭鯨落入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花，兩頭稍小的鯨魚緊隨其後，一同躍起，在空中轉身，動作整齊劃一，就像是經過馬戲團的訓練。
在船的另一邊，無數海豚也加入到了這場狂歡之中，它們緊隨在這艘遊艇的船首，隨著波浪躍出水麵。海豚不像鯨魚一樣跳得很高，它們隻是在空中短暫地停留，然後落入水裏，緊接著又跳起來，由於頻率很快，就像是在海麵上蹦著走一樣。
遊客們紛紛離開船的左舷，來到右邊，對著海豚拍照。
“嗨！你們這些蠢魚！”正當人們享受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時，船頭發出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拉爾夫向那邊看過去，一個金發的青年男子正趴在船舷上，對著那些海豚大叫，身旁幾個模特兒身材的美女被他逗得直笑。
“快過來！看這是什麽？”金發男子接著喊，他舉起一個酒瓶，瓶子裏還有三分之一琥珀色的**。
跟在遊艇旁邊的是一群長吻原海豚，它們聰明、善良，也很大膽，它們喜歡人類，也樂於和遊客互動。
但是它們太天真了。
幾頭海豚看到金發男子的召喚，便湊了過去，緊貼著船舷，發出歡快的叫聲。
男子把酒瓶砸了下去。
酒瓶正中一頭海豚的頭部，它顯然被這從天而降的重擊打蒙了，停頓了一下，被後麵的海豚撞上，形成一片混亂。
金發男子和身旁的女人們笑得更大聲了。
遊艇很快將那頭被砸海豚甩在後麵，拉爾夫隻能看到海麵上隱約漂起一片淡紅。
“嘿！”拉爾夫向船頭走去，“你幹什麽！”
金發男子看了這邊一眼，但是沒有搭理，他繼續跟女伴們玩鬧。
“怎麽了？”瑪莎看到拉爾夫的臉色，有些驚慌。
“沒什麽，”拉爾夫說，輕輕地推開她，“我去惹點麻煩，你最好別跟過來。”
拉爾夫嚴肅的表情讓瑪莎感到一絲恐懼，她想像對付其他男人那樣撒個嬌，或者說點甜言蜜語來攔住眼前這個男人，但是拉爾夫眼中流露出的冷酷讓她有些遲疑，隻能看著這個神秘的男人走向混亂。
快走到船頭的時候，一個大個子站出來，攔在拉爾夫麵前。
“前麵是私人地盤，別再靠近了。”大個子說，他叉著腰，露出腋下槍套裏插著的銀色柯爾特M1191。大個子身後還坐著一個人，身材更加魁梧，虎視眈眈地看著拉爾夫。
“哦，對不起，我看到有人扔東西到我的地盤了。”
“你的地盤在哪兒？”
“大海，”拉爾夫說，“世界上的海洋有五億一千萬平方公裏，世界上有七十億人，平均下來每人有七萬平方米的海洋。剛才那片說不定就是我的地盤，當然，也可能是你的。你說，有人往你的地盤裏扔東西，你會不管嗎？”
“聽著，醉鬼，你那套理論我根本不在乎，這裏是私人地盤，你不能靠近。”大個子推開拉爾夫，回頭和同事對視一眼，這個滿嘴瘋話的醉鬼將成為他們晚飯時的談資。
可是拉爾夫並沒有給這個大個子機會，趁他分神的時候，拉爾夫一記手刀切在他的喉嚨上，順便從他的槍套裏拔出手槍。大個子痛苦地捂著喉嚨跪下，受到打擊應激收縮的肌肉堵塞了氣管，他拚了命才能呼吸到一絲空氣，完全沒有能力反抗，他的嗓子將會疼上幾個小時，並且會沙啞半個月。
另一個保鏢看到大個子突然跪下，心知不妙，伸手要去掏槍的時候，柯爾特M1191的槍口已經指在了他的鼻子前，他放鬆了身體，然後頭上一痛，眼前一黑暈倒在甲板上。
拉爾夫用槍柄砸暈了那個保鏢，卸下彈夾，拆掉套筒，一秒鍾之後，那柄手槍成了地上的一堆零件。
金發男子早已沒有了剛才的威風，他躲在兩個美女身後，顫抖地說：“你……你要幹什麽？”
“我說了，不能亂扔東西。”
“對……對不起。”
“這不夠。”拉爾夫微笑地說。
“那你還想怎麽樣？”
“嗨！快過來！看這是什麽！”拉爾夫對著海豚喊，聽到呼喊，幾頭海豚熱情地湊過來，“跳下去吧。”
“你說什麽？”
“我說跳下去。”
“你……”金發男子看了看船舷外麵，又看看拉爾夫，“你……”
“如果你想問的話，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拉爾夫說著，慢慢沉下了臉，“把鞋脫掉，還有皮帶，你會傷到那些海豚的。”
“你……”
“別讓我再廢話了。”
金發男子知道逃不過這次，倒不再害怕了，他脫掉皮鞋和褲子，身上隻剩一條**。看了看船舷外麵，幾頭海豚正以期待的目光看著上麵。
“那些海豚會把你救回去的。”拉爾夫靠著船舷說。
“你給我等著。”金發男子丟下一句話，跳了下去。
大個子保鏢恢複了些，他打醒暈倒的同伴，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惡狠狠地瞪著拉爾夫，一起跳下船。
那些長吻海豚在這片海域待得久了，也不怕人，而且還經常和潛水員、遊客一起玩耍。看到船上跳下來三個人，幾條年輕的海豚離開群族，好奇地圍著三個人繞圈。更有膽大的用頭去頂金發男子。
“討厭，走開。”金發男子煩躁地拍打水麵，海豚卻以為是在玩耍，不停地轉換角度從不同的方向偷襲。
船上的人幸災樂禍地看著三個耀武揚威的人受到懲罰，都在議論紛紛。拉爾夫回到原來的位置，卻已經找不到瑪莎。
這樣也好，希望她不會遇到什麽麻煩。